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愧疚的寬一
- 我在日本當(dāng)刑警
- 大河四品
- 5135字
- 2021-07-20 07:06:41
桌子上的破舊鬧鐘發(fā)出渾濁的聲響。
直井暫停了游戲,瞥了一眼手機屏幕的右上角,時間是晚上十一點過一刻鐘。
他退出了游戲頁面,把手機塞進外套的內(nèi)兜,緩緩回過頭,頸椎隨即咔吧咔吧幾聲澀響。
距離客人預(yù)約還有一段時間,本來只打算稍玩一會兒,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去四十分鐘了,果然玩游戲耽誤時間。
他站起身,將窗簾撥開一道縫隙,看到在燈火昏暗的石燈籠邊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身穿著寬松的黑色外套,短發(fā),臉上面無表情,右邊的膀子打著石膏,被用白色繃帶吊在胸前,看模樣應(yīng)該有二十多歲。
直井在玄關(guān)穿好運動鞋,提起一個滿是油膩的紙袋,拉開門走出值班室,對方看到他,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您是佐野寬一先生嗎?”
“我是......”
“晚上好,恭候多時了。”
直井確定對方身份后鞠躬說道。
“你是新來的?”
佐野寬一打量著直井,他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是的,我姓直井,老師傅山田是我的舅舅,因為受了點傷,需要在家休養(yǎng)一個月,所以這個月有我來看守這里,請您多多指教.”
“直井嗎?好,我記住了。”
寬一眼中有些好奇,這樣一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的俊朗青年,怎么會接手管理墓地這樣的差事。
“先生,這是你提前叫我準(zhǔn)備好的,一共900日元。”
“麻煩你了,謝謝,不用找了。”
寬一接過直井遞過來的紙袋,從懷里掏出準(zhǔn)備好的一千日元。
“您帶手電筒了嗎?”
“不用準(zhǔn)備,我?guī)Я恕!?
“那請你務(wù)必小心火,不要隨意吸煙。”
“知道了,果然是親戚,說的話都和山田一樣,每次都會被這樣叮囑。”
“抱歉,真是失禮了,請您留心腳下,注意安全。”
“謝謝,辛苦了。”
寬一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轉(zhuǎn)身緩步向寺院右側(cè)的樹林里走去,往前的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再走幾步即可以看到一塊空地,大大小小的墓碑林立在周圍,中間是一條羊腸小路,兩側(cè)雜草叢生。
寬一走出樹林,無意中一抬頭,天空中的明月比昨夜更圓更亮了一些。
在小路盡頭的拐角處,寬一要找的墓碑,或許是前天下雨的緣故,墓碑像是被清洗過一樣,兩側(cè)沒有什么雜草,遠處有個灰色的身影在動,他猜測應(yīng)該是附近的野貓。
“抱歉,很久沒來看你們了。”
寬一對著墓碑鞠躬,聲音略帶歉意的說道。
“佐野先生,這是你最喜歡的可樂餅,我今天也有給你帶。”
右手打了石膏有點不方便,寬一把紙袋放在地上,從里面一塊一塊掏出可樂餅,擺放在墓碑前的金色銅制擺盤里。
“香煙的話,我就放在旁邊了,不知道你戒煙了沒有。”
“還是不要在抽得好,不然信子阿姨又要在你耳邊老導(dǎo)購不停了。”
寬一參拜完后,就地蹲在墓碑旁,身體依靠在墓碑側(cè)面,就像孩子依靠在自己父親的懷里一樣。
“信子阿姨,你在那邊還好嗎,我有點想吃你做的炸雞了,真的很想。”
往昔種種不同的溫馨回憶,接連而至的出現(xiàn)在寬一的腦海里,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年時間,可是那段記憶是寬一最陽光,溫暖的時光。
“我真的很抱歉,信子阿姨,佐野先生,如果沒有我的話,你們現(xiàn)在一定會過的很好。”
“我就是個災(zāi)星,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信子阿姨你和佐野先生都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寬一淚流滿面,空曠的墓地中滿是他自責(zé),道歉的聲音。
“當(dāng)......當(dāng).......”
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鈴聲。
寬一平復(fù)了下心情,從懷里掏出手機,手機屏幕上沒有顯示來電人的名字,只有一串電話號碼。
“有什么事?”
