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隔間
“這家伙,膽子真夠大,敢拿著刀沖向石板。”
撐著桌子,滿臉笑意看著玻璃對面北原的刑警是山崎,同樣是搜查一課的同事。
“但單憑石板那家伙警隊劍道比賽第一名的榮譽,我在他面前都不敢提劍,這家伙,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雙臂抱于胸前,依靠在門口的刑警是日野,去年的劍道大比,他可是記憶猶新,平常不顯山露水的石板,竟然一人一劍,打穿了比賽,所有人都在三招之內被石板擊飛了手中的劍,日野就是其中一個。
要知道,全日本的劍道高手,大多數都在警隊服務,就算一些少數不在警隊的,也經常參見警隊的劍道大比來磨煉自己的劍技。
“你們是不知道,老大叫我平常看著點石板,可是每次這家伙動手沒輕沒重的,就跟今天這種情況似的,我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讓那個混蛋自求多福吧,那么厚的桌子,被石板踢出去的混蛋砸的四分五裂,看著都疼。”
近藤邊說邊比劃,用手描繪今天被砸碎的那張桌子有多厚,說的繪聲繪色的。
“我跟你們說,上次偷內衣的變態,被......”
“好了,好了,都不要說了,石板已經聽見了。”
帶著眼鏡一副斯文敗類樣的櫻田打斷了日野要說的話,指了指玻璃窗,對面的石板露出惡狠狠的表情叫他們閉嘴,幾個人立刻閉上閑聊的嘴巴,開始準備工作。
“這個月二十一號下午三點之后你在哪里?”
石板收回表情,拿著資料坐到嫌疑人北原的對面,整理一下手里的資料,抬頭盯著對方問道。
“那天,我去麋鹿酒吧喝酒了。”
北原手上綁著繃帶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臉上些許的淤青還沒有消失。
“和誰?”
“就我自己。”
“為什么要去酒吧喝酒。”
“這種事難道我還要向你們匯報嗎?”
“心里有點不開心,就去酒吧喝點酒解解悶。”
“為什么心里不開心。”
“拜托,警官先生,不開心就是不開心,那里來的那么多理由。”
“請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北原一郎先生。”
“分手,女朋友和我分手了,所以我有點不開心,所以我去酒吧喝酒,這樣總行了吧?警官先生。”
北原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那天他確實去了酒吧,原因也和他說的一樣,石板手上的資料確實是這么寫的。
“幾點離開的酒吧?”
“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大約是傍晚六點多的時候。”
“那么,這個人你認識嗎?”
“我不認識。”
石板把代子的照片放到北原面前,他看了一眼后直搖頭。
“那為什么你的手機里有池田和代子女士的通話記錄。”
“.......”
“請回答我的問題。”
石板手上的圖片正是北原和代子的通話記錄的截圖,時間在那天六點四十三分。
“我確實認識她,這個女人曾經來聽過我們的演唱會,她說很喜歡我唱歌的樣子,說是很可愛什么東西的,每次和她講電話,總是羅里吧嗦的講上一通,煩死人了。”
“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能有什么關系,只是玩玩罷了,你情我愿的嘛,警官,總不能說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吧?拜托,就她這個樣子,別搞笑了了好嘛......”
“既然如此,這段視頻里和池田代子女士在一起的男人是你吧。”
“你說是就是嘍。”
“請你認真回答問題,北原一郎先生。”
“視頻里的確實是我。”
石板手機里播放的那段視頻是櫻田從當晚兩人開房的酒店里調取的,視頻里播放的畫面正是代子摟著北原一起走進電梯。
“池田代子女士是七點十二分走進電梯的,一直到晚上十點零三分才獨自一人從電梯里走出來,這段時間你們干了什么?”
“孤男寡女在一起,當然是干那些事了,要不然還能躺在一起數星星啊......”
“笑死我了,數星星?我自己都被自己說笑了,哈哈......”
“這段時間里你們是否發生爭吵?”
“爭到沒有,就是這個女人趴在我身上叫的聲音怪吵的。”
“......”
“請嫌疑人好好回答問題!”
“這段時間里,你有看到池田代子女士身上裝有大量現金嗎?”
“沒有,那個女人就是個窮光蛋,每次開房都是我掏的錢,要不是看她還有幾分姿色,伺候人的本事還行,我早就一腳把她踹了。”
“沒有嗎?”
如果北原沒有撒謊的話,那代子取得五十萬日元到了那里?從銀行三點多取得錢,下午六點多和北原通的電話,七點多開的房,中間這四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代子又見了什么人?那筆錢在四個小時內流向了那里?
“池田代子這段時間和你提過前面幾個小時的是嗎?”
“沒有,開門只有我們就一直在做,中間休息了半個小時,她只是躺在床上,一句話也沒說。”
“關于錢的事呢?”
