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星殿的征調，相當于是為船行爭取到了一個官方的身份，在航運行商的過程當中能夠避免一部分腌臜事情。因此，別家船行還巴不得有星舟從巡邊艦隊的編隊當中主動退出，好騰出位置來。而且，如果我選擇了成為少東家八羽艦的艦長，我自身是不能兼任巡邊艦隊內部另一家船行的船長了。巡邊艦隊當中，對入選的船行有嚴格的審核機制，并不是什么船行的星舟都可以混進去騙個官方身份用于行商的。入選巡邊艦隊的船行，其船員資質都分別有明確標準所限定，那個門檻其實并不算低。即便是能夠參加獸潮過后遠征的船行，想要加入巡邊艦隊，也要淘汰近一半！巡邊艦隊，可不是濫竽充數的雜牌軍團！”

“哦！明白了，簡言之，巡邊艦隊與星殿之間就是雇傭關系。巡邊艦隊的門檻之高，難怪你們面對數倍的黑衣人仍然沉著應戰。”路小為贊嘆了一句，又問道：“這么說來，蔣船長和船員們的服役期限已經到了？”

“是的，我們這一次的全體船員下個月如果不再續約的話，便可以自行離開巡邊艦隊了。我們在巡邊艦隊已經十個年頭了。”蔣勤勉肯定的答復道。說到這里，即便是以他見慣了生離死別，仍然有些傷感，嘆道：“至于船行.......我們船行就剩下我們這幾十號船員了。現在連七羽星舟也沉了......因為巡邊艦隊的星舟所得繳獲只需要上交一部分作為港口維護費用，多少能支付一些日常開銷，不然我們這些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巡邊艦隊的撫恤........”路小為欲言又止。

“星殿發放的撫恤，到了各地海事所便會以修繕星廟、港口的名義克扣一部分，真正分發到家眷手中的或許只有一半。”蔣勤勉輕嘆一聲，說道：“無論是巡邊艦隊的船員，還是船行的船員，無非都是寄厚望于參加遠征。參加一次遠征所得的安家費反而會比巡邊艦隊所開出的撫恤金還要多出不少，更別說如果船隊在遠征當中有所繳獲的話多少也能再從中再分潤一些。至于其他船行，情況其實也差不多。星落大陸畢竟不是話本所描繪出來的那種世外桃源啊！”

“每一艘星舟能夠登船的船員，至少需要星徒品級。而星君的修煉就是一個無底洞，功法、藥丸、紋器、星器的提升，哪一樣不需要大量的星石、材料？！”路小為同樣輕嘆一聲，說道：“與我同期的那些星廟學員，修煉晉級方面往往是受制于那些‘身外之物’，反而耽誤了他們的天賦。”

船長苦笑一聲，干脆岔開話題，說道：“招募我們這些船員的話，問題不大，我相信他們當中的大部分都是會愿意選擇成為八羽艦的船員，畢竟當初在七羽星舟上是投票方式才決定留下來助少東家一臂之力的。不過.......”

路小為看到船長抬頭看了一眼三羽星舟，便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但說無妨。

“那個穆里亞少年，未必能夠成為少東家的水手長。”蔣勤勉說道：“穆里亞人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族群。如果還處于戰爭時期，養著一幫子穆里亞砲官自然可以增加神族戰艦的實力。而且，說一句對神族大不敬的話，哪怕是以戰養戰也要供著穆里亞砲手。神戰當中無數戰例已經充分證明了一點，持續高強的遠程打擊才是王道！否則全靠甲兵、獸騎去拼去殺，須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只是，神戰過后，神族不需要繼續在穆里亞砲官們身上投入海量的靈種來保持砲官們的整體實力，便開始逐步清退穆里亞砲官。如今，星殿雖然仍保留著砲官之位的考核通道，但是要求卻嚴格了許多，畢竟每一個砲官意味著相應的福利待遇，那又是一大筆的開銷。即便是穆里亞人內部也要經過激烈的競爭才獲得砲官考核的資格。只是，如果穆里亞人離開了靈種、紋砲，修煉晉級便會大打折扣，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便是天賦異稟也沒有用，也只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聽到這里，路小為自然已經明白了蔣勤勉言下之意，無非就是委婉的提醒他路小為關于增加穆里亞砲手之后必然會劇增的開銷。

“如果穆里亞少年能夠考入星殿創辦的‘星海學院’，日后的出路便有了。從星海學院畢業的學員可以直接登艦，成為潮汐戰艦甚至卡巴拉戰艦的船員。”蔣勤勉又說道：“盡管星殿不再輕易封賞新的砲官，但是從星海學院畢業的學員都是香餑餑。尤其是砲手，但凡有實力的各大船行是完全按照砲官的酬勞標準來聘請的，足見其含金量之高。”

