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與愿違,閻景暢的睡覺計劃被顧姨破壞。她竟低估了她老人家的社交能力,只一個晚上的時間,顧姨居然成功交到了好朋友。
“顧姨,您和好朋友去吃飯,我就不陪同了吧?!遍惥皶秤芍耘宸櫼痰慕挥阉俣?。
“你得去,不然把我拐賣了怎么辦?!鳖櫼屉y得的開起玩笑。
閻景暢點頭,“那我還是去吧,還能幫忙數錢?!?
一輛深棕色跑車緩緩停在笑的燦爛的兩人跟前。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閻景暢脫口而出,“你怎么……”在看到從車后座下來的老太太,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楊明朗會出現在這里。
此人正是在觀眾席上和顧姨一見如故的老太太,也就是楊明朗先生的母親大人。閻景暢再次感受到了緣分這個東西的魅力所在。
閻景暢就這樣稀里糊涂的上了車,一行人坐在餐廳的包房內。她還未從驚訝中平復過來,怎么就一轉眼的功夫她與他就在一張桌子上了呢?且是有家長陪同的那一種。
聽得倆位老太太陳姐姐長顧妹妹短的,閻景暢心說人類的建交何時變得如此輕而易舉的?
“陳姐姐,您這孫子我是真喜歡?!?
楊西楠對著顧姨比心。
“皮猴子一個?!睏罾咸D頭笑著打量某人,“顧妹妹,你這外甥女倒生得文靜,有婆家了嗎?”
“咳咳……”閻景暢被口中的果粒橙險些嗆出內傷。鄰座一直笑看風云的先生不緊不慢地遞上抽紙,順帶贈送拍背服務。
“哪里有婆家,男朋友都還沒有的。”吃著飯卻依然不耽誤說話的顧姨笑說,“姐姐有沒有認識的靠譜的人家,惦記著點我丫頭?!?
“哎呦,妹妹你錯了,一家有女千家問。女兒家的,還生得這么漂亮不愁找男朋友的?!睏罾咸喼北阮櫼逃羞^之而無不及,“不像我們家這位,話少工作多毫無情趣可言,讓人干著急?!?
話少工作多毫無情趣!原來你是這樣的楊明朗!閻景暢竟有種想要嘲笑某人的沖動。偷瞄了一眼鄰座,男主卻翹著長腿閑適吃飯,完全一副與我無關的姿態。
閻景暢為他的淡定點贊。
與此同時淡定吃飯的某人被口袋里的手機打擾,他翻開,一條閻景暢發來的微信,〔這是什么情況?〕
閻景暢看著他嘴角上揚,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幾下,然后自己的手機震動一下?!蚕嘈盼?,我不比你明白的多?!?
閻景暢抿嘴一笑,心說還有你不明白的事嗎?手機再次震動,依然是楊明朗發來的,〔不過,我覺得此時的狀況正如你所認為的那樣。〕
她瞪大眼睛,她所認為的那樣!她認為哪樣?相親嗎?她和他再一次遭遇相親?
那天又一次被相親的倆人自然也被人制造機會一起回家。閻景暢坐在某車的副駕上,嘴角漾出一個苦笑,她和他還真是緣分非淺。
“你不用太在意,老人家也是一片好心。”駕駛座的男人首先打破安靜。
事實上閻景暢是很喜歡和他聊天的,很舒服。拋開男女之間的那些情事不說,她是真的希望能和他成為朋友的。只是這一次次從天而降的緣分,反而讓她覺得有些不適?!斑馈蚁M悴灰彼谀X中努力搜索詞匯。
“你也不要太當真,我這也是奉命行事?!睏蠲骼拾抵杆退丶疫@回事。
“你……”閻景暢還想說什么,又覺得對方都亮明了態度,自己再說什么就太過矯情。
“怎么?還以為我對你有什么想法?”楊明朗挑挑眉,轉頭輕聲嘆氣,“最近是真的發現自己老了,已經過了為了誰而不顧一切的年紀。感情嘛,還是隨遇而安的好?!?
閻景暢是有些心疼身旁的男人的,是誰說的,每個優秀的男人都是被過往慢慢沉淀的產物。
閻景暢絕對贊同,不過其實何止男人,女人何嘗不是?
不知道怎樣的過往會成就如今的楊明朗。不過閻景暢的心里卻是松了口氣,畢竟在她有條不紊的日子里,如果還能有像他那樣的朋友偶爾溫暖心靈,老天可真是眷顧于她。
“那…以后咱就算是朋友了啊!”閻景暢笑的真誠。
楊明朗望著她伸過來的友誼之手,不禁啞然失笑,“你,恐怕不行?!?
“為什么?”難道是身價的問題?
“你嘛……智商不達標。”
閻景暢一臉黑線,好冷!
