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組合不痛不癢,反而文倩和周粥或者于印樵和陳煜陽兩組單獨,話會比較多。總之,好像人一多,能說的除去娛樂圈八卦就是你在做什么,她最近的忙什么。而有些話卻不能聊了。
周粥和于印樵是氣氛活躍組,另外兩人姑且算是故作深沉組。陳煜陽嘛,對外人本來就會有點冷漠,而文倩,應該是在維持自己的‘人設’。
雖然心態各異,但在于印樵和周粥的努力之下,四人之間還是歡聲笑語不斷。
去停車場的路上,文倩緊緊挽著于印樵走在前面,周粥和陳煜陽則默默跟在后面,她拽了拽陳煜陽的胳膊:“他們感情蠻好的嘛。”
“我覺得我們的感情更好。”什么話題都能給他繞回自己身上。
“你再這樣油嘴滑舌,就只能拉黑了。”
正在她揪著陳煜陽的小臂玩鬧的時候,前面的兩人突然回過頭。
“誒!”文倩先開了腔,曖昧的朝周粥擠眉弄眼,“下次一起來我家吃火鍋吧!”
在兩人的注視下,薄臉皮的周粥哪里還有腦袋思考,她索性答了個‘好啊’,只希望這兩人趕快轉頭,就當剛剛什么都沒有看到。
而陳煜陽則只是笑笑,什么也沒有答。比起今天飯局的尷尬,他更享受單獨和周粥在一起的時光。不對,兩者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周粥和陳煜陽目送他們上車,臨走的時候,于印樵打開車窗示意:“煜陽,改天咱去玩卡丁車吧?”他不擅長說謊和隱藏,所以眼神落向一旁的周粥又快速離開,不敢多停留一秒,“周粥老師一起?”雖然主語是周粥,但卻是面朝陳煜陽。
坐在一旁的文倩有些不悅:“怎么不說叫我呀?”
“你不是不喜歡?”他沒有轉頭,不想暴露自己的局促。
“是,但是……”文倩又含糊兩句,“也好,有粥粥幫我看著你。”
于印樵似乎不太想讓他們聽到接下來的對話,匆忙說了句‘拜拜,下次見’,然后關上車窗揚塵而去。
……
“今天最后上的芝士蛋糕真好吃!誒,我怎么不記得他們家賣這個呢?樵樵,你之前吃過嗎?”文倩坐在家里玄關處的椅子上,按摩著穿了一天細高跟的腳踝。
于印樵掛衣服的手不可查的一頓:“記不清了,這次可能消費金額達標,店家送的。”
“哇,這也太好了!”文倩邊說邊回味,“不過、這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吧……該說不說,口味感覺點熟悉呢。”
“反正都讓你吃光了。”他胡亂的答著。
“胡說,藍莓芝士是粥粥的最愛,我只嘗了一口,就留給她啦,不過也真是奇怪,這店家像認識她似的,粥粥第一次來就送她的最愛。”
“我看你是怕胖不敢吃吧。”
果然,文倩的關注點被帶歪了:“才沒有……呢。”她小聲嘟囔,隨后用余光撇了一眼衣帽間的鏡子,“我胖了嗎?”
這種話題一般開了頭就不會結尾,她越想越覺的自己胖,越覺得胖就越想看鏡子,漸漸的竟覺得自己好像不止臉,腰,腿圓了一圈,連脖子都粗了一環。
她黑著的臉拉的老長,于印樵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好了好了,別照了,夠美了。”
“你又敷衍我。”結婚之后文倩感覺自己正昂首闊步向黃臉婆發展,越發比不上外面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了。
可自己不就是因為不想被柴米油鹽熬成黃臉婆才拼命嫁給他的嗎?怎么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都是相似的?
……
“樵樵,陪我出去走走吧,減減肥。”
于印樵累了一天,現在就只想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看電競比賽,哪有什么閑情逸致陪她遛彎減肥。再說了,光天化日之下,她一個人又不會有什么人身危險。
“我累了,你還是自己去吧。”
“不行,就要你陪我嘛。”文倩抓著他的手臂搖了搖。以往自己撒嬌,于印樵都會將就,可今天……他似乎興致缺缺,真的累到了?