“......嗯......我知道了......行......”
“到時候我會回去的......既然沒有別的事,我就掛斷了。”
森林里那只亂竄的野貓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問題,突然發(fā)出凄慘的貓叫聲,幾聲嚎叫后又沒了聲音。
山田曾告誡過寬一林子里有蛇,寬一也見過,樹干粗的寬度盤旋纏繞在墓碑上,那只野貓應(yīng)該遭到那條蛇的迫害。
......
北原開著從老爸那偷來的進口車,直奔新宿中央地帶的一家著名酒吧而行。
就在今晚,他和自己的那一群狐朋狗友們有個聚會。
北原大學(xué)沒上完就休學(xué)一直呆在家,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一群游手好閑的人,他們組了一個所謂的搖滾樂隊,這個樂隊中的吉他手吉米和北原關(guān)系最好,今天的聚會就是吉米組織的。
北原帶著滿臉的傲慢看了一眼大排長龍等待進場的人群,他直接無需等待和排隊,通過vip通道就入了場,主要是因為他是吉米的朋友,而吉米是這家酒吧老板的兒子。
很快,北原就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在二層的一個卡座里見了面。
“北原你這家伙,今晚怎么現(xiàn)在才來?我們可是等你老久了。”
“有點小事耽擱了,抱歉。”
坐在中間的吉米染著黃發(fā),臉上滿是青春痘,懷里摟著穿著泳裝的性感女郎,滿是刺青的手在女郎光滑的肌膚上肆無忌憚的游走。
北原一屁股坐在吉米旁邊的沙發(fā)上,從冰桶里抓幾塊冰丟在空玻璃杯中,打開一旁的洋酒倒上半杯,咕嚕咕嚕的喝個干凈。
卡座對面的舞臺上,一群性感靚麗的女娘跳著火熱辣舞,幾根鋼管上只穿著內(nèi)衣的辣妹如同水蛇一般賣弄著妖嬈身姿,圓潤挺拔的臀部就像觸電一般高頻率的顫抖著,胸前夾著客人打賞的小額費,舞姿十分開放,火辣。
“看你的樣子,是遇到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點煩心罷了。”
北原把身體重心朝后一倒,背靠在沙發(fā)上面,抬著頭看著墻上的壁畫。
那是一副的日本畫,畫上的兩個女人一個朝前一個朝后站著,兩個女人身上都毫無寸縷,從胸部到下半身都有著穿過比基尼的痕跡,高挽著赤鹿子發(fā)髻,從臉到肩膀都涂著厚厚的香粉,一眼就看出這兩個女人是藝伎。
“真是一副好畫......”
北原很中意這幅畫,欣賞不出來什么深意,只是直觀的覺得好看。
看到這幅畫,北原心中的煩悶逐漸忘卻,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只是倒霉透了,那個富二代女人和自己分手了,還給自己帶了一頂有顏色的帽子。
煩悶的他前天傍晚約女人發(fā)泄一通,當(dāng)時那個女人完事后就離開了酒店,北原獨自一人留在了酒店睡著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女人第二天盡然死了,就死在酒店附近正在施工的工地上。
郁悶的他一直害怕警察找上門,雖然自己不是兇手,可除了這件事,別的事自己的底子就不太干凈了。
“過幾天有個派對,要去嗎?”
“有那個東西嗎?”
這群人中,就屬吉米的膽子最大,他背著父母干著走私違禁品的活計,他不缺錢,每個月他父親給他的生活費都有百萬日元,按照他的說法,就是好玩,就是刺激。
吉米不僅僅走私,還自己吸食,在座的各位都是他的客戶,包括北原。
他也沒有強賣或逼迫他人去吸,總是對別人說“想吸的話就吸吧”這一類的話,以前有一次差點被警察逮到,可之后吉米一點收斂都沒有,依舊我行我素。
“有,不僅僅有,到時候還有好幾個好貨色的女孩,各個都是極品。”
“這一方面,吉米你可是我的大前輩,你的眼光是我們中最好,每次的女孩質(zhì)量都不會差。”
“哈哈......那天我教你玩?zhèn)€勁爆的,保證你爽到飛。”
“還是你夠朋友。”
......