“至于大小部洲的‘海事學校’，雖然與星海學院僅僅只有一字之差，但其實就是各大船行組成的行會用于培養自家船員的學校，老師、校區規模、學員質素、星舟配置等等方面都與星海學院之間存在不小的差距。”

“船長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更務實一些，從海事學院去尋找合適的砲手苗子，然后自己培養？”路小為若有所思，喃喃道：“看來是我有點想當然了，只顧著眼前現成的砲官、水手長，沒有考慮八羽艦甚至還沒有正式開始運營，沒有一星半點的收入。那你覺得，我們目前的砲手，夠用么？八羽艦上面雖然只有一座紋砲，但那是多軌紋砲，不知道七羽星舟的砲手們，是否可以駕馭？”

一羽的飛鳥舟、三羽星舟，都是只有一座紋砲的；而五羽星舟、七羽星舟，通常是前后各有一座紋砲。限制星舟紋砲數量的除了星舟的體型、星殿的相關限令之外，最主要的一點還是因為紋砲.......貴！

紋砲，是奎紋為主體的紋器。可是，別看紋砲上的星紋形似雕花、薄如蟬翼，可是只要不恰好達到奎金冰火九重天的融化條件，在實戰當中即便星舟的船體受損甚至被擊沉，紋砲多半還是完好無損的！當然了，只要是紋砲內的砲手仍然健在，紋砲的基座沒有受損，紋砲就可以在基座之上載浮載沉、東漂西蕩，抵消絕大部分的撞擊。

以八羽星艦為例，十五萬石的造價當中，至少有七萬石用于一左一右的兩座紋砲之上！這還只是說的是單軌紋砲！如果升級為多軌紋砲，僅僅只是奎金的份量就至少要翻番！還不包括紋師的潤筆費！八羽星艦與七羽星舟的區別，便在于八羽艦已經提升為舷砲，大大增加了可攻擊的范圍以及作戰的靈活性，尤其是在“之”字形航行動作當中可以實現多種的戰術。

如果從巡邊艦隊七羽星舟的砲手之前迎戰黑衣人表現來看，無論是從出手的時機還是攻擊的效果來看，倒是可圈可點。

“多軌紋砲的話，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蔣勤勉搖頭，說道：“單軌紋砲與多軌紋砲看似只不過是相差了三兩個圈層，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單軌紋砲的星紋大致上只有多軌紋砲星紋的零頭而已！當然了，也不是說單軌紋砲就不行，譬如說羅普斯砲官最初使用的‘球盾’星紋，其實就是單軌紋砲的星紋，不也一樣那個......有很好的實戰效果么？”

另一邊那幾位天馬獸騎之前先是在球盾上跑馬，然后又使用了星兵和《無衣》戰歌，此時也正在冥想回力。

蔣勤勉看了那邊一眼，后面一句臨時改了口，總算給對方留了點顏面，畢竟等下就要同舟共濟了，嘴上積點德。

“總之，多軌紋砲可以使用單軌紋砲的星紋，但是反之則不行，單軌紋砲是無法使用多軌紋砲的星紋。”蔣勤勉坦言道：“我們七羽星舟上的砲手也曾經報考過星殿海事司的砲官考核，運氣好也能過一兩關，但是最終還是會被淘汰下來。目前來說，如果真要將八羽艦投入運營，可以先用我們的船員，然后在困敦大陸各部洲之間行商。真要遠航的話，砲手一定要擇優補全！至少要配備一位砲官坐鎮！”

“對了，剛才說到卡巴拉就是一棵巨大的樹，而星舟的木料就是為卡巴拉修枝的時候剪下來的......”路小為知道八羽艦的事情確實急不來，便岔開話題，問道：“船長見過真正的卡巴拉？”

“見過一次。”蔣勤勉點點頭，說道：“鯤是一種群居的妖獸，一個族群動輒數百上千只鯤，單單一只三品鯤已經比十二羽的潮汐戰艦體型還要大幾分。每逢盛大的祭祀、慶典，當數百上千只鯤充當纖夫，用它們的細長的尾刺來勾著卡巴拉戰艦巡狩困敦大陸各部洲的時候，那遮天蔽日的壯觀景象會讓觀禮者由衷的產生高山仰止的感嘆，深深的感覺到自身的渺小！神族在十二座星落大陸之上，正是由十二個鯤族群充當纖夫，將不利于在靈界航行的潮汐戰艦、卡巴拉戰艦拖入或者拖離星殿的軍港，以及進行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