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咚咚鏘！

這個騙子開始信奉天主教，

比希比！

以歁騙的方式，

我的朋友！

拉斯，他是魔鬼的子孫，

讓我們都只能沿街乞討，

他奪走了我們所有錢幣，

一分錢也沒留下。

可是仁慈善良的攝政王，

啦啦啦！咚咚鏘！

歸還給我們被搶奪的財產(chǎn)，

比希比！

以歁騙的方式，

我的朋友！

下面這首諷刺詩也出現(xiàn)在同一時期：

星期一，我買了股票，

星期二，我賺到幾百萬，

星期三，我買了好家具，

星期四，我買了上好的衣衫，

星期五，我跳舞歡歌，

星期六呢，我來到了乞丐收容站。

法國人已經(jīng)漸漸地明白了自己以前的愚蠢行為，這一點從當時大量出現(xiàn)的漫畫像上可以看得出來。其中有一幅刊載在《攝政時期回憶錄》中的畫，作者這樣描寫：“股票女神坐在豪華的馬車上，車夫是愚蠢女神。拉著馬車跑動的是幾只奇怪的動物，他們中在最前邊的是長著四條木腿的密西西比公司，后邊還有南海公司、英格蘭銀行、西塞內(nèi)加爾公司以及其他不同的保險公司等幾只奇怪的動物。為了讓車子走得快一些，一只代表這些公司的長有長長狐貍尾巴和狡猾面容的動物使勁轉(zhuǎn)動著輪子的輻條。隨著輪子的轉(zhuǎn)動，輪子周圍寫著名字的幾種股票的價值不斷地上升下降。地上都是被愚蠢女神的馬車軋碎的合法商業(yè)的商品、流水賬和分類賬。馬車的后邊還跟著一大群不同年齡的男人女人、富人窮人，他們跟在財富女神的后面，互相爭吵推搡，只想得到一點她大把大把地撒在人群中的股票。云彩上坐著一個魔鬼，他向人群吹著肥皂泡，這些氣泡也成了人們爭搶的目標，人們想方設法地踩到別人的背上，想要在氣泡破裂前抓到它。馬車的去路被一座巨大的建筑物擋住了，這座建筑有三個門，跟著馬車前進的人們必須通過其中一個。第一扇門上寫著‘病人醫(yī)院’，第二扇門上寫著“紊亂失調(diào)醫(yī)院”，第三扇門上寫著‘疾病醫(yī)院’。在另外的一幅漫畫上，勞坐在一口大鍋上，鍋里翻著滾滾水花，而煮沸這口鍋的正是公眾瘋狂的情緒火焰，鍋周圍聚集著瘋狂的人群，他們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所有的硬幣都扔進大鍋，來換取勞大把扔在他們中間的紙幣。”

由于群情激奮，在沒有護衛(wèi)的情況下勞盡量不會出現(xiàn)在大街上。他躲在攝政王的皇宮里，以免被群眾圍攻。為了避免危險，每次出門他都喬裝改扮或者坐在一輛兩旁有全副武裝護衛(wèi)的皇家馬車上。關于人們痛恨勞到何種程度，還有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從中我們可以知道如果勞落在人們手里，人們會怎樣對待他。有一個名叫布爾賽的紳士，一天當他坐著馬車通過圣安杜瓦納大街時，一輛出租馬車擋住了他的去路。布爾賽的仆人言語粗魯?shù)亟谐鲎怦R車車夫讓開道路。對方不滿他的態(tài)度拒絕了他的要求，他就給對方的臉上來了一拳。由于發(fā)生沖突，一大群人圍在了四周。布爾賽下了馬車想調(diào)解糾紛，但那位出租馬車的車夫認為他是新來的幫手，唯恐難以抵擋，于是他大聲喊道，“救命啊！救命?。∮腥艘獨⑷肆耍诤退鸟R夫要殺掉我！救救我！救救我！”一聽到喊聲，許多手持棍棒和其他武器的人都從他們的商店里沖出來，其他的人則撿起石塊準備向那位未曾謀面的銀行家報復。值得慶幸的是，耶穌會的教堂大門那時候正好開著，布爾賽和他的仆人看到形勢不好，就飛快地跑進了教堂。人們在祭壇邊追上了他們。要不是他們急中生智跳進了圣器室并馬上關閉了大門，他們的結局肯定會很慘。又驚又怒的牧師極力勸說，暴徒們才答應離開。出去后，他們看到了停在大街上的布爾賽的馬車，于是就把怒火發(fā)泄在了馬車上，將馬車砸了個稀巴爛。

由于利息只有2.5%，用巴黎市的賦稅作為擔保發(fā)行的那25萬份債券沒有得到密西西比公司股票大戶的認可，債券的兌換進展困難，許多人懷著公司股票價格反彈的美好愿望，甘愿保留下跌的股票。為了盡快完成兌換，8月15日政府發(fā)布了新命令，規(guī)定所有面值在1000到1萬里弗的鈔票，只能在三個領域中流通：購買年金保險、支付銀行賬單以及為買公司的股票而進行分期付款。

