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消散
- 渭城曲之落花成泥
- 是歸途
- 5047字
- 2022-08-20 09:32:57
忘念、慕鹽以及納蘭看見韓凜被江云辰殺死,頓時也顧不得元初言他們,急忙趕到韓凜身邊,看著躺在地上的尸體,慕鹽憤怒的抬起頭,吼道:“你這該死…..”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人驚住了,這時的江云辰不知為何,頭發(fā)全都白了,血紅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慕鹽,竟叫慕鹽不敢出聲。
納蘭見此,試探的問道:“不知可是主上?”頓時,納蘭就覺得一道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自己。
然而,此刻的江云辰已經(jīng)不在掩飾他的癲狂,周身戾氣盡顯,白發(fā)隨著陰風(fēng)四散而來,嗜血的眼神直直的看著納蘭,聲音嘶啞的說道:“你們做的很好,哈哈!”。說完,狂笑了起來,開元笑著抬起手,用力的握了握,感受這具身體的爆發(fā)力,覺得很是滿意。
元初言與沈慕之,錯愕的看著此刻的江云辰,這是完全陌生的氣息,兩人根本就不相信,江云辰就這樣輕易的被控制了。
元初言一身狼狽,手中的折扇也不知什么時候被折斷,他慢慢的來到江云辰面前,不可置信的問道:“你…..”
話沒說完,就只見對面的人勾起的唇角越來越大,絲毫不掩飾的張狂在臉上浮現(xiàn)。
元初言剩下的話沒在說出口,因?yàn)榇鸢敢呀?jīng)知道了。沈慕之冷然的看著此刻已被控制住的江云辰,握著玉笛的手,不斷的顫抖,終于是走到這一步了,他現(xiàn)在根本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滿腔的悲哀已經(jīng)不知道要如何去發(fā)作了。他此刻只能不斷的安撫自己,還有機(jī)會,江云辰不是輕易妥協(xié)的人,他得相信那個堅(jiān)強(qiáng)的小師弟,那個從來不向命運(yùn)低頭的少年。
元初言紅著眼眶,對著江云辰抬起了那把已經(jīng)折斷的扇子,他要保護(hù)那個堅(jiān)韌不屈的少年,如今的情況,對江云辰來說就是極大的侮辱,他與開元對抗了那么久,從來不認(rèn)輸?shù)男煹埽衷跄芙邮墁F(xiàn)在呢。他太了解江云辰了,此刻,他恐怕就是死,也不會讓開元得逞的。沈慕之站到了元初言身邊,做好了一起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
開元森然一笑,說道:“哼,就憑你們?”說罷便抬手向他們二人打去。三人很快打斗在一起,開元皇帝本如今剛掌控江云辰的身體,還不太熟練,竟然一時不能將二人怎樣。短短百招,雙方竟然不相上下。開元此刻臉上盡是陰狠,手掌一揮,將一旁正在等待的慕鹽和納蘭吸到了手中,掐住他們的脖子,吸取了兩人的內(nèi)力,隨即像丟垃圾一樣,隨手一扔。
元初言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嘲諷道:“呵,這就是你們費(fèi)勁心力也要復(fù)活的天下之主,真是諷刺。”
忘念卻是無動于衷,甚至有些隱隱的興奮,他摸著手腕急忙說道:“天下之主本就是要心無雜念,無情無愛,吸取我等功力算什么,只要主上想要,我們都可以奉獻(xiàn)。”
沈慕之看著忘念那隱隱興奮的眼神,眼神落在他不斷摩挲手腕的手腕,心里有了計(jì)較,他并沒有說什么,而是玉笛一轉(zhuǎn),飛快的攻向忘念,忘念側(cè)身一躲,隨意撿了一柄破劍,就與沈慕之打在一起.
