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柯、路小為都看了過來,蔣勤勉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哽咽的說道:“他們說,出了,我的心聲?!?
擔當船行雖然被巡邊艦隊內部、船行同行、商會等等勢力認為是厄運的象征,其實只是針對船行甚至是船旗。擔當船行現存的這些船員,所經歷過的妖獸攻防經驗之多恐怕比任何一支星殿艦隊的船員都要多!擔當船行現存的每一位船員都可以擔當星舟的大副甚至是船長。外人其實是希望擔當船行早日拆伙的,好來瓜分這一批身經百戰的船員。
“還有另一個預案么?”小柯意味深長的看著路小為,臉上的神情竟然似乎有一些考究的意味。
“有是還有一個,但是可能要行險?!甭沸槿匀皇遣患偎妓鞯拇鸬溃骸傲_普斯攜十五萬石前往星海學院入學考核,有人收了錢卻不辦事,將斯圖爾特刷了下來。今天在虎穴發生了巡天使遇刺身亡的案件......今天跟著我們那一艘三羽星舟前來港口的四位天馬獸騎,看來是可以以利誘之的人。十五萬石,假如可以盡數追討回來的話,我愿意以半數相酬謝,我想,這應該對他們四位來說應該是一個心動的價碼了吧。反正考場距離這里也不算太遠,我如果借著遇刺的這一股東風,借了天馬獸騎去找那一位考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他誤以為我能夠有限度的影響刺客的行止,或許......考官就會因此回心轉意,要不退錢,要不改判給斯圖爾特通過考核......如果他表示無法變更考核結果,但是‘不小心’掉了七萬、八萬的在地上正好又被我撿到了,那就算是這一趟的額外收入了嘛!”
“東風?我看你這是歪風吧!星海學院的入學考核豈是你能夠操控的?!而且虎王已經說了要封鎖港口,許進不許出的,他那些天馬獸騎乃是他的嫡系,怎么可能被你半艘八羽艦的價錢給輕易收買?!要想收買他們,你至少得給出一艘八羽艦的價錢......”小柯說完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此時早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謹小慎微的模樣,反而是與木掌柜的門徒平等對話。如果再要細品言語當中似乎還對路小為有些訓斥的語氣流露出來。
“還有么?”小柯收斂笑意,輕咳一聲,端起酒杯來,又啜了一口,正色道。
“沒有了?!甭沸樘谷坏溃骸罢^一力降十會!沒有實力,空說那些沒有任何意義。方法不多,只是因為我們現在實力太弱!”
路小為的這一番話,居然引起了另外兩人的強烈共鳴,不約而同的舉杯相邀。
三人碰杯,一飲而盡。
蔣勤勉自然仍是那一副千杯不醉的微醺模樣,而路小為原本酒量就是與牛小妞不相伯仲的,現在這么大半杯的瓊漿玉液倒入喉中,整個人頓時就上頭了,拉著小柯非要跟他拜把子。
而小柯之前雖然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卻仍然是一個沒有初醒的普通人,唔,準確一點來說是一個酒量也同樣很差的人。盡管蔣勤勉為三人分酒時已經大致按照“梯田”的模樣來給三人分出了個高、中、低來,但是小柯顯然也是不勝酒力了,與路小為兩人勾肩搭背的,拿手拍著路小為的臉啪啪直響,醉眼惺忪,口中嘟囔道:“臭小子,你離我遠一點.......”
蔣勤勉聽到了小柯的這一句“酒后吐真言”,這才后知后覺的凝神往小柯臉上看去,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咒罵了一句:“奶奶的!我就說怎么小子長得這么眉清目秀呢.......原來是個雛兒.......誒!臭小子,你的手往哪里摸呢!”
啪啪!
蔣勤勉剛剛把路小為的手扒拉開,后者扶在柜臺邊上已經像一根面條似的站立不穩,還在那里看著自己的手咕噥:“小柯,你小子看看起來瘦瘦的,還是有點胸肌的嘛......”