10月，又有新的法令頒布。這個法令規(guī)定11月以后所有面值的紙幣將不能在市場流通。印度群島公司或者可以說是密西西比公司所擁有的造幣權、代收賦稅權以及其他所有的特權都被剝奪了，公司也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私人公司，這成了施加給整個紙幣系統(tǒng)的致命一擊。

勞對法國金融委員會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影響，公司的所有特權也被完全剝奪，他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所有被懷疑在全國人民受蒙騙中牟取非法利益的人都被找了出來，并處以重金罰款。政府還曾頒布了一個法令要求列出最原始股票的持有人名單，如果這些人中還有人持有股票，那么就應當把他們的錢算做公司的保證金。而對于那些已經(jīng)訂購股票的人則要按時履約。公司回購這些股票的價格現(xiàn)在是每股1.35萬里弗，但實際上這些股票在市場中只能賣到500里弗。大股東們自然不愿意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他們將能帶走的東西打包，試圖逃到國外去。得到這個消息，政府立即發(fā)布命令封鎖所有港口和邊境管理機關，逮捕那些試圖離開法國的人，并把他們監(jiān)禁起來，在弄清楚他們是否帶有金銀珠寶或是否參與過股票投機前不得釋放。有幾個試圖逃跑的人被抓住后判了死刑，而那些待在法國境內(nèi)的人則受到了最嚴苛的處置。

居住在法國已經(jīng)變得不安全了，這讓勞感到非常絕望，也因為這樣他打算離開法國。起初，他懇請攝政王允許他離開巴黎搬到鄉(xiāng)村的住宅，攝政王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雖然攝政王因為國內(nèi)糟糕的財政狀況非常煩惱，但是對于勞提出的財政政策仍懷有信心。他認識到了自己做了錯事，在此后剩余的生命中他多次努力試圖實踐勞的財政政策。傳聞，在勞和攝政王最后一次見面時，攝政王說道：“我的確犯不少的錯。但凡是人都會犯錯，我也不例外。嚴肅地說，這些錯誤沒有一個是出于邪惡或者虛偽的動機，在我的一生中也沒有一件事是源于這種動機的。”

在勞離開巴黎兩三天后，攝政王給他寫了一封信，言辭異常懇切，在這封信中攝政王告訴勞可以隨時離開法國，并已為他準備好了護照。同時，攝政王還允諾送給勞所需要的足夠的錢。勞謙恭地拒絕了贈與的錢，乘坐德·普芮夫人名下的一輛郵遞馬車，由6名士兵保護著去了布魯塞爾。后來，他又輾轉(zhuǎn)到了威尼斯，并在那里盤桓數(shù)月。在威尼斯他被當?shù)厝撕闷娴难酃怅P注著，人們都認為他擁有難以想象的財富。但這種看法一點也不合乎實際。盡管勞在前半生中是一個十足的賭徒，但他卻不愿以一個國家的毀滅為代價來換取自己的富有。當人們對密西西比股票的瘋狂達到頂點之時，他堅信自己的計劃會獲得最后的成功：使法國成為歐洲最富裕、最強大的國家。他用自己的全部財產(chǎn)購買了法國的地產(chǎn)——這個做法可以說明他對自己計劃成功的信心。他沒有購買一件金銀器皿或珠寶，也沒有像奸詐的投機者那般把錢運往國外。他把所有收入都投資在了法國，除此之外唯一的財產(chǎn)就是一顆價值約五六千英鎊的鉆石。當他離開法國時，他幾乎一無所有。僅這個事實就可以證明加在他頭上的欺詐的罪名是多么不公正。

他離開的消息一傳開，他名下的地產(chǎn)以及珍貴的圖書館都被查封了。另外，還剝奪了他妻子、女兒的20萬里弗（8000英鎊）的年金，盡管在勞的事業(yè)達到巔峰的時候，政府曾以特別命令的形式宣告這個年金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得沒收。人們對于勞被允許出逃感到十分不滿。他們和議會都很愿意看到勞被處以絞刑。那些與這場商業(yè)危機無關的少數(shù)人得知勞這個騙子已到了其他國家十分高興，但所有財產(chǎn)被牽扯的人（毫無疑問這是多數(shù)人）卻非常遺憾，他們主張利用勞對國家面臨困難的本質(zhì)原因的深入洞察力對癥下藥，讓他設計一種補救措施。