開元咧嘴一笑,剛想要攻擊元初言,卻突然感覺頭頂傳來一陣刺痛,只覺得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模糊,隱隱約約間,他似乎看到了那個一身血衣神色冷然的江云辰正在淡漠的看著他。開元不屑道:“怎么,你就如此不甘心嗎?”站在對面的元初言眉頭微皺的看著開元自言自語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只見開元繼續(xù)說道:“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的,江云辰。”
開元看著江云辰緩緩的走到自己面前,無悲無喜的臉上,露出了一股子悲哀:“我本就是一個普通人,但卻因?yàn)槟悖液托珠L慘淡半生,如今,兄長慘死,這一切都是因?yàn)槟恪K裕也粫屇慊钤谶@個世界上。”
開元沉聲道:“你以為你能殺的了我?”
江云辰笑道:“你之前在我的身體里面,我只能用意志去抗衡你,但是現(xiàn)在,那就不好說了。”
“你故意的?”
“還得多謝你的配合,讓我看到了狗咬狗的好戲。”
開元陰鷙的看著江云辰,沒有說話。江云辰是借著他的手,殺死了韓凜、慕鹽和納蘭。
江云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眼中的嘲諷激怒了開元。想他一介帝王,竟被一個小孩玩弄,開元真是惱怒極了。
江云辰似是覺得還不夠,繼續(xù)開口說道:“我知道你為什么不殺忘念,為何獨(dú)獨(dú)殺了其他三人,你與忘念,怕不是共同體吧。”
“你找死!”開元怒吼一聲,瘋狂的向江云辰攻去。
江云辰閑庭信步的躲避著開元的攻擊,嘴里還不停的說道:“用我的身體,借用內(nèi)力,竟然還妄想打我,你覺得能打過我?哼,不過也是,一個共同體而已,可不就是最下賤的存在?”
開元憤怒的打出一拳,怒聲道:“江云辰,我才是世上至高無上的存在,你休要血口噴人。”
“呵,至高無上?開元,你和忘念,只不過是自己騙自己而已。你存在我的身體里面,你的想法,我都可以知道。”
開元聽到這句話,頓時瞳孔驟縮,不可置信的看著江云辰。
江云辰邪魅一笑道:“你以為我為何在天機(jī)殿待了三年,不僅僅是為了學(xué)好武藝好打敗你,更是為了從天機(jī)殿中知道你的前塵往事,當(dāng)然,還有這門秘術(shù)。”
開元不可置信的問道:“怎么可能,那個老頭,怎么可能將能窺得天機(jī)的秘術(shù)傳給你!”
江云辰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興許,是為了他的女兒報仇也未可知啊。”
開元一臉驚慌的往后退了一步,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的握著,這是他不愿提及的事情,但是他不能說。
江云辰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稚子無辜,你的孩子還活著。”
開元震驚的抬起了頭,急忙開口道:“真的嗎?他怎么可能會放過懷柔和孩子?”
“這個嘛,你就得去問大長老了,哦,不過得去地底下找他了。”
“你殺了他?”
“怎么,難道你不高興嗎?我為你解決掉了一個潛在的麻煩呢。”
“他死了,我如何知道孩子的下落!”開元對江云辰吼道。
江云辰淡漠的說道:“你放心,你的孩子在一個家境殷實(shí)的家庭里面,過的很好。不過,你這輩子都沒有機(jī)會去找他了。你必須死!”
開元聽后,哈哈大笑道:“我兒尚在人世,你以為我會輕易的死去?做夢。”說罷就一掌打向江云辰。只見江云辰并不躲避,微微掀起嘴角輕輕的說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開元,天意如此。”此刻,江云辰的眼睛慢慢的變成了金色,一圈圈命運(yùn)的絲線在他的眼中蕩開,緩緩的纏繞上了正打過來的開元,一圈一圈的緊緊的箍住了他的身體,開元使勁的掙扎,卻總是掙不脫,他不可置信的說道:“怎么可能,天命術(shù),你怎么可能練的成。”
“你當(dāng)初接近懷柔就是為了這個秘術(shù),為了能解開你與忘念的共同體,可是,你卻不知道,忘念從來就不想與你解除這共同體的特性。因?yàn)槟阋坏┏闪颂煜轮鳎€可以通過這種特殊的聯(lián)系,保自己一世無憂。你們這惡心的關(guān)系,他從來都不想解除。”
“呵,我當(dāng)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自從我與懷柔在一起后,我就不能感知他的想法了,我當(dāng)時高興了許久,可我也是真的喜歡懷柔,接觸她,并不是只為了天命術(shù)。”
“嘖,可惜啊,天機(jī)殿主一直以為你是為了秘術(shù)才接近的懷柔,更是你害死了她。”
開元大吼:“我沒有,一切都是那個大長老搞得鬼,他也想得到秘術(shù),想讓懷柔嫁給他那個窩囊弟子,我只不過是殺了他,他是為了報復(fù)我!是他害了懷柔!”