“你們帶小柯回住所吧!”館主悄無聲息的再次出現在包間里面,叮囑隨行的兩位夸父族甲兵:“記得在床邊備上一臉盆的清水、毛巾和痰盂?!?
這兩位夸父族甲兵顯然又是另外一隊伍的了,是兩張生面孔,其中一位應了一聲之后便將小柯打橫抱在胸前向外走去,也沒有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禁忌,反正在夸父族人的眼中,人類長得并不好看。
“你兩只眼睛的”,屬于異族的三字經,類似于人族常用的“你大爺的”,是穆里亞人特有的罵人方式,畢竟穆里亞人是獨眼;與夸父族人罵外族“你個禿頭的貨”或者“你個扁長腳丫”,其實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唔,具體原因則不需要細說了。
剛才牛小妞就說了,她從小在部落之中長大,一直被族人身前背后對她“評頭論足”,族人泡腳的時候,牛小妞也是唯一一位需要脫鞋的。
館主看了看睡得四仰八叉的牛小妞,然后對蔣勤勉說道:“虎王已經為三位‘人證’在河口鎮上安排好了客棧廂房,而我這邊已經找了一位相熟的獸主,他會用馱獸先送兩位去預訂好了的那一家客棧。勞煩老船先把牛小妞安全送到客棧去吧!”
館主這明顯是有話要私底下跟路小為說,先將牛小妞、蔣勤勉等人支開,而且從稱呼上來看他與蔣勤勉顯然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路小為酒醉人醒,被夸父族甲兵直接把小柯“搶”走之后,神志稍微清醒了一點,顯然也是聽到了館主的話,便對蔣勤勉說道:“沒事,你們兩個先去客棧,我也正想跟館主請教一些事情。”
至少是三品星尊品級的館主真要對路小為下黑手,四品星使的蔣勤勉也是無可奈何的,而且在館主的地盤要想使用其他陰毒方式的話路小為一行也是防不勝防的。館主雖然來歷神秘,行事低調,但是確實在江湖上沒有惡名,也犯不著在木掌柜墻倒眾人推的時候積極的跳出來當這出頭鳥讓木掌柜記恨。
想通了這些之后,蔣勤勉便也沒有再猶豫,任由另一位夸父族甲兵一把將牛小妞扛在肩上大步向外走去,然后自己向館主、路小為兩人告辭而去。
“還能再喝一點么?”館主從酒架上隨手又取了一瓶玉壺春下來,示意了一下,問了一句。
“呵呵.......不能再喝了,再喝就什么都說出來了.......”路小為喝得是大醉酩酊,說道:“再喝,明早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還能再聊兩句么?”館主無可無不可的給自己取了一只酒杯,滿上,問完之后來了一個先干為敬。
“想聊啥?我路小為奉陪到底!就陪你聊到天亮!”路小為頓時好像精神了一些,胸膛拍得砰砰響,醉態可掬。
館主再次給自己面前的酒杯滿上,這一次沒有牛飲,而是在杯中蘸指向上彈了彈,先敬了天地,然后再將杯中的瓊漿玉液倒在板條石的地面上,口中默禱。這顯然是在祭奠悼念亡者。
“你先將酒醒一醒,我們再來接著說,否則對先人不敬!”館主第三次給自己酒杯滿上,這一次說完之后又是一飲而盡,神色之間顯然還不至于是醉眼惺忪,卻也是流露出了悵然若失。
呃!
路小為打了一個酒嗝,酒意瞬間就消除了不少。
雖然館主祭酒的流程步驟相當的隨性,可是天狩族群對于長幼尊卑之序頗為看重,尤以死者為大。天狩族群在神戰當中雖然戰敗,但是不少習俗仍然是留存了下來。
四下看了看,路小為發現了柜臺邊上有一個瓷瓶內裝著清香撲鼻的蜂蜜水,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來,咕嚕咕嚕的灌了大半瓶下肚,走回來時腳步已經穩了不少,還記得順手給館主端了一把靠背椅子過來,請館主上坐,自己肅立在一旁,輕咳了一聲,說道:“館主請說!”