在一次財政委員會和攝政理事會的聯(lián)合會議上，人們看到了一份文件。根據(jù)這份文件，目前有27億里弗在社會上流通。人們要求攝政王解釋授權發(fā)行貨幣的命令的日期與貨幣發(fā)行日期之間不一致的問題，本來他應當承擔全部的責任，但他認為一位離開法國的人也應該承擔一部分責任。就這樣，他說勞自作主張先后發(fā)行了12億里弗的紙幣，他（攝政王）得知時，結果已不能改變了，他不得已修改了議會授權加大發(fā)行量的法令的日期。假如他說出了真相，承認他的貪婪和冒進促使勞超越了安全投機的底線，那么在人們心中他的形象會好一點。一份資料說明，到1721年1月1日，法國國家債務超過了31億里弗，或者說超過1.24億英鎊，利息為319.6萬英鎊。于是，政府專門設立了一個委員會來審查國債債券的持有人。所有的債券持有人被分為五種類型：前四種都是用自己的財產(chǎn)購買債券的人，第五種是那些拿不出證據(jù)來證明自己合法有效購買債券的人。第五種人的債券被強制銷毀，接著前四種人也受到了更加嚴苛的審查。這個委員會最終形成了一份報告，在報告中他們主張政府將債券的利息減至5600萬里弗，因為經(jīng)過調(diào)查他們知道有許多挪用公款和敲詐勒索的事件。政府采納了報告的建議，發(fā)布了一項相似內(nèi)容的法令，并獲得了議會的許可。

此后，政府設立了一個法庭，這個法庭專職審理政府財政部門在后來的不幸時期內(nèi)發(fā)生的營私舞弊行為。一個名為法洛奈的部門主官、克萊芒神父以及他們雇用的幾名工作人員被發(fā)現(xiàn)有金額達到100萬里弗的投機行為。前兩人被判處斬首，而其余幾名職員則被處以絞刑。后來，他們的懲罰被減輕了，終身監(jiān)禁在巴士底監(jiān)獄。數(shù)不清的詐騙案件被揭露，當事人或被罰款或被監(jiān)禁。德·讓松也因為與密西西比股票有牽連而像勞和攝政王一樣為人們所痛恨，他被罷免了大臣職務，由達格索接任。但他還擁有掌璽的職務，并有權出席各種會議。但他覺得自己最好離開巴黎，去自己在鄉(xiāng)間的宅第隱居一段時間。但他卻不具有適合退隱的性格。被罷免之后，他感到萬事難以遂心，心情時喜時憂。他原來就患有疾病，這樣一來病情加重了，此后不到一年，他就離開了人世。但巴黎人實在太憎恨他了，以至于死后也不肯饒過他。當他的送葬隊伍經(jīng)過圣尼古拉教堂（他們家族的墓地）時，憤怒的人群瘋狂地圍攻他們。他的兩個兒子不得以駕車狂奔到一條偏僻的小街才躲過暴力。

至于勞，在離開法國的日子里他盼望著能夠被召回法國，以穩(wěn)定經(jīng)濟為基礎重建法國的信譽。但當攝政王于1723年冬天和帕萊莉公爵夫人談話時突然去世的消息傳來時，勞完全絕望了。他又開始頻繁出入賭場，由于情勢所迫，他多次當?shù)袅俗约壕揞~財富中唯一留下來的鉆石，但在賭博中的成功又使他多次將寶石贖了回來。由于受到債主的逼迫，他從羅馬輾轉(zhuǎn)到了丹麥的哥本哈根。在那里，他得到英國大使的準許回國定居，因為1719年英國已經(jīng)赦免他謀殺威爾遜先生的罪名。他獲得許可乘坐艦隊司令的船回到了英國——這件事在上議院引發(fā)了一段時間的爭論?？聦幩贡炔舯г拐f：“像勞這樣背棄自己祖國和宗教信仰的人不應該得到這樣的待遇。”他認為在人們被南海公司的董事們搞得十分窘迫的時候，勞在英國的出現(xiàn)將帶來很大的麻煩。他就此事提出了一項動議，但沒有通過，因為其他所有的上議院議員并沒有和他一樣擔心。在英國停留了四年之后勞去了威尼斯，并于1729年在慘淡中離開人世。下面是人們?yōu)樗麑懴碌哪怪俱懀?

“一個著名的蘇格蘭人長眠在這里，

他的數(shù)學技巧罕有人及，

他以普通的數(shù)學規(guī)則，

將法國變得窮困潦倒。”

他有一位名叫威廉·勞的兄弟，因為和他一同經(jīng)營銀行和密西西比公司而被人們冠以合謀營私舞弊罪，關進了巴士底監(jiān)獄。但是，由于找不到任何證據(jù)證明對威廉·勞的指控，15個月后他被釋放了。后來，他成了一個至今仍在法國以勞里斯頓侯爵為稱號而聞名的家族的創(chuàng)立者。

在第二章，我們將看到一段故事，敘述了幾乎在同時期受到非常相似的情況影響的英國人民的瘋狂。但是，由于君主立憲政府良好的能力和理智的應對，使發(fā)生在英國的這場災難沒有造成在法國這般災難性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