清晨,石板從熟睡中自然醒來,在枕邊摸索著抓起鬧鐘一看,時間才到六點多種。
這個季節(jié)的日出雖說會延遲許多,但也沒有多少。石板朝左邊的窗戶望去,只見蕾絲窗簾微微發(fā)白。
平常他睡覺前總是把蕾絲窗簾內(nèi)側(cè)的厚布遮光簾也拉上,但昨晚和峰子玩的太過了,似乎忘了這道程序。
床腳邊扔著峰子粉色小熊睡衣,旁邊椅背上打著她的帶有卡通圖案的藍色內(nèi)褲和胸罩,石板的睡衣他記得當(dāng)時脫在了臥室外面。
昨天晚上峰子像水蛇一樣纏著自己,兩人一直運動到凌晨兩點多才入睡。
峰子是非自然死亡研究所的解刨醫(yī)生,簡稱UDI,是五年前由政府建立的,是專門探察死者死因的部門,也就在前兩年和警視廳方面有了合作。
峰子是在一個案子上和石板認識的,當(dāng)時峰子解刨警方送來的尸體,覺得警方搜查方向有誤,就擅作主張自己調(diào)查,最后查到了兇手,被兇手鎖在了要送去火化的棺材里。
當(dāng)時石板正在調(diào)查和峰子在同一個棺材里尸體的死因,在送進殯儀館的時候發(fā)現(xiàn)端詳,不顧眾人反對就出了缺氧昏迷的峰子。
至于兩人的關(guān)系,怎么說呢,戀人之間應(yīng)該有的他們都做了,但彼此就是不承認是相戀的情侶。
石板望著漸漸變白的窗戶發(fā)呆。
雖然已經(jīng)醒了,可腦袋里卻還是有點模糊,渾身疲倦,可能是昨天晚上玩的太過火了。
石板穿上睡袍,拉開窗簾,室內(nèi)充滿燦爛的陽光,陽光映照在床上,上面的藍色毛毯被拱成小山形狀。
石板定眼一看,毛毯的前端露出黑發(fā),發(fā)燒垂在床的邊緣。
峰子枕在床頭邊緣正在像飛進巢穴的小鳥般酣睡,神態(tài)嬌媚根本無法想象她昨夜曾瘋狂的索取。
峰子的身體雖然纖細苗條,全身上下沒有一處骨感畢露,渾身柔弱無骨,觸摸時感到圓潤而富有彈性,體味到那種柔軟而溫?zé)岬挠|感后,石板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石板想再次把峰子擁抱在懷里,卻不忍心把她從熟睡中喚醒。石板把毛毯蓋好,躺在峰子身邊,又睡了一會回籠覺。
這一覺,石板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放了一天假,約定好和峰子見面吃飯的,可自己趕著赴約卻莫名其妙的找不到衣服,忘了穿鞋,褲子又丟了,延誤了很長時間,當(dāng)他趕到約會地點時,那天已經(jīng)過去了,峰子也走了,他感到十分沮喪。
“喂,喂,小懶蟲,該起床了......”
石板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四十分鐘后了,睡眼朦朧的看到峰子穿著圍裙站在床邊,調(diào)皮的捏著自己的鼻子叫自己起床。
一想到今天還要出去調(diào)查,石板就一陣頭疼,他苦笑的起了床,走進浴室開始刷牙,洗臉。
盡管昨晚睡得很遲,后來還干了那種事,可精神狀態(tài)卻發(fā)出清爽。
他在鏡子前邊梳頭邊橫著最近流行的歌曲。
石板哼著歌走出浴室,看到峰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早餐,她身上穿著睡衣和圍腰裙,正站在陽臺俯視早晨的街市,家家戶戶的屋頂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起來了,石板。”
峰子回過頭,未施粉黛的臉龐上毫無熬夜的痕跡,背著陽光正面朝向這邊。
“喝咖啡嗎?”
“好的。”
“你要加奶粉的,對吧?”