“我先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
“敵襲!”
星舟之上接連響起的示警的聲音??偣惨簿鸵淮笏男」参逅倚侵郏质窃诶Ф卮箨懽约议T口,遭遇妖獸襲擊的可能性其實并不高。
但是星舟上的眾人仍然是謹慎的采取了應對,羽帆向兩側展開,露出了炮塔來。星舟船隊排列出了十字船陣,大的星舟是七羽星舟居中,即共有七對羽帆分左右兩列,前后共兩座炮塔;小的星舟則只是三羽星舟,分布在七羽星舟四周,各自都只在船首放置了一座炮塔。
“止!”
“備!”
七羽星舟上傳出了簡潔的號令聲來,四艘三羽星舟之上則有專人紛紛朗聲回應復命。
炮塔基座之上均已經站上了砲手。砲手手腳麻利的鉆進了奎紋炮之中,左右雙手已經凝聚了耀眼、熾熱的星力,虛按在兩個握把之上,隨時準備操炮進行攻擊或者防御。而奎紋炮隨之緩緩升起,懸浮在基座之上,緩緩轉動起來,炮管如同一件正在辨認方向的司南。
炮塔外邊的二砲手便通過手中的小旗向七羽星舟方向打出旗號,表明已經進入作戰狀態。
說時遲那時快,從船隊發現異常到完成戰備,前后其實只不過是過去了一呾左右的時間,大約是常人吸一口氣的時間而已,可見船隊的船員們倒也算得上是訓練有素。
.......
“潮汐之蟲?沒有舍利子骨哨,怎么可能引來潮汐之蟲?!”紅衣祭司上下打量了路大為一眼,哂笑道:“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能夠擁有舍利子骨哨的人啊!真有骨哨,早就換來一輩子衣食無憂了,還用得著往返鏡界冒險么?”
“如果我拿出骨哨來,祭司大人是不是就放過我的船員們?”路大為不愿意船員們再出現無謂的傷亡,已經愿意向紅衣祭司進獻骨哨而換取大家的自由和安全。
“總得先驗一驗貨吧?不然你拿一塊破石頭糊弄我,就想蒙混過關么?”紅衣祭司使出了激將法。
路大為再次回頭看了看船員們,輕嘆一聲,認命了一般從懷中摸出來一小塊石頭,遞給紅衣祭司,說道:“拿去吧!”
紅衣祭司搖頭不語,沒接,只是戲謔一笑。言下之意卻是十分明顯了,要路大為向他證明這一小塊石頭就是舍利子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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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祭司一臉詫異的轉身看去,確實是旗手正在向其余的潮汐戰艦打出旗語號令,要求下錨。神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出了飛廬,站在艦橋前的平臺之上,朝那些船隊船員集中看押的方向看了過來。
“你們當中混入了魂士。戴著星鎖,就都無法操控星點了,就分辨不出來星君與魂士的區別?!鄙袷估事暤溃骸澳銈儸F在相互指認,將不屬于你們船隊的人指出來。否則,全部以謀逆罪名處置!”
謀逆罪,只有一種處置方法:殺!
神使如此篤定有魂士趁著星殿神仆將船隊船員驅趕到村落外空地的間隙和幾名船員反抗被斃于當場的混亂,混入了船員當中,那多半便確實有魂士試圖渾水摸魚,又或者是有某種值得他必須如此做的理由。
只是,五艘星舟所組成的船員,三羽星舟不過數十人,七羽星舟也不過百來號船員,全加起來也就三百人左右的數量。遠征歸來,這三百人如果還認不出來彼此的身份樣貌,那就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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