江云辰不可置否的一笑,過去的事情誰對誰錯自有天理報應(yīng),只見他微微歪了歪頭,那天命的金線慢慢的嵌進(jìn)了開元的身體,開元驚恐的看著這一切卻是無能為力,這天命術(shù)果真霸道,過往的一切猶如慢放一般,緩緩的在開元的腦海中顯現(xiàn)。他看到了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也看到了他們五兄弟馳騁沙場的樣子,還有與忘念因?yàn)楣餐w特性不得已在一起的樣子,更有與懷柔恩愛相伴的樣子,還看到了他們的孩子,看到了好多好多,無論好的壞的,開心的不開心的,都一一在腦海里面出現(xiàn)。
江云辰看著開元沉浸在回憶中,轉(zhuǎn)身緩緩的離開,誰對誰錯皆是過往,但是一切因他而起,就這樣在天命術(shù)回憶中死去吧,中了天命術(shù)便永世無法超生,這是對開元的懲罰。而自己和兄長這一輩所承受的痛苦,總要有個了結(jié),不過遺憾的是,兄長不在了,而自己,也會消散。
還在和沈慕之打斗的忘念,突然覺得身體開始慢慢的僵硬,他愕然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變硬,無法活動,慢慢的,整個身體都變得堅(jiān)硬,沈慕之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小心翼翼的用玉笛一碰,沒想到忘念就這樣化成粉末,隨風(fēng)吹散了。
元初言和沈慕之不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站在那里不動了的江云辰,元初言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阿舒?”
不一會兒,江云辰眼中的猩紅褪去,清朗絕色的少年對著二人一笑道:“終于,自由了。”
三人相視一笑,是啊,終于自由了,這個天下沒了開元,還會有新的帝王出現(xiàn),百姓也會安居樂業(yè)。
“三位師弟!!”忘星南焦急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三人望去,就看見忘星南一身血漬的沖他們奔來。
元初言和沈慕之趕忙扶住跌跌撞撞的他,問道:“你怎么來了。”
忘星南氣喘吁吁的說道:“我接到你們的信后,便趕回了南疆,煉制神丹,可誰知,神丹剛練完,就被國主的人給抓了起來,我從那些人口得知,四國國主齊聚,我就猜到要壞事了,于是便殺了出來,吶,這是神丹。”忘星南從懷中掏出一個黑黝黝的丸子,遞給江云辰。
江云辰看著眼前的神丹,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大師兄留著吧,以后或許可以救人一命。”
元初言不贊同的皺著眉頭說道:“阿舒,你拿著吧,我們奔波了這么久,都是為了這個丹藥。”
江云辰微微一笑,沒有拒絕,剛一伸手,手腕上的紅豆手釧卻突然斷了線,散落一地。元初言趕忙蹲下去撿,江云辰伸手拉住了他,輕輕說道:“初言,天意如此,不必了。”
元初言疑惑的問道:“什么叫不必了?阿舒,什么意思?”