教養牽制住于印樵,使他沒有甩開她的手,“我真的累了。”
其實自己去不是不可以,但文倩一時也不知今天到底哪根筋搭錯,就是想逼于印樵證明她的重要性:“陪我走一會能怎樣?!”
“倩倩……”他摸了摸額頭,不想以兩人的吵架來結束這還算開心的一天,“好吧……”
一到他說‘好’,文倩的心情瞬間陰轉晴,她踮起腳想去碰于印樵的唇的時候,后者卻突然倒退一步。她一怔,還是湊身,吻了上去。
看,最后不還是聽我的?他就是拿我沒辦法,嘿嘿。文倩興高采烈的想。
……
不論是四人火鍋還是三人卡丁車,最終都逃不過變為客套的命運,無人再提起。四個人的群安安靜靜,連文倩和周粥也沒怎么私下聯系。
“也不知道倩倩生日怎么過的,連朋友圈都沒發。”這不是她身為于太太的風格,“怎么說鉆戒不得秀一秀?”
“鉆戒?”陳煜陽納悶,“于印樵又買鉆戒了?你又怎么知道的?”
覺察自己說漏嘴,周粥只好坦誠:“上次跟于印樵去商場,我幫他忙給倩倩挑鉆戒。”她極力地回想當天的劇情,“選完吃個飯就回家了,我發誓啥都沒發生!”連多余的話好像都沒說一句。
看她著急解釋的樣子,陳煜陽反倒嘴角噙著笑,一雙鳳眼是說不出的柔和,像一記冬日暖陽;而彼時他臉上沒表情的時候還真有些‘生人勿擾、閑人免進’。他走上前伸出手臂環住她:“放心,我……信你。”他用下巴蹭著她的頭發,本想說‘永遠’,但轉念一想,自己似乎還沒有權限說這兩個字。
“話說回來……文倩好像生病了,前些天好像看到樵哥在群里提了一句。”
“啊?真是的,倩倩怎么生病也不跟我說!”
陳煜陽哭笑不得:“因為她有老公啊……”
你懂什么,周粥翻了個白眼跳出他的懷抱,捧著手機‘質問’當事人去了。
……
周粥約好周末去文倩家,她再三叮囑自己就是純粹去探病而已,所以什么吃的喝的都不要準備。
或許是高燒好幾天的緣故,文倩看起來憔悴了許多。周粥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額頭:“也去過醫院,怎么就是沒見好呢?”
“病毒性的,得折騰一陣。沒有再發燒已經不錯啦。”文倩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于印樵呢?周末也工作?”
“不知道,好像是有局兒。”文倩嘴角微不可見的一癟,“粥粥,幫我削個蘋果吧。”
“你是不是餓了?給你煮面條吃吧,西紅柿雞蛋面怎么樣?”周粥眼角微彎,笑的時候嘴唇微張漏出潔白的牙齒,飽滿的蘋果肌上印著微微的粉紅色,整個人生動極了。
不管經過多少沉淀和蹂躪,她的笑容總是那樣沁人心脾,純凈的連山間清泉都敵不過。
文倩愣神片刻隨即點點頭,仿佛是又想起什么,她停下腳步,聲音輕不可聞:“周粥,上次的藍莓芝士好吃嗎?”
哪次?什么藍莓?什么芝士?周粥左手拿著雞蛋,右手拿著番茄,合起來還捧了一袋龍須面,用手肘艱難的碰上冰箱門,一番景象加上她疑惑的臉,有些搞笑。
文倩憋不住笑出了聲,“哈哈,當我沒說。”真是因為生病敏感過頭,她為自己先前的懷疑不好意思,“多放點番茄啊……”說完回到臥室,一頭扎進被窩里。
……
這頓飯沒等到文倩睡醒,反而等回了于印樵。
他推開門,在聞到新鮮飯菜香氣的同時看到的是周粥帶著圍裙認真將面條呈出的樣子,熱氣騰騰的面條冒出上浮的水汽,陽光灑在周粥的側臉上,晶瑩透亮又有點毛茸茸的。隔著玻璃印出的一道淺淺的彩虹,粘連著墻壁、周粥,然后一路到了于印樵的心里。
“來看倩倩?”搶在周粥抬頭看自己之前,他匆忙收回視線,“早點說嘛,我今天就不出門了。”他說笑,眼睛卻是躲閃。
“我們早約好的。”周粥原以為文倩打過招呼的,但現實情況看來,并沒有,“她應該是忘記說了。”
那你直接找我啊,于印樵沒敢說出口。
于印樵站在離她兩米開外的地方,指著餐桌上的面條,尷尬的夸起來:“剛做好的?真是色香味俱全呀!”