“沒有。”
“池田代子當天晚上的樣子與以前相比有什么不一樣?比如心事重重,或是害怕......”
“還是老樣子,一直說著我長得很可愛,聲音很好聽這一類的話,如果硬要說什么不一樣的話,運動的聲音叫的特別大,感覺特別興奮......”
“興奮?”
這讓石板想到了代子在銀行里說道關于一百萬之類的話,難道是在之前那段時間里,代子把錢交給了某人,而那個人像代子承諾可以通過一些手段把錢變成一百萬?
如果這樣推斷的的話,那個人又是誰?難道是失蹤的西谷,又或是我們警方沒有調查到的某個人......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打開門的是鑒定科的同事,石板放下手中文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走出了審訊室。
“關于死者體內那份荷爾蒙排泄物與你提供的三分樣本對比,只有里面那個叫北原的DNA樣本與死者體內的荷爾蒙排泄物DNA一致。”
“謝謝,我知道了,辛苦了。”
走廊上,鑒定科的同事在DNA比對結果出來的第一時間送來這里,當時石板調查三人的時候,分別從他們身上取樣送去鑒定科鑒定,至于失蹤的西谷,是石板從他們家的梳子上取到的一根西谷的頭發。
“北原承認與死者生前發生關系,看來這份DNA鑒定報告很難像市川說的那樣作為決定性的證據。”
石板收好手里的報告,返回審訊室,看到北原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坐在那。
“警官先生,那么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這個老女人的死又和我沒什么關系,再說了,就算有關系,你們警方有沒有證據,憑什么抓我!”
“稍安勿躁,小朋友。”
“給你看樣東西。”
“什么?”
“請問這是什么情況?”
石板手機里放出了另外一段視頻,而這段視頻里,北原從酒店的電梯里獨自一人出來,而且打扮與來的時候不一樣,包裹的嚴嚴實實。時間大約在代子遇害前的一個小時。
“還有這個,請問你怎么解釋。”
石板這次手里拿的一張截圖,正是代子遇害前一個小時與北原的通話記錄,雖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鐘時間,但通話內容卻至關重要。
“好像日本沒有那一條法律不準市民打扮嚴密走出酒店吧?而且,就算受害人遇害之前和我通過電話,也不能說我是兇手吧?你說是吧,警官?”
“告訴我,你當時為什么要匆匆忙忙的離開酒店,那段不到一分鐘的通話你們到底說了什么?”
北原在看到視頻的那一瞬間,瞳孔一縮,身體不自覺的向旁邊躲閃,雖然幅度很小,但被眼尖的石板捕捉到了。
“還有,你這家伙到底隱瞞了什么事,為什么看到我們就跑?”
石板猛地拍下桌子,死死的盯著北原,大聲喝問道。
“警察先生,你的樣子好兇兇哦,人家好怕怕哦!”
“你這家伙憑什么捉我,還把我打成這個樣子,你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把我捉回來,問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們有證據嗎?有嗎?”
“我要找律師告你們,告到你傾家蕩產,告到你家破人亡......”
“混蛋,吵死了,我真想把你這個垃圾捏碎......”
看著眼前這個囂張的混蛋,石板氣的直接踢翻眼前的桌子,沖到面前,掐住北原的脖子單手提了起來,北原的臉被憋的像個豬頭,眼睛直翻白眼、
“石板,快點住手,你這樣會殺了這個家伙的......”
隔壁的近藤等人,連忙跑進審訊室,阻止石板的動作,費勁二虎之力才把北原從石板的虎爪中拉了出來。
“咳咳......”
地上的北原滿臉驚恐的望著石板,剛才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對方的要掐死自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死亡。
“石板,你瘋了嗎?“
“去去去,一邊去,我知道分寸,這小兔崽子死不了了。”
石板朝滿臉怒氣的近藤揮了揮手,示意他別說話,然后走到北原身邊,趴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然后轉身就走。
近藤本來還想說什么的,可轉臉一看,地上的北原面露呆滯,仿佛失了魂一般,嘴里一直念叨“他怎么可能知道”一類的話。
......
