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小時后,楚懷瑾拖著平板電腦在床上敲擊著鍵盤,表情嚴肅,眼神清明,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腦上的新聞。作為一名優秀的律師,這都是基本必備條件。
“林氏投資理財公司倒閉?”
楚懷瑾放下手中的杯子,想到今天伯母說的話,點進那則新聞繼續看下去,結束之際,看了眼時間,距離宴會還有一個半小時,楚懷瑾身著西服,打理得一絲不茍,最后揣著一塊懷表出門。
夜幕降臨,商業街這里華燈初上,霓光漫天。
形形色色的人出現在這里,有大腹便便的商業老總,梳著地中海還有貌美小姐陪同的老板,其中也不乏西裝革履,道貌岸然的公子哥……他們身著華服,試圖掩蓋那驅空殼下的腐爛氣息。
大氣上空泛起一層迷霧,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這場宴會中參與的女老板不多,但強硬好勝的性格也讓其他人不容低估。一輛紅色跑車忽地停在酒店面前,女人修長的腿踏在地上,細高跟像要把地上踏出一個深洼。
紅色的連衣吊帶打底,外披一件精致西服,左胸口有一枚曲別針,眼角帶痣。本應是個極致妖媚的人,卻偏偏如烈火,眼神犀利,再加上那烈焰紅唇,從氣場上都死死地壓過了大多數的男人。
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搓搓手,上前去試圖與她搭上話,“唐總,你今天可真美。”
本是一句夸人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就像從水溝中竄出的惡臭味,極致惡心。
唐曼撇了一眼他那猥瑣的笑容,不出半生音兒,甩頭就走。
其他人看見了,明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誰知道心里是不是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那個什么誰誰也十分尷尬,“臭女人,甩老子煙桿,遲早有一天老子讓你曝尸荒野!”心里是這么說的。
“唐總真是美艷又高冷哈。”
……
菲格爾酒店是整個s市最豪華的酒店。
桌布是絲綢做的,桌上擺的是八二年的拉菲,盤子里盛的是進口的甜點……哦當然,這里只擺新鮮的玫瑰,它高傲地靜置在那從法國購置來的名貴花瓶中。
你看到二樓樓梯口那里了嗎,扶手是古檀木做的?不,你得看墻上,從那里一直往上,墻上都掛著一幅幅作家名畫,中外匯聚。
知道的是來參加宴會,不知道的以為是來搞拍賣了。
一個男人從緊閉的后門里出來,舉手投足間盡顯矜貴,臉上帶笑,看起來人畜無害,溫文爾雅。
“小陸總。”
“各位盡管暢所欲言,今天我也好好學學生意上的事。你們可得指點指點我呀,我一定會虛心學習的。”
“小陸總真是言重了。”
陸言和他們一一敬完酒后,徑直踏上二樓,看見那張刀削般的臉龐,優美的下顎線,輪廓間的完美讓自己自愧不如。他修長的手指搖晃著紅酒杯,目光注視著那紅酒,細細品嘗嘴里的,隨后眉梢間帶上喜色。
“怎么樣大律師,我這紅酒的味道不錯吧。”陸言端了杯紅酒也往嘴里送。
楚懷瑾挑挑眉說:“小陸總的東西會差。”
“我在這看那吊燈半天了,又是從哪兒刮來的。”
陸言得意地走向他,表情像要上天一樣,“你眼神不行了吧,除了吊燈還有地板也是換了法國進口的貨。前不久剛換的,怎么樣,是不是特高端大次上檔氣。”
楚懷瑾點點頭,余光中看到那從門外走進的人兒,覃月身著法式高腰蓬蓬裙,優雅中還帶了一絲可愛。在楚懷瑾看來是這樣。那張小嘴上還是涂著暗紅色的口紅,某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覃月正在和其他商業老板談事,唐曼也向她走過來,“覃總,聽說秦氏集團有個大項目要啟動了,有沒有興趣合作?”
“哦?項目?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唐總又是如何得知的?”覃月掛著一個職業假笑,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生意上的事就算不說明白,其他人也是心知肚明。
看到覃月誠心不愿與她合作,手中的酒杯不自覺的緊了緊,湊近一步咬緊牙又說:“覃總,這可是一門互利雙贏的買賣,確定不考慮考慮?”
覃月也沒想到唐曼會突然急了起來。
“唐總先不說有沒有你口中所說的這個大項目,就算是有,你也清楚我們公司向來都是獨來獨往的,更何況林氏現在什么情況你我都明白,又何必上同一條船。”
周圍的人都驚了,在這個圈子里,各人揣著明白的心,可嘴上卻彎彎繞繞的一對措辭。雖然林氏現在情況不景氣,可若有人愿意幫忙,還是有機會再創輝煌的,而現在覃月說的如此直白,明擺著是要得罪林氏了。
糟糕,小野貓要傷人了。
其實一開始唐曼提到這件事的時候,覃月已經在心里親切的問候了一下她的家人。要不是因為還要替姑父管理公司,一開始就讓她灰頭土臉的溜了。
唐曼以前哪受過這種氣,當即手都揚到一半了,想到現在的情況,只得悶聲說:“哼,那就祝你們公司永遠獨來獨往吧,覃總。”
覃月聳聳肩。
宴會繼續。
9:10分,楚懷瑾盯著手中的懷表看,眼神木然。記憶回到小時候……
“長大我要當太空人,我帶你上天遨游。”
小覃月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奶聲奶氣的說:“有屁用啊,以后我只想有很多很多的錢,然后去所有的地方玩。”
“那你不去太空上玩了嗎?”
“不去,爹地說錢最重要。”
……
想到這里楚懷瑾笑出了聲,感嘆時間真快,小丫頭長大了,也有錢了,也不那么愛小太空人了。
楚懷瑾蔫了,只覺得心里堵得慌,看了一眼與其他人相談甚歡的小野貓,氣呼呼的出了門。
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看到這一慕,楚懷瑾心里更加堵得慌了。剛抬腳準備回去,就看到唐曼急促的從后門跑了出來,而覃月似乎在追著她,逆著燈光站在門前四處張望。
楚懷瑾咧開嘴角正要和她招手,下一秒——
“嘭!”
一聲巨響,火光四散。
菲格爾酒店炸了,火光沖向漆黑的夜空中,楚懷瑾慌了。覃月像斷了線的木偶人,被火光甩出去幾米遠,而酒店還在燃燒,里面的人怕是早已經被炸了個粉碎,一時間說不上來誰會是這場鴻門宴的主角,誰又是最大的受益者。要知道,這可是商業大亨的聚會。
一般這個時候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倒在血泊中,是個正常男人也會第一時間沖到她身邊,然后抱起她痛哭流涕,牽起她的手瘋狂地試圖喚醒她……
明面上來說,楚懷瑾慌了是真的,第一時間抱起覃月也是真的。但是他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能孩子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吧。
“喂,小覃月,趕緊起來,等會兒失血過多玩完了。”楚懷瑾先伸手拍拍她的臉,又十分鎮靜地打了醫院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