江云辰沉默了半響才說道:“你我無緣。”
元初言愣愣的看著江云辰,沒有說話。眼中的情緒復(fù)雜到江云辰只想要逃避。
江云辰側(cè)過頭,不在看他:“我這一輩子,是一場悲劇,我所作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為了自己贖罪,更是為了兄長。如今兄長不在了,我大仇得報,自然是一切恩恩怨怨都隨風(fēng)消散,我……”
“你想說什么?”元初言打斷江云辰的話,他太了解江云辰了,江云辰本就是個性子冷清的人,什么時候這么絮絮叨叨的說過話,他這樣,只不過是在隱瞞什么而已。
江云辰頓了一下才說道:“我用了天命術(shù)。”
忘星南和沈慕之驚愕的看著江云辰,元初言一頓,則是苦笑一聲,哽咽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讓開元輕易的占據(jù)你的身體,剛才忘念消散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知道,你一定是用了什么秘術(shù),要不然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詭異的方式。”元初言痛苦的看著江云辰:“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好好的對不對?”
江云辰被他這樣一問,只能無力的說道:“對不起。”
“江云辰,我知你清冷,我以為我能捂熱你,終究,還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你就如此輕易的放棄了我,雖然我知你有深仇大恨要報,可是,我還是奢望能在你心里占一點(diǎn)點(diǎn)位置,沒想到,這個結(jié)果來的這么快。”
“對不起,你知道的,我這條命,我從來都不在意,只有讓他永世不得超生,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元初言仰了仰頭,把眼眶中的淚水逼了回去,深深的吸了口氣,無奈道:“我對你,從來都沒有辦法。”
沈慕之和忘星南紅著眼眶沒有說話,他們都知道,對于天命術(shù),那是秘術(shù),也是禁術(shù),秘術(shù)是因?yàn)樗芨Q得天機(jī),禁術(shù)是因?yàn)樗且环N惡毒的邪術(shù),以命換命,換得對方永世不得超生。如今江云辰用此術(shù)換開元永不超生,那是用自己的命為代價,他們怎能不難過。
江云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笑著說道:“其實(shí),我很羨慕你們的。能在正好的年紀(jì),肆意灑脫。當(dāng)然,我也很高興認(rèn)識你們,有你們,我很開心。”江云辰輕笑著,蒼白明朗的笑容就像是光,給這食人窟添了一抹溫暖,元初言愣愣的看著他,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年,如今,花樣的年紀(jì),就要如同六月的雪一樣,消散在這世間了。突然,元初言瞳孔驟縮,他看到江云辰的嘴角流出了絲絲鮮血,本就蒼白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就這樣笑著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眼睜睜的看著江云辰倒在地上,沈慕之和忘星南焦急惶恐的神色和叫喊聲在耳邊響起。他看見沈慕之抱起江云辰,忘星南急忙將神丹塞進(jìn)了江云辰的嘴里,可是,沒有用,那血就像不要錢一樣,不斷的從他的嘴里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襟。慢慢的,元初言眼前的景象被眼淚模糊了,他看不見江云辰那痛苦的樣子,看不見沈慕之和忘星南焦急的樣子,只覺得通體冰涼,渾身麻木。
忘星南將神丹塞進(jìn)江云辰的嘴里,卻還是順著鮮血流了出來,沈慕之焦急的哭了出來,沒辦法用手捂住江云辰的嘴,只盼著神丹能趕緊融化。忘星南手足無措的蹲在一旁,不斷的說道:“云辰,咽下去,咽下去就好了。”念叨了幾次,覺得沒有底氣,于是沖著還站在一旁的元初言喊道:“你他媽的倒是過來幫忙啊。”說完一轉(zhuǎn)頭,就被元初言的樣子嚇住了。
不知何時起,元初言滿頭的青絲變成了白發(fā),在這陣陣陰風(fēng)中四散飛舞。忘星南痛哭出聲:“你們這是干什么呀,我們明明好好的呀,為什么,為什么!嗚嗚….”
沈慕之緊緊的抱著江云辰,眼淚在眼框里憋了半天,還是流了出來,這都是他的兄弟,如今卻將要天人相隔。
元初言沒有理會忘星南,緩緩的走到江云辰的身邊,從沈慕之懷中接過了他。看著已經(jīng)昏死過去的江云辰,緊緊了抱著他的手,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