“一點點。”
廚房里,水壺?zé)_水,石板沖泡好自己的咖啡后,為峰子沖泡,一勺咖啡,一塊方糖,這是石板固定的搭配,而峰子每次都會加點奶粉,石板笑著說這是小姑娘的喝法。
平常早上,石板都會在餐前喝一杯咖啡,喝過早咖啡之后初醒的大腦會清爽起來。
咖啡沖泡好了,兩人像昨晚一樣面對面地坐下。
石板慢慢地綴飲咖啡,和往常一樣,熱氣拂面的感覺非常舒服。
不經(jīng)意抬頭一看,峰子那輪廓嬌美的嘴唇正抵在白色咖啡杯沿上。
石板感到現(xiàn)實恍若夢幻,昨夜他盡情的的親吻過那對嬌唇,在緊緊擁抱時,從那嬌唇中泄出輕輕的嚶嚀。
“今天不用去警視廳,要去附近調(diào)查,一會近藤會開警車來接我,你怎么辦?”
“這樣啊......”
峰子把食指頂在腮邊,像是在思索。石板拿起桌上的吐司面包,抹上果醬就往嘴里送。
“需要順便送你去研究所嗎?”
“既然如此,今天就不和你走了,我昨天晚上是開車來的,要早點去研究所整理資料,上午還要給你們送尸檢報告。”
“行,那中午的時候在一塊吃個飯吧。”
“我時間當(dāng)然有了,就不知道你這大忙人能不能抽出時間來。”
“嘿嘿......盡量,盡量。”
吃完早餐后,峰子拿著帶有花邊的擦碗布開始清理,而石板回到臥室整理好床鋪,換上衣服準(zhǔn)備出門。
“辛苦你了,峰子。”
“討厭......”
石板走到峰子身后摟住她的腰趴在耳邊輕聲的說道,門鈴就像算好時間似的響了起來。
外面?zhèn)鱽斫俚暮魡韭暎寤貞?yīng)馬上就去。
“怎么了?”
“來個吻別吧。”
站在玄關(guān)處,石板把峰子摟了過來,峰子順從的接受了親吻,那種觸感和昨晚一樣柔軟。
“今天,辛苦你了。”
峰子默默的關(guān)上門,石板跑進電梯就看到住在五樓的坂田女士在電梯里,她是一年前搬進這座公寓的,是一家高級料理店的老板娘,據(jù)說她在大阪也有料理店,一年到頭經(jīng)常兩地跑。
“今天難得的晴天。”
“是啊。”
石板隨口回應(yīng),腦袋里開始思考關(guān)于案件的事。
來到樓外,只見廣場上停放著一輛黑漆轎車和警車,坂田女士向石板打完招呼后上了那輛轎車離開,石板隨即坐上近藤已開門等候的警車。
“今天要去南湖街,是吧?”
“走,不知道今天能找到什么線索。”
警車緩緩駛出,出來后在第一個路口左拐就逐漸消失蹤影。
“市川醫(yī)生,和你說了尸檢結(jié)果嗎?”
“大致上和當(dāng)時現(xiàn)場說的差不多,受害人的家庭情況你問的怎么樣了。”
“從池田口中得知,受害人代子是池田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人妻子在十幾年前就死掉了,好像是煤氣中毒,當(dāng)時夫妻兩人都中毒昏迷,幸虧外出玩耍的兒子回來發(fā)現(xiàn)了兩人,可惜只有池田被救了回來,他的第一任妻子搶救無效死亡。”
“至于受害人代子,是池田在妻子亡故一年后經(jīng)人介紹娶的妻子,曾做過酒吧陪酒女,老家是熊谷鄉(xiāng)下的某個地方。”
“這家伙,真夠倒霉的,這么說,池田還有個兒子,叫什么?”
“好像叫純一還是叫寬一,我也忘了,年齡的話,大概二十多歲,前幾年就搬出去獨自生活,高中都沒上,初中畢業(yè)后就一直在打工,現(xiàn)在生活在青森公園那一帶。”
“這應(yīng)該和案子沒關(guān)吧,人際關(guān)系你那邊調(diào)查的怎么樣了。”
“怎么說呢,這個代子的私生活真夠亂的,通過手機聊天記錄,發(fā)現(xiàn)她同時與多名男性交往,不知道這些人里有沒有兇手。”
“受害者被殺當(dāng)天的行程查的怎么樣了。”
“根據(jù)你告訴我池田的口供,代子當(dāng)時應(yīng)該在黑鹿咖啡廳和朋友喝咖啡,可是,經(jīng)過調(diào)查,代子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在那里,就連她所說的那個朋友當(dāng)時也不在東京。”
“那天代子到底出現(xiàn)在哪里,我現(xiàn)在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看來這個受害人還藏著我們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