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陸云對門口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郝掌柜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
“公子,你要的菜齊了。您看是現在上,還是等會。”
陸云早就餓的肚子打鼓了,那還等的了。
“現在就端上來吧。”
郝掌柜聽到陸云的吩咐,伸手向門外招手,隨后幾名小二魚貫而入,把菜一道道的都擺到了桌子上。之后郝掌柜便讓小二們都出去,自己站在屋內伺候著。
有了之前“乞丐事件”的經驗。郝掌柜可不敢再讓別人來伺候這位陸公子,只有自己親自伺候才能保證不出什么亂子,他可不想出現“乞丐事件”的2.0版。
陸云口味清淡不喜歡濃油重醬的菜肴,所以桌上的幾盤菜肴大部分都是以清蒸和素炒為主。
除了幾個色澤鮮嫩的時令蔬菜,桌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尾清蒸鯪魚。
陸云先夾起一片竹筍看了看,那筍片色澤嫩綠,薄厚合適。竟可以透過光看見里面脈絡。
他把筍片放入口中后,果然清爽無比,滿口清香。
“這個時間的春筍入口竟沒有發麻的感覺,還如此的清香,看來你們家大廚的功力又見漲了不少。”陸云夸贊道。
郝掌柜聽到陸云夸贊,心中輕松不少,臉上的笑意更濃。
“公子有所不知,這竹筍不是春筍是冬筍。”
陸云吃了一驚道:“冬筍?去年的冬筍到保存到現在還是如此鮮美?”
“這樣的冬筍小店也只有最后幾顆了,只有像陸公子的這樣的貴客臨門,我才舍得拿出來,只求公子吃的舒心。”這話倒不是郝掌柜阿諛奉承。他是真的怕了陸云,唯恐他再搞出什么亂子來,所以才把最后好食材給他,只求他安安穩穩的吃完這頓飯,高高興興的離開。
陸云聽完也不說話便把筷子伸向了桌上的鯪魚。
吃了一口鯪魚后他的眼睛亮了起來。這鯪魚肥而不膩,入口即化。更不可思議的是鯪魚本來多刺。陸云這一口下去雖然也吃到了魚刺,但都已經酥軟,蒸的如此酥軟鯪魚的樣子還是非常完整。陸云立馬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到了阿英的碗里。
“鯪魚生活在大河之中,以河中的泥沙為食,所以一般人做清蒸鯪魚免不了有股土腥味,可邀月樓的清蒸鯪魚不但沒有土腥味,反而有股甜美之氣。堪稱廬安一絕,快嘗嘗。”
阿英不想接受世家子弟的施舍,所以對剛剛端上來的菜都沒有動,但此時陸云把一大塊魚肉放到她碗里,當著郝掌柜的面子也不好當場拒絕。畢竟陸云剛剛幫過自己。就吃了一小口。
眼睛也亮了起來。
“你們這些世家子弟真會享受。怪不得……”
陸云就聽不得她老是把世家子弟掛在嘴上。又夾了幾片竹筍塞到她的嘴里。硬生生的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吃飯都堵不上你這張嘴。快吃。”
阿英的嘴被陸云塞的滿滿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惡狠狠的看著他。
可陸云并沒有把阿英惡狠狠的眼光當做一會事。轉過頭對郝掌柜說道。
“掌柜的,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公子盡管問,小人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云揮揮手道“也不用言無不盡,點到為止就可以。”
說完就指了指桌子上的鯪魚
“清蒸鯪魚是邀月樓的招牌菜,沒錯吧。”
郝掌柜點點頭。
“那你一定知道這鯪魚的產地是哪里了?”
