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忙!他還沒有修煉完成《見龍卸甲》,額前的云紋仍在,嚴格來說不是星君,也不是魂士,屬于一個兩頭不到岸的尷尬階段當中。”阿努比斯制止了海事所長以及一眾甲兵,又說道:“天狩魂士的六甲劍指其實是可以分為兩種狀態的:一種是維持在施放符咒前建立與靈界混沌的連接的瞬間卻不實際劃出符箓的符頭,這等于是將魂士變成了一個太極陰陽魚黑白區域之間的界碑,這種消耗程度對魂士而言相當于星君的初鎧狀態,可以相對持久,但是同樣無法通過感應力探知外界的任何情況,只能相當于是一個隱形的普通人而已。另一種六甲劍指狀態,則是操控著任何星紋所轉化的‘混沌’,使‘混沌’聚集在的指尖,這樣一來可以單純用來壓制星君的星紋,如果與此同時激活魂士的云紋體系,甚至可以壓制星君的星落狀態!”
“既然你只是一個幌子.......那么,真正的刺客現在在哪里?”阿努比斯齜牙咧嘴的說著,一顆犬頭的那種表情倒是不好說究竟是在笑,還是在向路小為示威施壓。
阿努比斯身為神族,見識果然就是廣,隨口說出來的秘辛連他身邊的海事所長也是聞所未聞的驚詫表情,甚于連帶著指出了另一位真正的刺客存在。
“我是寅虎洲星廟學員,去了巡邊艦隊鍍完金之后,前途多半便是一片光明,退一步來說即便是回到順風船行至少也是衣食無憂的,為什么要去幫助天狩魂士行刺一位高貴的神族呢?我這是活得不耐煩了?”路小為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鎮定如常的,他不答反問道,隨口自嘲了一句。
“你以為......我殺不了你?”阿努比斯哂笑一聲,伸手一指,“尼羅”再次化作巨掌,以一種指點的手勢探向路小為,伸出來的那一根手指尖之上,出現了一根石質的針狀物體。這一根石針的外形雖然不算特別的規整,有些像是臨時拿來當筷子使用的樹枝,但是粗略一數,上面的星紋卻是有十二章紋當中的十個之多!
“這一件石針,名為‘砭石’,是從卡巴拉附著在礦脈上的根須當中找到的一種天材地寶,在榜單上位列第七。據說,卡巴拉從湮滅之地礦脈當中汲取靈炁的方式,便是通過種石砭刺入礦脈之中,如同樹木的根須深入土壤之中一般。”阿努比斯隨口介紹了兩句。
砭石是九柱神界頗具代表性的一種紋器,在阿努比斯的手中,通常情況之下是一件用于治療的紋器,用于探定星君體內星辰的位置,這對于修復星君傷殘部位的星海星辰體系顯然是至關重要的。
而砭石在眼下這種情況當中,卻是當作針對路小為這種特例的一件武器!
阿努比斯的砭石雖然同樣只能激發出路小為額頭的云紋而無法刺透更無法造成實際的殺傷,但是路小為前額那些云紋如同夏日正午潑在地上的水漬一般,迅速的消褪著。按照目前的這種速度,約莫再有個兩呾到三呾的時間,困擾了路小為六年時間之久的云紋看來就將煙消云散了!
如果路小為最初便向阿努比斯求醫,并且僥幸過了通過天平稱而權衡心臟與紋羽孰重孰輕的那一關的話,以他文武兼修的天賦,現在估計多半至少是一位星使了。寅虎洲星廟的不少學員天賦并不如路小為,也都先后惡終為星使了。
“云紋對于魂士而言便相當于是星君的星海,二者之間其實是殊途同歸的,其效果就都是為靈魂樹立起一道屏障來隔絕宇宙對靈魂的侵蝕。砭石是卡巴拉的根須,對于宇宙萬物的能量形式都有非常好的兼容性,都能夠吸收為己用當作養分。”阿努比斯將砭石收回了一些,對云紋的消褪效果便停止了下來,他這才不緊不慢的說了兩句,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很是享受這種折磨人的小把戲。
阿努比斯既然一語道破天機,指出了路小為修煉的是《見龍卸甲》功法,具象出來的玉具劍是符箓偽裝成的符紙,自然是知道路小為頭上的云紋其實是指甲內甲紋的“原料”。阿努比斯通過砭石將云紋汲取掉,理應對路小為來說是對他功法修煉有礙的。
“神族果然是不同凡響!隨便拿出手的兩件紋器都是如此的不同凡響!”路小為突然笑了,仿佛惡作劇得逞一般,對著阿努比斯身后招了招手,說了一句:“來了啊!”
