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時，蘇子昂幽幽醒來。

他在丫鬟們的服侍下穿戴好衣冠，用了早午膳，心有不甘地離開浮曲水榭。

走到庭院門前，那丫鬟又匆匆趕來。

難不成楊玉環又熬夜寫好七里香和煙花易冷的琵琶編曲？

“蘇公子留步。”丫鬟氣喘吁吁。

“什么事？”蘇子昂問道。

丫鬟遞給了蘇子昂一張帖子，平緩了氣息說：“一周后是武后的冊封儀式，那日晚上長樂坊會有慶典舉行，我家娘子也受邀表演一曲，娘子讓我知會你，她想與你共奏一曲，曲子是《楓》。”

原來武則天要升職了...也是，掖庭案后恐怕也再無人敢阻礙晉帝冊封武則天。

“你回去跟玉環姑娘說，這幾日我會常來練曲的。”蘇子昂說。

丫鬟臉露微笑道：“那公子可要謹記約定了。”

蘇子昂點點頭，丫鬟也跟他告辭了。

出了長樂坊后，蘇子昂閑來無事，但總感覺想發泄一番，忽然驚覺今日是二十三號，質數日！

他決定去揍揍張阿哥，于是騎著馬興致勃勃去了紅茶館。

......

紅茶館內，眾人噤聲，低頭做題。

張阿哥與眾小弟坐在一張大桌上，單腿夾了木架，綁了繃帶，骨折還沒好得利索。

坐在張阿哥一旁的是一年輕的儒雅書生，身穿素白色儒裝。

“卓二哥，我說那廝是不是揍了我們以后心虛，再也不敢來茶館了？十七號不見他，今日也不見他。”張阿哥急躁道。

“三弟別急，他不來，我做做題也能陶冶情操。”儒雅書生慢條斯理回答，手下停不下在紙上涂涂畫畫。

“二哥資質過人，當初也在虞衡司算堂上呆過兩年，這甲級題肯定能做出來。”張阿哥呵呵一笑，吹捧道。

儒雅書生卻搖搖頭，“這道題當初我還在虞衡司之時已是未解之題，難度非一般甲級題可比。”

張阿哥怔了怔，望著黑板，嘴里喃喃念道：“推導球體的體積公式....”

“球體的體積公式不就是4/3*圓周率*半徑的立方嗎？”張阿哥說。

“確實，可是你又如何證明這條體積公式？”儒雅書生微笑問。

張阿哥頓了頓，回答：“將球體泡在容器的水中，根據體積變化不就能推導出了。”

儒雅書生嘆息一聲，“那是根據實踐推測出的真理，可是真理又該如何用數理證明？”

張阿哥一時語塞。

角落里，身姿曼妙，戴著斗笠的上官婉兒也饒有興趣地打量儒雅書生。

武后擺脫困境后，她立馬就出了宮，這道未解之題是她從虞衡司題庫中借來考驗那個人的。

只可惜，聽這幾人說，那人十七號那日也沒來茶館，今日還會來嗎？

噠噠噠，一匹馬停在紅茶館門口，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下了馬，爽朗將馬繩交給小二后，徑直走向籮筐。

他拾起了籮筐中唯一的一個福袋，打開一看后，很是滿意。

張阿哥臉色一變，拍了拍儒雅書生，激動道：“是他，就是他，卓二哥，你要幫我好好教訓他！”

儒雅書生見蘇子昂拿了福袋徑直走到甲級題的黑板前，攔住了蠢蠢欲動的張阿哥，“不急，等等看看。”

角落的上官婉兒見了心心念念的學霸竟然是眼前這俊俏的年輕男子，內心怦怦跳動，她平復著悸動，也想看看眼前的男子可否將此題解出來。

“這么簡單？”蘇子昂只審題了十息，不由驚嘆。

這一驚嘆，讓上官婉兒和卓二身子僵了僵。

拾起粉筆，蘇子昂不帶停頓將答案寫在黑板上。

解：將球體沿軸向分割成無窮多個球殼，球殼的半徑為r，殼的厚度為dr

V=4*圓周率*r平方從0到R的積分=4/3*圓周率*半徑的立方

兩行字...上官婉兒和儒雅書生同時站起，一臉懵逼。

蘇子昂寫的第一行就已經與眾不同。

假設分割成無窮多個球殼...他們二人似乎都get到了蘇子昂的思路，盡管他們二人對第二行毫不理解，真正的不明覺厲。

儒雅書生匆匆走向黑板前，請教蘇子昂，“這位兄臺，你寫的這第二行字，什么是積分？”

