故事三--沒完
巴狄去倒了一杯水坐到桌旁,手里摩挲著杯子。剛才他突然想起來了他夢到了什么。
在夢里一個身穿長袍高大英俊的青年突然出現在他身前,拉著他不讓他走。
青年開口就說‘我是崔鈺,巴九在莊周項目里創造的判官崔鈺,巴九現在被困在她自己的夢里了,你應該知道。她說她給你留了東西,你應該沒發現,就算你發現了應該也沒發現完,她讓你再找找..就在那個..的...’
那個人的話還沒說完,身形就開始扭曲,好像被什么東西拽著一樣,扭曲波動著消失在他面前,后面的話也只剩模糊的音節。
‘欸,話還沒說完啊...’巴狄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
巴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用手撐著頭,留了東西,是那個錄像?
可是那個文檔他已經看見了,沒發現完是什么意思,在哪里再找找?
巴狄腦子里突然出現那個他看了好幾遍錄像之后才出現的窗口。巴狄把電腦打開,開始循環播放錄像,果然那個窗口又出現了,他翻著那個文檔,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但是并沒有發生什么變化。
他盯著眼前的文檔,突然把它關掉,再循環播放錄像,再出現文檔,瀏覽再關掉,再放錄像...這樣不斷地循環,直到路燈明亮狹隘的光漸漸被天光替代,紅血絲再次爬上了他的眼白。
‘叮——一個小病毒。哥,如果六個月之后我還沒回來的話,帶著這個芯片去莊周,插進他們系統的電腦。’果然,他發現了,但沒完全發現。
這一次的窗口再沒有設什么密碼,只有這孤零零的一句話。也是,誰又會像他這樣,看一個錄像上百遍僅僅是去驗證一個猜想。
但是現在他卻滿腦子只有這一句話,這一句表明阿久明明知道她可能回不來為此做了后手的一句話。
在那個時候,阿久是怎樣的,被經濟壓頭,不得不在明知前路不可測的情況下卻還是要走下去。
巴狄抱頭將臉埋在桌面上,身體輕微地顫動。
不一會兒,他收拾好電腦,將芯片取出來安放好,除了血絲滿眶的眼睛和不可控的輕微抖動的手,他走進廚房,該準備早餐了。
他安靜地處理手上的早餐,眼里晦暗不明。
......
距離崔鈺幫助巴九‘帶信兒’之后,又過去了好幾天,這幾天巴九都呆在老家的房子周圍,仔細的研究著那些細線。那些細線上的氣息都非常熟悉。
唯有一根斷斷續續,甚至有些虛幻的細線是巴九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
巴九虛握著這根細線,內心一股欣喜涌上,她知道了,這是她的小侄兒,他出生了。
真好,真是對不起啊,小姨明明答應你了要趕回去看你的,小姨食言了。
巴九就這樣靜靜地呆在這根還在虛虛幻幻的細線旁。
這天,巴九仍然像往常一樣,陪在她的‘小侄兒’旁邊。突然,她感覺到,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再細細思索,她笑了,他來接她了。
這一次的‘小病毒’只是一個鏈接病毒而已,甚至不能存在過長時間就會被系統消滅,但是這對巴九來說就夠了。
其實巴九最開始確實只是想錄個視頻帶給她哥的,但是她實在很好奇她的最終檢測結果是什么是怎么檢測的,因為她對她那次毫無記憶的檢測很感興趣。
所以她就抽空稍稍黑了一下他們的系統,也就是這一下,讓她知道了044號實驗體的存在,知道了即將植入她的腦袋的程序。
這使她突然感到有些惶恐和不知所措,但是她更清楚她們家需要這筆豐厚的錢,她沒的選擇,所以她只好又匆匆編了幾個小程序和一個連接她和044號實驗體的小病毒。
044實驗體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回家的跳板,她是通過044實驗體的腦電波開始的,她也可以通過044實驗體的腦電波回去。
上次回不去也是因為他們將她和044實驗體的腦電波切開,但是這一次,但那短短的時間內,她和044之間的連接就是最牢固的。
巴九轉瞬間就來到了之前使她停住腳步的那片廢墟,再看了一眼兩個老人相擁的尸體,她向著一片黑暗中的一點微弱亮光走去。
......
