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高呼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子昂身上。

尤其是那舞臺中央。

瀟音捂著溝壑，花容失色。

那美婦人和氣質中年男子雙目像盯著獵物，如狼似虎。

那中年豪紳喜形于色，卻沒察覺現場氣氛，舉著酒杯走向蘇子昂，再次高呼：“真的是你，蘇公子，記得我嗎？那夜我們一起在閣樓喝花酒。”

蘇子昂也連忙起身拱手行禮：“自然是記得的，你姓趙?！?

中年豪紳聽了大喜，蘇子昂卻回以勉強一笑，他心里在琢磨楊玉環不肯見他背后的內涵。

應該是喜聞樂見的口嫌體直，想來是生悶氣了。

眾目睽睽之下，美婦人和氣質中年拉扯著彼此，匆匆走向蘇子昂。

左常青整理衣襟，率先發問：“你就是蘇時謹？”

蘇子昂適才已知此人是太常寺卿，俯身行禮回答：“晚輩姓蘇，名子昂，字時謹?！?

一旁李雅聽了，興奮問道：“《楓》一曲可是你作的？”

“晚輩拙作，兩位前輩見笑了?！?

左常青、李雅喜形于色，繼而互相敵視。

“我是太常寺卿，你想當官嗎？”左常青先下一棋。

蘇子昂怔了怔，這邀請來得怎么直接？但自己檔案已在大理寺。

“在下并無當官的打算?！碧K子昂以平和的語氣拒絕。

望著師兄碰壁，李雅掩面暗喜，她媚態如風，也發來邀請：“對對對，體制內枯燥死了，你想當演員嗎？日入萬貫那種?！?

相當于多少爽？蘇子昂心里吐槽，但他還是選擇抵制金錢的誘惑。

戲子在這個年代，終將被人看不起。

“晚輩并無進軍演藝圈的打算?！?

李雅原地僵化，繼而掩飾失望的心情，強硬保持微笑。

一旁左常青也適時投來幸災樂禍的表情，心中揣摩，這年輕人官也不求，錢也不要，究竟想要什么？難不成他氣節很高尚？

他想不明白，但也知什么叫放長線釣大魚。

“不愧是《楓》的作曲者，不為權不為財，你很好！”

李雅瞟了他一眼，這老匹夫不愧是官場老手，但商場有商場的法則，既然此子不愿意與梨園綁定在一起，那就建立一個互惠互利的關系。

“不如這樣，我梨園愿意以萬兩買下《楓》的獨家，由我梨園作推廣，你一定能名揚天下。”

一曲萬兩...現場紛紛嘶了一口氣，就連那些富商都微微動容。

蘇子昂也是猝不及防，原地石化。

一萬兩...左常青此時很想與李雅進房間大戰一場，一開口的價錢就是他太常寺能出的最高價。

畢竟，官賬寫的明明白白，但他決定豁出去了，多出的錢，他填！

“我太常寺愿意多出二千兩?！彼Z氣平穩，內心卻在出血。

李雅深知師兄的老底，畢竟她也在太常寺呆過，她不屑瞟了左常青一眼，淡定道：“二萬兩?！?

淦！蘇子昂也保持不住淡定的表情了，曾幾何時，他還在感嘆楊玉環日入千兩？如今自己換算成現代的衡量單位...

是不是日入百爽？

只可惜...那位女子還在樓上生悶氣，蘇子昂內心一陣惋惜。

因為他決定用二萬兩討美人一笑。

“承蒙兩位前輩厚愛，晚輩誠惶誠恐，只可惜這曲...”

先揚后抑，左常青、李雅探身傾耳。

“晚輩已經決定將此曲贈與楊玉環姑娘，兩位前輩若要買這首曲的獨家，與她談價罷?！?

現場一片喧嘩。

李雅心中也頓時感嘆，楊玉環當真如傳聞般傾國傾城？竟讓這年輕人放棄二萬兩。

左常青這才恍然，原來蘇子昂不為江山只為美人，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們二人相繼無言，內心失望。

蘇子昂見這兩位大人物表情很喪，也連忙補充：“晚輩閑來喜歡鉆研曲目，除了《楓》一曲，也作了《七里香》、《煙花易冷》等多首曲子，改日定上門拜訪，請兩位前輩指出晚輩的不足。”

二人聽了，果然大喜，心中感嘆，這蘇子昂果然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音樂才子。

“不知你家住何方？我改日定叫人送上請帖。”左常青說。

“我梨園也正在籌備樂會，屆時還請蘇公子前來。”李雅也不甘示弱。

“家父蘇國志，八品武散官?！碧K子昂自爆家門，以他們的脈絡，定容易查出他的住處。

二人滿意點點頭。

正在這時，楊玉環的貼身丫鬟趕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談。

“蘇公子，我家娘子有請?！?

眾人聽了，在場邊起哄。

蘇子昂心中感嘆，花二萬兩，天下有何女子哄不好？

左常青和李雅意味深長相視，識趣地相繼與蘇子昂告辭。

蘇子昂在丫鬟引領下，上了閣樓。

拉開障子門，他就瞧見了端坐的楊玉環。

楊玉環本不打算見人，所以此時并未化妝，著裝也是尋常的襦裙。

但不化妝的楊玉環也是難掩國色天香，有些女子，淡妝即是巔峰，化妝就只是儀式感。

“玉環姑娘?！碧K子昂行了禮，繼而在丫鬟引領下入座。

蘇子昂入座以后，楊玉環問：“蘇公子就如此舍得那二萬兩的曲子？”

語氣很不和善，但蘇子昂感受到了楊玉環心中的竊喜。

“那首曲子本就是那夜第一次與你見面有感而作，那時就已決定了是贈與你的曲子?！碧K子昂心不跳臉不紅說。

楊玉環杏眼轉移視線，以掩飾眼中的喜悅，小酌一口酒，怪罪道：“那你為何幾日不來見我？”

蘇子昂悵然一聲，嘆道：“那是因為家中變故...”

他娓娓道來，將這幾日家中遭逢的大難敘述給楊玉環聽，當然他怕說漏嘴，并未將案情說得很詳細，只是說一位叫臥龍的暗探拯救了蘇家。

楊玉環身在長樂坊，耳目眾多，自然是知道詳情的，她內心愈發愧疚，原來蘇公子竟是蘇家的養子...

他身入危難之時，自己沒有幫助他，反而此時卻怪罪他。

楊玉環杏眼柔情，款款凝視蘇子昂，認真道：“蘇公子，若是以后還有如此大事，不妨來浮曲水榭尋我，或許我能盡些微薄之力...”

蘇子昂怔了怔，心中恍然，身為堯天的重要成員，楊玉環也是好靠山？

“我還是希望以后的日子平平安安。”蘇子昂自我調侃。

楊玉環難得笑了笑，露出梨渦。

“聽聞蘇公子還作了《七里香》、《煙花易冷》等曲子，可否彈與小女子聽？”

蘇子昂一懵，這才察覺鋼琴早就擺好了。

今夜又只是充實的練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