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東亮記得上一次熬夜，還是在上大三的時候熬夜敢老師布置的編程作業，當時熬夜的時候他就在想，那些網上宣揚的一宿舍的集體打游戲，亦或是在影視劇里那些個叛逆而不愛學習的大學生，是怎么大學畢業的，左東亮所在的大學，對于學習的管理，不說比高中時候嚴格，那也是算是規范，熬夜打游戲倒是沒有，熬夜做作業，那倒是有的。

現在的大學學分管理如此嚴格，如果用那樣的態度去對待學習，恐怕連畢業都成問題，更別提能夠學到未來能夠就業的知識了。

大概是自己愚笨的緣故，所以有的同學能輕松完成，左東亮總是要花些時間，不過總算是合格畢業，成功就業。

剛才吃完晚飯，準備下班離開的所長史軍又帶著左東亮在派出所繞了一圈，這個鄉鎮派出所有民警10人，輔警20人，這在部隊差不多是三個班的編制，和城區一個派出所上百人的警力配置比起來，還是少了不少，不過就目前左東亮看來，這事情可真是一點也不少，進進出出的車輛，這15個留守派出所的人，幾乎不停的在進出派出所的大院，真不知道白天那會有多忙。

這時候，高宇拍著籃球走到值班室里，拿起茶杯咕咕喝起了枸杞水，打籃球后喝起了枸杞水，高宇三十歲出頭，已經開始養生了。

“不愛說話？小左同志。”副所長高宇氣喘吁吁的對正在翻派出所制度手冊的左東亮說。

“抱歉，高副，我正在看手冊。”左東亮放下手中的手冊。

“別叫什么高副了，我這副所長就是一副科，不管多大事兒，都差不多是一個年代的人，叫我高宇就好了，你學什么專業的？”

“學計算機的。”

端起枸杞水的高宇又放下茶杯說：“人才啊，這學計算機哪個方向的，軟件還是硬件？”

“學軟件的。”

“看來還是等著組織發掘階段吶，不瞞你說，我一學信息工程的，愣是被弄成了搞刑偵方向的，真是奇怪吶，咱們公安戰線缺三種人才，第一，搞計算機，信息化建設的，第二，寫文章，搞宣傳的，第三，缺小語種人才，不過這些人才吶，那都得來基層先鍛煉，不會一來就去機關，現在派出所警力這么緊張，都調走了，誰來干活呢。”高宇說著，用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在我看來，能考進單位里的，都是人才。”左東亮說著，又下意識開始翻手中的手冊。

這時候，高宇走到左東亮面前，把他手中的手冊拿走之后放在桌上，坐在左東亮身邊說道：“真是會說話，你不是不愛說話，是說話精辟，這派出所手冊嘛，咱先不看了，這有的事情，咱們不一定按照上面來，得靈活掌握，所長今天有沒有幫你提行李了？”

“我一開始沒讓他提，可后來他跟我說這是咱們派出所的儀式之后，我就讓他幫我提了。”

“年輕人吶還是想法單純，咱們所長那是在試探你呢，這兒最大的管事兒的主給新兵提行李，這得想想為什么，當初我剛到咱們派出所來的時候，咱們所長也是這么干的，我也讓咱們所長幫我提了行李，后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越是棘手的活越是讓我干，我的媽呀，那叫一心累。”高宇說著，眼神里充滿了故事。

聽高宇這么一說，左東亮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職場錯誤，他仔細回憶著史軍從來接他到派出所之后的所有細節，史軍完全沒有什么領導架子，為人和善，難道這也是在試探自己？看來那些個網絡上說的職場禁忌段子，搞不好是真的，自己可真是一點兒察言觀色的能力都沒有，嘴上說的，那跟做的，完全是兩回事。

不過左東亮還是想起了那句“社會很單純，是人很復雜”的歌詞，他笑著說：“也許棘手的事情正是鍛煉人的事情，高副年紀輕輕的就干上了副所長，年輕有為呀。”

“哎呦，小左啊，會說話，領導最愛聽這樣的話了，領導最不喜歡的就是聽見打退堂鼓的事情，要是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有你這口才，估計我已經去機關干我的專業信息工程去了，有前途有前途。”高宇拍了拍左東亮的肩膀說。

高宇的圓滑世故讓左東亮佩服，左東亮并沒有說什么，就被夸得暈頭轉向，不得不說，口才課真是一門學問。

“來咱們這兒啊，就是個熬呀，有什么興趣愛好嗎？”

“特別的興趣愛好倒是沒有，就和大家一樣，玩玩手機，玩玩游戲。”

“那是個好愛好呀，咱們這兒比部隊條件好，不至于太無聊，玩玩游戲，消磨下時間，和女朋友打打電話，挺好的。”高宇又圓滑的說道，左東亮覺得，無論自己說什么，他總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話題，而且聽起來很舒服。

“女朋友在哪兒工作呢？”高宇突然問起了一個讓左東亮尷尬的問題。

“我還沒有女朋友。”

“沒有女朋友好啊，等著去了分局機關再談女朋友不急，你現在這兒城郊僻壤里，有女朋友也遲早給自己找不自在，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還結婚生了孩子，我的媽呀，我簡直是個不稱職的丈夫，不稱職的父親，這一年到頭全靠媳婦兒了，這一周一次的周期性抱怨比那些棘手的案子還要難纏，最難纏的還有國際難題婆媳關系……”高宇口若懸河的聊了起來，他說現在不急著談女朋友的各種好處，現在男警察在婚戀市場上已經是一個弱勢群體，別人一聽說是男警察，估計都得思量一下才能繼續。

“抽煙嗎？”

左東亮微笑著搖搖頭說：“我不吸煙，謝謝。”

“不吸煙好啊，不沾煙酒的，那都是好同志呀。”

高宇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用熟練的像是雜耍一樣的抖煙動作，從煙盒里彈出一根煙，還正好彈到嘴里，就好像拍電影一樣。

高宇開始吞云吐霧，有些諷刺的是他突出的煙霧，正好噴在了桌上的“禁止吸煙”的標識牌上，不抽煙的左東亮聞到了煙味兒，開始咳嗽起來，現在離開值班室去外面，似乎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但他看著“禁止吸煙”的牌子，有了一種莫名的沖動。

巧合的是，現在值班室里的電視上正在播放著倡導室內禁煙的管控新聞，左東亮咳嗽了幾聲，然后他鼓起勇氣說：“高副，咱們現在不是倡導室內場所禁煙嘛，我覺得咱們派出所也應該響應國家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