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朝政
- 與愿違:入夢
- 明了未了
- 1374字
- 2021-04-22 14:44:07
(壹)
九月初九,隨著景峙與德崇王先后喪畢,重陽便該是我登基的時候了。
雖是十國亂世,人們對女人稱皇一事仍格外排斥。可我無論如何也要保景峙的江山穩固,完成他統一天下、再無征戰之夙愿。
這些,惟有親自登帝方能做到。
無奈改國號為周,又稱后周。以太后名義頒布一系列減免徭役、整頓軍紀、朝廷腐敗制度,為周朝隨后的征戰各國打下基礎,深得民心。遂于顯德元年稱帝,定都京。
(貳)
跨過午門,琉璃瓦制的重檐疊障,捆綁了歷代多少君王。以前我竟從未細看這滿宮的紅磚墻瓦。
一路蘇繡龍紋金鯉紅綢鋪地,皇城樓閣巍峨、殿宇高起。面面合宮環抱,迢迢復道縈行。青松拂檐,彩玉螭頭。
紫宸殿門前萬臣朝拜,那十階銀梯與紅綢盡頭是通向朝位的七層白玉階。登頂過后,萬人叩首稱臣。那一刻,我知道從此背負的,乃是景峙、北燕、大魏、西涼等上下黎民的希翼。
坐上朝位龍椅那一刻,我耳邊回蕩著的,只有一句話。那是景峙死前對我說的最后一句。
“你若無悔,我便值得。”
那一年,我二十七,銀絲少許染白了鬢角。
(叁)
登基后,我內興儒學,外重軍事。統一度量衡、語言、文字。先后親兵收復后蜀、南漢、后趙、吳越等割據勢力。漸形成周一統天下之局面。
一日,安慶王約我于汴河相見。
他已備好馬車,對我道:“皇上,臣要走了。”
我疑惑問:“愛卿打算去哪里?為何?”
他答:“還未想好。不過去一個沒有戰亂,可以自在活著的地方罷了。總之哪里都好,遠離皇宮紛爭就很好了。”
我黯然下來:“朕的故人,如今都離朕去了。”
他轉身向河畔看去,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皇兄登仙已四年有余。”
我低下頭,復望向遠處:汴河水光瀲滟,波流打著岸邊,又急又清。
他道:“當初你在南江行宮寫信托我照顧皇兄。我發覺不對連忙告知于他。好在他及時趕到救下了你。”
我方明白,他救下我絕非偶然。
“如果你那時真那么走了,可曾想過,就真的只留他一個人在那里面對一切了。”
我有些后知后覺的愧疚:“景峙比我承擔得更多,遠比我絕望。
他想要的,向來都是那么簡單,卻又從未實現過。
如今想來,他在那邊除了孤單,其余都會如意許多罷。”
安慶王收回視線,點了點頭道:“如今后周安定強盛,您也厚待百姓,雖統一征戰卻不讓他們陷入水火,臣于北燕的使命也算盡了。”
后跪下行禮:“臣別無所求,惟懇請陛下恩準臣還鄉。這皇家,這亂世,臣厭倦了。”
(肆)
日落西山,泛著月光余暉下的馬車徐徐駛去。叮叮鐺鐺的馬蹄與車輪聲卻如碾在了心上,久久揮之不去。
“也是安慶王不好,再過幾日便是除夕夜,是他與陛下第一次見面的日子。怎么也該留在宮中陪陛下過完節再走。他可是皇城內,陛下您唯一的故友了。”身旁瑾兒托著我的手道。
我轉身步向輦輿,“安慶王是膩了。其實何止是他,朕這皇帝當得也是厭煩不耐……
人總是要走的,讓他去吧。他說得對,凡能遠離帝王家紛爭的,都很好。”
(伍)
這些日子,朕時常會想起從前他們說過的話。
愈發覺得,凡事皆如煙如夢一般。他們似已醒了,只有朕,還在這場大夢中受盡煎熬。
如果這一切從未發生,中秋團圓宴上,會不會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呢。
劉景燦、鄭伊湄、崇德王、安慶君、李徵連、張云起、李月倚、長孫瀲言、阿芾、阿爹阿娘……
如今,他們是不是都已經事如所愿了呢。
只留下朕,事事與愿違。
(陸)
昱年,我讓位鄭載,退于垂簾后聽政輔佐。待他及冠,我便徹底退位,從昭陽殿遷往南江行宮頤居安養。
那一年,我三十四歲,每日何首烏沐發也再掩不住絲絲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