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葉驍南和陸梅走到了一起。
媽媽錢虹還沒有從兒子離婚的驚愕里走出來,葉驍南就帶著懷有身孕的陸梅回到家要舉辦婚禮,看到葉驍南拿出的結婚證,錢虹縱然心里一百個不同意,也只能默認了這一切,開始準備婚禮。
婚禮很簡單。陸梅已有身孕,不想辦的過于鋪張,只把兩家的親戚們都請來,舉行了個簡單的儀式。
聽了葉驍南的話,婚后陸梅就辭了工作,留在家里,安心備胎。葉驍南在B市和海島之間來回奔跑,沒時間照顧她,就讓她回到老家,和父母一起住。陸梅知道葉驍南的爸媽多少對自己帶著偏見,但她還是答應留在家里,她想,日子久了,或許自己就能融入到這個家里。葉驍南見她每天無所事事,就叫她趁現在還有時間,再考個什么證,免得以后有了孩子,沒了功夫,想想也是可笑,以前楊曦琳教導自己的話,現在自己竟然用到了陸梅身上。陸梅倒是很聽話的答應了,當天就報了個營養師考試,以備后用。
陸梅現在唯一擔心的事,就是哥哥陸峰,從去葉驍南的公司開始,陸峰就一直反對兩個人接觸,而現在木已成舟,陸峰也只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婚禮他沒來參加,此后給哥哥去了幾次電話,也只簡單的幾句了事。自己不打給哥哥,他也從不打給自己,看來哥哥還沒有原諒自己的擅自主張。聽姑姑講,哥哥從父親去世后,就變得更加沉默了,除了去看看姥姥外,親戚之間也很少走動,后來給他介紹了幾個對象,他也都拒絕了,離婚時,房子給了李薇,他也沒有一個固定的住所,除了住廠子里就是橘園里,有一次,自己好心勸哥哥再買一套房子,哥哥沒好氣的說“家都沒了,住哪兒不是住?”看來,哥哥是徹底的死了心。
下午兩點的陽光透過米白色的窗紗照進屋子里,葉驍南睜開眼,身邊的陸梅已經沒了人影,他走到窗邊,向下望去,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人影,陸梅不同于楊曦琳,她的睡眠很少,可每天還都保持著旺盛的精力,沒事的時候就幫著家里的保姆一起干點家務。他下了樓,看見媽媽正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喝著咖啡,
“下午喝咖啡,晚上不失眠嗎?”葉驍南問。
媽媽曾告訴他,自己這幾天睡不好,錢虹沒搭理他。
“看見陸梅了嗎?”他又問。
“喏-在那兒呢。”錢虹指了指院子的西南角的一小塊草坪,陸梅正和保姆蹲在那邊擺弄著一盆盆的小花。
“沒辦法,就是喜歡干活。”葉驍南無奈的笑笑,在母親對面的藤椅上坐下。
“喝一杯?”錢虹問。
“嗯。”葉驍南望著不遠處的陸梅。
錢虹重新沖泡了一杯,遞給兒子。
“我還記的你和曦琳剛結婚那會兒,我和曦琳就坐在這里,喝著咖啡,聊著天,她喝咖啡的樣子,優雅極了。”
“還說這些干什么?”葉驍南臉微微陰沉下來。
“有句話說的好,一個人的教養是歷經多年沉淀的修行,一個人的氣質也是與生俱來的,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是說她既沒教養又沒氣質?”葉驍南生氣道。
“我只能說她很能干又很討人喜歡。”錢虹抿嘴喝了一小口,壓抑著心里的不悅。
自從葉驍南瞞著家里,領了結婚證,母子的關系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她馬上就給你添一孫子,你不希望我們家添丁?”葉驍南稍稍緩和了一些。
“如果是以犧牲你和曦琳的婚姻為代價,我倒不那么盼望著。”
葉驍南一時無語。
“叫她進來,休息會兒。”錢虹說道。
“你如果不喜歡她,我這次回B市,帶她走,省得你鬧心。”
“再談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我不過是發發牢騷。你自己的事你做主。”錢虹站起來,拍拍兒子的肩膀“你能比我們照顧的好,你就帶她走;我喜不喜歡她無所謂,只要你喜歡。叫她進來,告訴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別真把自己當成我們家的保姆。我進房間休息會兒。”
錢虹的腳步聲漸漸消失,葉驍南依舊坐在那里,那杯未動的咖啡已經涼了,他端起杯子,想象著楊曦琳喝咖啡的樣子,優雅極了!可是母親又怎能看到她對自己歇斯底里的那一幕,那一幕真不優雅,甚至像個潑婦,雖然當時錯在自己。
自己和陸梅的開始,始于從非洲回來后,他對楊曦琳的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他整天呆在海島那邊,陸梅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的傾訴對象,陸梅的體貼細致和熱情活潑,帶給他另一種不同的感受,在一個海風輕拂的夜晚,單身了太久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躁動。后來,他發現陸梅開始惡心不停地嘔吐,問她是不是那一夜。陸梅開始沒承認,直到被他問急了,她說“驍哥,我不怨你,是我自愿的。”也是在那一刻,他被眼前的這個女孩徹底感動了,于是想都沒想對她說“嫁給我,我會對你負責。”于是,兩人火速領證并同居在一起。
他看見院子里的陸梅站起身,直了直彎曲了很久的腰,保姆也跟著起身,問了她幾句,便扶著她往里走。葉驍南敲敲落地窗,示意她進來。看見葉驍南,陸梅臉上立馬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她撇開保姆,快步進了屋子。
“以后這些活,就別干了。”葉驍南說。
“閑著也是閑著,多活動活動對胎兒好。”
“那就出去散散步,家里的閑雜活少沾手,不是你干的。”葉驍南用少有的嚴厲語氣說。
“我知道了。”陸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望望他,然后點點頭。
如果楊曦琳能有陸梅這么聽話懂事,或者陸梅能讓媽媽像喜歡楊曦琳那樣招她喜歡,該多好!在通往幸福美滿的路上,總會有或多或少的缺憾,而達不到那個心心念念的圓滿結果。
“愿不愿意和我去B市呆些日子。”葉驍南見陸梅乖巧的服軟樣兒,不禁一陣心疼。
“我想回家一趟,以后怕是不方便回去了。”陸梅說。
“家里怎么了?”葉驍南問道。
“沒什么,我是有點擔心我哥,自己一個人,聽我小姨來電話說,我哥現在沒事的時候就和廠里的人喝酒,煙也抽的厲害,給他介紹了幾個不錯的對象,也不見,他這樣子下去,我真害怕-”陸梅沒敢說下去。
葉驍南還是第一次從陸梅嘴里聽說陸峰的現狀,他知道,陸峰現在對自己該有多恨:娶了他曾經深愛的女人,兩年的時間里又離了婚,現在又娶了他的妹妹。如果換做他,他也會接受不了。可這就是命,命中注定的一切,你無法躲避掉。
“你回去一趟也好,勸勸你哥,和他緩和一下關系。”他望著窗外的日光,想到那個落日的黃昏和黃昏下楊曦琳寂寥的背影,自言自語道:“也許能拯救你哥的,只有你曦琳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