路小為出人意料的這個略嫌孩子氣的動作,通常是孩童之間相互捉弄時用到的伎倆,在月黑風高的夜里,鄉間小徑之上,裝模作樣說對方身后有一個身穿白衣的人跟了一路了,甚至還會對白衣人的樣貌做出頗為細致的描述,又或者是突然作出驚恐狀,說出諸如“白衣人沒有腳”之類的話語來。只要對方回頭看上一眼,便會惹來孩童們的一陣嘲笑。
蔣勤勉、牛小妞、斯圖爾特三人面面相覷,似乎正在猶豫究竟要不要配合路小為這個看起來有些拙劣的獨角戲表演。
海事所長先是有了一個扭頭的沖動,然后硬生生的止住了,臉上浮現出一個鄙夷的笑意來,正準備揶揄路小為兩句。
相對而言,四周那些海事所的甲兵們反而比較配合,紛紛指著阿努比斯、海事所長兩位的身后。星使品級的星鎧部件通常并沒有臉上的面甲,因此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驚恐的表情,似乎并不是作假!而且,海事所的這些甲兵在這種關鍵時刻又怎么會做出如此無聊透頂的事情來呢?又怎么可能胳膊肘向外,幫助路小為這個外來者?
海事所甲兵外圍的那些商旅、辦事人員,臉上的表情與甲兵們也是大同小異。
這無疑是一個明確的危險信號!
此時,在阿努比斯身后,一個人影正在以一種渲染的效果浮現出來,用一只手豎起食指來對著那些看向他的人做了一個同樣孩子氣的“噓”的手勢,然后另一只手向前虛引了一記,一柄玉具劍便憑空出現,直直的插入了阿努比斯的骷髏頭當中,將阿努比斯剛剛準備開口說的所有話全部堵了回去!
阿努比斯身上的“尼羅”已經化為巨掌,操控著“砭石”對路小為進行著脅迫,玉具劍與骷髏頭之間毫無遮攔。
玉具劍從骷髏頭的上頜骨當中穿透了出來,也不見有什么太大的動作,或者是什么符箓,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具象,阿努比期骷髏架上的所有星紋便如同突然之間被蓋滅了的油燈一般,全部熄滅了!
那人咧開嘴來無聲的笑了笑,嘴巴里幾乎缺了半口牙!
這,便是阿努比斯剛才一直在追問的刺客!唔,這一位刺客看起來顯然是年紀絕對不算小了。
刺客手一收,玉具劍便從阿努比斯的骷髏頭當中抽了回來,斂去。
一陣霧化,刺客便消失在原地,不知所終。
“有刺客!”
海事所長此時才來得及氣急敗壞的又嘶喊了一聲。
被刺客輕描淡寫的刺一劍之后,阿努比斯看來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尼羅”、骷髏盡皆化作塵土灑落向條板石地面,黑的,白的,混在一起,一陣風吹過,便自行斂去,轉眼之間便杳無蹤影,不知所終。只剩下一件空蕩蕩的兜帽袍子懸浮在那里。
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這一起行刺神族的事件,讓辦事大廳當中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寂當中。大多數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呆若木雞,少數能動彈身子的也只是驚慌失措。
如果不是那一件連兜帽的寬大袍子驀然之間像是被抽掉了支架而失去所有的支撐,滑落在地發出了一陣悉悉索索輕響,這種死寂或許還會要持續一段時間!
“你看,我不是刺客......我可沒有那種本事。”路小為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些急于辯解的模樣表情,比劃模仿了剛才刺客行云流水一般的幾個動作。
只是,他的這種辯解看起來卻似乎帶有一絲似是而非的戲謔之意。
轟!
辦事大廳內的眾人此時突然回過神來了,沸反盈天,數百個萬族與數十個海事所甲兵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言語一時之間已經無法正常發揮溝通的作用。
海事所長雖然“健在”,但是只需要看到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眾人也知道此時辦事大廳當中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心骨。
路小為四人雖然身處行刺事件的漩渦中心,此時反而表現得一副局外人的樣子。四人好歹知道此時并不是一個適合深入交談的時間地點,便只是簡單的交換了一些眼神便選擇了靜觀其變。
砰砰砰砰!
辦事大廳之外突然傳來了更為喧囂的動靜。
“這是軍團行進時的動靜,由鼓點和號令來統一步點。”蔣勤勉側耳傾聽了片刻,然后低聲跟路小等三人說了一句:“有三到四種獸騎,軍團總數約莫在千人以下。而且,這種鼓點,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