蘇子昂心中也是驚訝，紅茶館還有好學分子？

他回答：“積分簡單來說，就是不斷靠近和累積的極限思想。”

儒雅書生嘴里喃喃，“不斷靠近和累積...”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其實什么也不明白。

“卓哥，直接拉他去小巷解決問題就好了。”張阿哥一瘸一拐過來。

蘇子昂恍然，這儒雅書生原來是張阿哥的打手？難怪氣度不凡，體內也似有一股強于自己的氣息。

儒雅書生沒理張阿哥，行禮后恭敬道：“在下卓哲，素衣幫算堂堂主，也是一名七品機關術士。”

機關術士...蘇子昂心中驚訝，長安的機關術士幾乎都是虞衡司培養的，他試探：“你是虞衡司的人？”

“非也，在下只是曾在虞衡司當過兩年學徒。”卓哲回答。

蘇子昂松了口氣，那既然不是那一切都好說。

七品機關術士雖然比八品武者高一品，但低階的機關術士需依靠機關才能發揮實力。

長安城規定，非官府之人不可隨身攜帶殺傷性機關，所以他未必打不過。

“不知卓堂主找我何事？”

“原本我聽吾義弟的描述，以為蘇公子只是九品的武者，如今看來是我小瞧了你。”

一道精光在儒雅書生眼中閃過，蘇子昂感覺自己修為似乎已經被看透。

“但以我七品的修為，你也是敵不過我的，如我這般的堂主，素衣幫有四位，更無論正副幫主，左右護法...”卓哲繼續道。

“所以？”蘇子昂問。

“本來我以為只是順手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但蘇公子你資質過人，不如你加入我素衣幫，算堂副堂主正好空缺...這樣一來，你與素衣幫的恩怨便一筆勾銷。”卓哲饒有深意望著蘇子昂。

“二哥...”張阿哥一旁聽了，急道。

卓哲攔住了張阿哥，臉上帶著微笑，等著蘇子昂回答。

小小素衣幫算個雞毛...蘇子昂內心吐槽。

“承蒙卓兄抬舉了，我并無加入江湖幫派的打算。”蘇子昂斷然拒絕。

“這樣，太遺憾了。”卓哲臉上露出了失望。

“所以你打算如何？”蘇子昂也懶得跟他們客套，直接問。

卓哲嘆息一聲，回答：“蘇公子，我惜你是個人才。

我素衣幫算堂素來是講道理的，但武堂的武師，術堂的法師十分不講理。

蘇公子，既然你打傷了素衣幫的弟子，不如今日你就讓我這幾位弟子各還以一拳，我作為見證者，這事就此一筆勾銷如何？”

這卓哲想來是真心幫助自己，這幾位小嘍啰只是不入流的流氓，各打他一拳不痛不癢，以此換來一筆勾銷似乎不錯。

但自己干嘛要平白無故彎了脊梁骨？

“卓堂主的心意，我心領了，還是堂堂正正來打一架吧。”蘇子昂毅然道。

“二哥，別跟這小子廢話了，既然他不領情，咱們就揍他，你可別忘記大哥的叮囑，素衣幫的威名不能就這么被這黃毛小子折損。”

卓哲嘆息一聲，雙手聚集能量，藍色的能量球頓時出現在雙掌之間。

蘇子昂一眼便瞧了出來，那是機關術士聚集的能量球，以他八品的修為，挨了這能量球必然大傷。

但他也不打算后退，后排是要切的，近距離作戰很重要，就算挨了這能量球，也得咬著牙強突。

只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間，蘇子昂預料的硬戰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角落傳來強者的氣息，上官婉兒收起了折扇，以扇代筆，沖刺，沖刺，沖刺，沖刺，再借著筆勢飛天了。

蘇子昂在低處欣賞著上官婉兒的裙底，見卓哲與那眾嘍啰被轟出了紅茶館。

“他是我虞衡司上官婉兒的人，回去讓你們的幫主來與我談吧。”落地的上官婉兒居高臨下俯視卓哲眾人，不急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