“那是自然,只有在產地才能買到價格公道,品質上乘的鯪魚。”
“那個地方是不是望北城?”陸云也摸不準鯪魚的產地到底是在哪里,為了能贏只能先發動誘導攻擊了。
“咳咳”阿英輕咳了一聲。
“哈哈,陸公子有所不知,雖然咱們吳州的鯪魚大部分都是從望北城出來的。但望北城只是鯪魚的中轉站而已。產地是對岸的青唐城。”
陸云聽完郝掌柜的話,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樣沒了生氣。
“可我年前親眼看到我哥從望北城里釣上了一條鯪魚。還做成魚鲊給遠在臨京的嫂子送去了。”
郝掌柜當人知道陸玄寄魚事跡,即使到現在還是一件美談。
“公子,天下人誰不知道玄公子不但文采一流。釣魚的水平更是高超,要不怎么能讓名醫
季琰先生稱為“臨京溪水中釣魚的羯奴”。再說鯪魚本來就是在大河中游蕩,被玄公子釣上來也不足為奇。”
“什么釣魚技術高超,明明是下棋贏不了我,啟蒙讀物又被家里沒收,一時氣不過才去釣魚的,竟還成了美談?”陸云小聲的嘀咕著。
“就算你說的都對,但也不能說鯪魚的產地就是青唐城的吧。你有證據嗎?”
陸云不想認輸,還想再掙扎一下,可是他的底氣越來越不足,說道最后幾個字,連他自己都聽不見了。
“陸公子是個杠精啊,我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他有杠精的潛質。”郝掌柜心中暗暗道。
“小的接手邀月樓二十年,至今也沒有證據表明鯪魚的產地是青唐城,都是聽老輩人說的,想來也未見得對,公子說是哪里就是哪里吧。”郝掌柜可不敢得罪這個隨時都有可能作妖的小祖宗只能順著他說。
陸云現在是徹底沒有了生氣,趴在桌子上擺擺手示意郝掌柜離開。
等到關門的聲音響起,陸云偷偷看向阿英。
發現她已經吃完了碗中的魚肉,正罕見的笑盈盈的看著他。
“我……”
“你輸了。”阿英不等他說完就插話道。
“我哪里輸了,郝掌柜也說沒有證據表明產地就在青唐城。”
陸云穿越到大周七年來,一直順風順水的,就連名滿天下的麒麟子也曾經是自己的手下敗將。輸這種事從來就沒出現過。
現在輸的如此尷尬,他還是想為自己保留點面子,但說出的借口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你輸了。”阿英依舊重復說著那句話。
“哼!”陸云冷哼了一聲后,立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我……輸了!”說完他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坐了回去。
阿英看著垂頭喪氣的陸云也松了一口氣。現在她什么都沒有,哪怕陸云當場反悔。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都盡量去辦。”
“這件事你一定做的到。”
“說吧,什么事情。”
“我要見你爹,吳州長史陸尚。”
“就這種事,我天天見他早就看煩了。你還要去……嗯?”
陸云雖然做事放蕩不羈,但還是知道輕重的。自己的父親是吳州的長史,管理著吳州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務。哪里什么人想見就可以見的?況且送阿英的一系列表現中。就知道阿英不是尋常的乞丐。在不弄明白阿英的身份之前,陸云是不會同意她見父親的。
“不行,你換一個。”陸云斬釘截鐵的說道。
阿英和陸云同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完全符合了阿英心目中外表俊美,舉止輕佻的世家子弟形象。此時面對嚴肅起來的陸云,她反而有些不習慣。
“你們這些世家子弟都一樣,出爾反爾。”
陸云自知理虧只好不在理會阿英,低頭吃飯,此時陸云只覺得眼前的菜肴突然都沒了味道。
吃了兩口飯。陸云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索性不吃了。
“你見我爹也不是不可以。”陸云話只說半句,試探著阿英的反應。
阿英臉上并沒有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陸云一眼。
陸云感受到了剛剛阿英的目光后便說道:
“你為武七爺爺打抱不平,說明你是一個好人,但你身上的秘密太多,我爹又身系這一州之地的安危。我不能帶一個不知根底的人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