晚上閻景暢翻來覆去睡不著,明明沒有什么事值得失眠的事情發生?;蛟S,收獲一枚難得的朋友?這個理由或許太過牽強!思來想去還是勸自己早點跟周公約會才好,免得無事生非自尋煩惱。
事實上楊明朗更是一夜無眠,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傾向。為了靠近她居然打起做朋友的旗幟。三十大幾的年紀,還能使用如此蹩腳的手段只為能留在對方身邊,著實該為自己拍手叫絕。
他不禁苦笑,能做朋友已是超出他的期望。畢竟,朋友關系最安全,沒有分開的理由。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照舊,江小漁每日追訪是躲不掉的。閻景暢是真佩服她不達目的誓不休的姿態,好像她不承認和某人有點私情,這一篇是不能翻過的。
期間收到楊明朗的微信,〔本人這個周六百無聊賴。〕
閻景暢正與全體教職人員開例會,看到微信后不禁失笑。與會人員無不大跌眼鏡,在工作上向來以謹慎端正著稱的閻老師這是什么情況?于是第二天整個園里流言四起,流言一,閻老師貌似談戀愛了。流言二,閻老師貌似要結婚。流言三,閻老師貌似未婚先孕。更有甚者簡直不堪入耳。
閻景暢深感以訛傳訛害人不淺。
當然后來例會過后回到辦公室她回了一條,〔我能做什么呢?〕
不消幾秒對方回復,〔還賬!〕
呃…賬?閻景暢冥思苦想。
〔請客吃飯的賬?!硨Ψ郊皶r提醒。
某人頓感無地自容,秒回,〔哦。知道了?!?
然而周五下班前,閻景暢接到臨時通知。周六一早BJ出差一趟,出差時長視情況發展而定。接到通知后,她不等下班便向園長大人告假回家收拾行囊。
這次是臨時受命,BJ的一家連鎖幼兒園。因幼師的疏忽造成孩子受傷,恰逢園長在家歇產假,園內沒有主事人員。上級才臨危受命于她。
閻景暢當然知道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不好干,奈何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她也就只有聽話照做的份。
第二天某人拉著行李箱,準備上高鐵的時候,腦袋忽然靈光,想起和某位成功人士的飯局。緊忙拿出手機告知,〔楊老板我臨時出差,飯你先吃著,回頭我給你報銷?!?
楊明朗接到微信時,已經在衣帽間換下了第三套衣服。之前覺得每一套都不甚滿意,直到看見信息,自己對著鏡子中略顯消沉的人自言自語道,“就是它吧。”她不來,穿什么還重要嗎?
走出衣帽間時,又一條微信〔肯定報銷,這次絕不抵賴。〕
某人就差將手機扔飛,她總能避重就輕。他想要的只是和她一起,至于是吃飯,看電影或只是看著彼此發呆…做什么不重要。
原是賭氣不想理她,可吃了頓早餐后又覺得,人是自己喜歡的,路是自己選的。當初自己鬼迷心竅非和人家做朋友,現在又氣惱人家真的以朋友的方式相待。
前后矛盾,簡直是不可理喻。于是某人拿出手機回復,〔知道了,你要注意安全。〕
半個小時之后對方才回復,〔再次抱歉,謝謝!〕
BJ的事宜沒有想象的棘手,所有事情處理好不消一周。只是那邊也有一位和江小漁同樣熱情似火的徐老師,吃飯、逛街、K歌各種消遣之后已是十日之后。
第十一天,某人實在不忍打著出公差的幌子行茍且之事。于是不顧徐老師的挽留,踏上回程的高鐵。換乘地鐵2號線時,身旁一個匆忙略過的身影讓閻景暢有些恍惚。
趙冠初?閻景暢加緊腳步追隨那個身影直到對方登上5號線離去。她不禁搖頭,怎么可能是他。偌大的北京城,想要遇到一個人何其艱難!
到了天津出了高鐵站,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閻景暢抬手遮擋肆無忌憚的太陽。一縷刺眼的陽光透過指縫打到臉上令她炫目,她仰頭迎上??磥硐奶鞆妱輾w來。
“怎么,天上有金子?”
閻景暢被身旁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哆嗦,本能向后退了半步,卻忘了身后的臺階。當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一雙堅毅的手拉住了她的。
再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罪魁禍首正笑的得逞,“你怎么在這?”閻景暢問。
楊明朗低頭看了一眼依然被某人緊抓不放的手,溫和一笑,“找你報銷啊?!?
呃……報銷?
“飯費!”對方提醒。
某人醍醐灌頂,難以置信,“還真報銷???”她不禁嘟囔。
這成功人士的思維方式真是非常人能比的,為了頓飯錢專程跑這來圍追堵截實在不值吧。
對方開懷一笑,拎著行李箱引她到棕色跑車前,“跟你開玩笑的,我也是母命難為。你委屈下配合我演完這一出吧?!?
閻景暢記得那天與顧姨相談甚歡的老太太,看樣子她已經被顧姨販賣了。她了然點頭,看來兩位老太太是真的很看好他倆的將來呢。
他一路牽著胡思亂想的人來到車旁,打開車門。示意她上車,而后在自然不過地幫她扣好安全帶。
閻景暢被他突然地靠近打斷思路,一縷專屬于他的香氣撲鼻而來。她舔了舔雙唇,略顯局促,“謝謝?!?
楊明朗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放開為她扣好的安全帶。關上車門繞直駕駛室時,他再一次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手心還留有她的溫度。這一次的牽手恐怕是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的一次,雖然她根本忘了理會。但于他而言,足以填滿這十幾天以來的相思之苦。
想到此楊明朗不禁啞然失笑,和她的每一次小小的碰觸都是他有意而為之。不能太過明顯令她生厭,亦要順其自然讓自己噴薄欲出的渴望有所寄托。這樣的楊明朗隱晦到自己都嫌棄,她怎會喜歡?談戀愛談到如此境地,他卻是已無回頭之路。
“回家還是去幼兒園?”駕駛室的人低聲詢問。
“我還沒吃早飯?!?
對方微微皺眉,看表已是下午兩點多?!跋氤允裁??”
“呃……包子。”副駕駛位上的人笑著補充,“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