石板離開審訊室后直接去了會議室,在那里,石板和其他刑警對這次的案子的所有信息進行了簡單的整理。
推開會議室的門,里面一片漆黑,打開白熾燈后,石板徑直走到投影幕下的白板面前。
白板上是受害人的簡單資料和照片,周圍是家庭關系和人際關系,密密麻麻寫了一白板。
望著白板上的信息,石板大腦在思考著這段時間所搜集到的有用信息。
受害人,池田代子,性別女,職業是家庭主婦,遇害時間是這個月的二十二號凌晨一點四十五分,案發現場在野菊商業街附近正在施工的工地上,發現受害者時,尸體倒在血泊里,身穿白色的連衣裙,系著紅色腰帶。
根據市川醫生的解刨結果,池田代子女士身上發現多處傷痕,膀臂,腹部,背部等部位都有大小不一的傷痕,燙傷,刀傷,淤青等痕跡都新舊不一,肋骨處有斷裂過的痕跡,經過調查,池田代子長期受到家暴,這些傷痕大多都是其丈夫暴力毆打所致。
受害者死亡原因,頭部受到重物錘擊,皮下顱骨嚴重性碎裂,瞬間破壞大腦導致受害者直接死亡,兇手的殺人手法十分簡單粗暴。
死者體內存在男性荷爾蒙排泄物,判斷死者生前與男性發生過關系,或是被兇手侵害過,通過DNA比對,受害者體內DNA樣本屬于四號嫌疑人北原,且北原也承認與受害人生前發生過關系。
兇器初步推斷,類似于鉛球一樣的圓鈍重物,大小與拳頭相似,在現場并未發現此類兇器。
在距離受害者十幾米處的一道縫隙里,發現受害者的手機,受害者生前與報警中心那邊保持通話狀態,根據報警中心提供的電話錄音,并未提供關于兇手的相關信息。
此外,從受害者隨身攜帶的皮包來看,并未丟失什么財務,由此判斷兇手不是為了錢財臨時起意殺人。
“兇手殺人的動機現在分析有三種,第一種矛盾沖突,受害者生前和兇手起了矛盾,被兇手殘忍殺害。”
“第二種是報仇,兇手與受害者之間存在著某種仇恨,兇手深夜跟蹤,等到受害人落單后伺機下手。”
“第三種是隨即殺人,兇手是變態狂人,隨機獵殺落單的女性,受害者應該是在某個地方被兇手盯上的。”
警方現在根據受害人當天的通話記錄,以第一種和第二種動機對嫌疑人開始鎖定,目前四名嫌疑人均已死者都著不同的社會關系。
一號嫌疑人,也就是受害人的丈夫,根據調查,受害人遇害的時候正在距離現場十幾里地外的麻將館打麻將。而且受害人還向一號嫌疑人打電話求助。
“池田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但卻有殺人動機,代子婚內出軌,同時和三名男性暗中交往,這就是殺人動機。”
“而且受害人生前瞞著池田從銀行取走五十萬,現在這筆錢不知去向,這也可能是池田的殺人動機。”
石板看著白板上池田的照片,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隨后把目光看向旁邊的二號嫌疑人澤田。
二號嫌疑人澤田,現就職于一家商業公司,與受害人是情人關系,于去年八月份認識池田代子,之后兩人一直保持聯系,期間因不明原因分手過一段時間,后又恢復聯系,最近與受害人見面是在這個月三號。
受害者遇害那天,澤田有不在場證據,根據從他老婆那調查,確實證明那天澤田是在家中。
“這個澤田,嫌疑最小,沒有殺人動機,擁有不在場證明,同時還向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
“當時池田代子背著澤田說的那些話又是什么意思?和這個案子到底有多大關聯。”
石板看了一眼澤田照片后,將視線看向這個案件中嫌疑最大的三號嫌疑人西谷。
三號嫌疑人,西谷,通過池田口中得知,西谷是池田第一個情人,是已婚男,家里有個女兒。
受害者遇害當天曾與西谷通過電話,當天行蹤情況不明,根據調查,從其妻子口中得知,再代子遇害之前,石板謊稱出差,第二天從公司得知西谷失蹤。
受害人的丈夫曾發現兩人的關系,在西谷的公司大鬧過,并且從西谷手中敲詐走一筆錢,從而導致西谷家庭狀況一落千丈。
“這個西谷,為什么會在代子遇害的前一天就失蹤了?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西谷擁有殺害代子的動機,現在人也失蹤了,石板猜測很大程度上這個西谷和命案有扯不開的干系。
之后,石板一臉嫌棄的看向四號嫌疑人,北原一郎。
警方根據調查發現,受害人遇害前見過的最后一個人就是北原,案發前,兩人在酒店里發生了關系,兩人之間是否產生過矛盾,嫌疑人北原給出否定回答。
北原還有吸食過違禁品的案底,在逮捕嫌疑人之前,對方剛被從防犯課里放出來。
北原殺人動機現在不明,但不在場證明有些模棱兩可,而且通過酒店監控,確實發現在受害人離開后,隔段時間北原也離開了酒店,行為也相當詭異。
“這小子到底在瞞著什么,那段不到一分鐘的通話到底說了什么?他為什么在代子離開酒店后一段時間后也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酒店?”
不管北原是不是這個案件的真兇,但有一點石板可以肯定,北原這個家伙,這輩子要在牢里渡過了。
“而且現在還有三個個問題,代子在取完錢后和見北原之前的這段時間里到底去了哪里?那筆錢現在又在哪?代子離開酒店后發生了什么?”
石板盯著白板上方代子的照片,他想不明白,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身上到底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兇手是這四個人中的一個嗎?還是兇手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