得到病毒后,巴狄開始收集所有關于莊周的項目信息,不論是報紙、網絡、論壇,只要是有關的信息,巴狄都在瘋狂地瀏覽。
這個項目的負面消息被消除的很干凈,網絡上竟是一片叫好,甚至連最開始對于項目的質疑聲竟也是寥寥無幾。
這不合理,一個關于研究人腦的項目,居然沒什么人出來質疑,像互聯網這種放大和縮小言論的地方,一片平靜的背后一定有什么東西是被掩蓋的,一定有什么突破口是可以被利用的。
終于,在第二天的凌晨,巴狄在一個貼吧看見了有關這個項目一開始啟動時留下的一些沒有消除干凈的東西。
這個貼吧出現的時間很早,在該項目放出風聲的時候就已經存在,其中留下的帖子也只是一些關于該項目的輕微是想和一些討論。
在這個貼吧,巴狄發現了一個帖子,蓋的樓不高寥寥幾百樓,并沒有什么過激言論和不適合出現的文字,所以它是少數存活的帖子之一。
該帖子的標題是——“做莊周的第一只蝶”
帖子本身并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是關于第一位進行項目的實驗者001號實驗體的相關信息。
001號實驗體看上去是一個溫婉的年輕女性,但是巴狄覺得她看起來十分的熟悉。
前幾百樓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無非就是討論作為試驗者可以得到的報酬有多么的豐厚。
但是在最后幾樓出現了時間的斷層,001號實驗體是20年前的事情了,而這幾樓卻是這幾年的。其中有一樓是‘我來接您回家了’,就是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一句突然讓巴狄的眉心跳了一下。
巴狄倒回去看了一遍001號實驗體的信息。
秦嬋,女,28歲,教師。信息少得可憐,巴狄又退出去搜了一遍,還是寥寥無幾的信息,沒有關于她的實驗進程的信息,也沒有關于她結束實驗的信息,在聯合那句接她回家,巴狄覺得他找到突破口了。
巴狄繼續無意識地翻閱著,突然他看見了秦嬋的家庭住址在岷江省間彬縣,就在他們老家不遠的地方。
巴狄突然想起來了,他曾經見過秦嬋的相片,那是他們那邊選優秀教師的投票。
之所以這么久了他還記得這件事,是因為當時聽別人講這個老師家里有一個病重的孩子,后來就突然和那個孩子一起離開了。
果然,突破口來了。
思考了一段時間后,巴狄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掐著鼻梁看時間差不多了,拿出手機給老家的學校校長打了個電話。
‘劉校長?...嗯,嗯嗯,這段時間還好么?...嗯,是這樣,我有個事想請您幫個忙。...是,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那個叫秦嬋的老師?..對,就是那個,她不是去參加了莊周的那個項目么,我妹妹也去參加了,我想找她了解一下情況,不知道您還能不能幫我......”
......
巴九睜開了眼睛,明明做過無數次的動作,這一次卻讓她眼睛瞬間濕潤,她知道她回來了。
側了側被各種導線連接的頭,模糊地看著眼前的人影,使勁眨眨眼眼前的人逐漸清晰起來,秦青魚透著金絲眼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巴九心里有些詫異,怎么是你?她想張嘴問他,但最終也只是扯動了嘴角一下。
長期沒有動作的身體雖然被養護得很好,但是意識還是提不起力氣,肢體僵硬,秦青魚沒想幫她,她也沒想讓秦青魚幫她。
沒有辦法,巴九只有面無表情的和面無表情的秦青魚大眼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