“文倩好像一時半會醒不來,看來這面條得回鍋了。”周粥直接無視他的話。
“我還沒吃飯呢,要不……我能嘗嘗嗎?”
“誒?你不是剛結束飯局嗎?”
什么飯局?不過是不太想回家……他拉開椅子坐下,低頭似是盯著面,“那種飯局哪能吃得飽呀,都是喝酒而已。”
她心疼的拍拍他的肩膀:“那我給你換個大碗。”按照他的體格,吃一鍋應該都不成問題。
……
周粥不想干巴巴的看他吃飯,于是又開始投身于‘廚房事業’,她將蘋果還有冰箱里的兩個梨一并拿來切好,整整齊齊的擺在盤子里,小心翼翼的用保鮮膜封起來,雖然會氧化,也總比文倩起床想要卻沒有的吃好。
不一會,背后一陣窸窸窣窣,于印樵將空碗送進來,“西紅柿酸酸甜甜的味道還真不錯。怪不得倩倩喜歡。”
周粥正忙著擦桌面殘留的果皮和果汁,聞言抬起頭‘啊’了一聲,“啊……對,不過……要想好吃,得加點番茄醬。”
于印樵點頭,挽起袖口想洗碗,卻被她攔下:“放這里吧,等會我一起洗。你這衣服可不好弄上油漬。”這件雪白的襯衣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她這種工薪階層負擔不起的,但說完周粥就后悔了,自己這喜歡為別人瞎操心的毛病到底什么時候能改掉?
“還有什么要洗的?”果然,于印樵拒絕了她的‘省錢計劃’,“一件衣服而已啦。”他接過周粥手里的面板而后又將其他鍋碗瓢盆一股腦兒都放到水池里。
其實這是他第一次進廚房擺弄這些物件,和周粥一樣,對它們的擺放位置一無所知。哪一塊是洗碗巾呢?他硬著頭皮撿了一塊表面凹凸不平的綠色海綿,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是新手,他打發周粥到外面客廳等。
周粥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翻著一本家裝雜志。突然一張照片從中滑落,她彎腰撿起:咦,這不是那天在日料店四個人的合影嗎?
照片里兩人挨著坐在椅子上,文倩側身挨向周粥,手攬著她的臂彎,周粥用另一只手覆上她的,笑的十分從容。兩位男士則并排站在她們身后,撐著椅子背。于印樵一只手的大拇指伸出來比了個贊,而陳煜陽則傾身攏著周粥的右肩膀。
不論表情還是動作,都流露著四人發自內心的愉悅與輕快。
周粥自顧自地笑起來,剛想默默放回去,眼尾卻掃到一塊被推到桌角的蛋糕,雖沒有捕捉全,但能隱約看到它的一角似是已經被切下品嘗過了。
表面鋪著一層藍莓果醬……難道文倩之前提起的是這個?
周粥終于想起那天最后店家確實送了四塊芝士蛋糕,兩塊藍莓,兩塊檸檬。
……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她默不作聲將照片夾回。廚房里的聲音逐漸變小,碗似乎已經洗的差不多了。
“‘鰭圣’還做甜點啊?”
于印樵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顧不上思考:“啊?不啊,他們只做壽司和刺身。怎么了?”
“沒什么,就問問,上次那芝士蛋糕還挺好吃的。”
他手上的動作放緩了些,不著痕跡的把手沖干凈,關閉水龍頭:“知道你喜歡……所以我就從‘覓·及他’專門打包過來啦。”于印樵不再想避諱,也不想對她說謊。
他的笑容讓周粥覺得有點陌生。
……
“于印樵,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