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盞心情悲痛地慢慢地走到梧桐身邊,輕輕地用手撫摸著那道道傷痕,刀刀帶著血腥,帶著殘忍,帶著無以名狀的痛苦。
他想起五年前把梧桐樹栽在這里的情景,那時也是春天,那時的梧桐會把樹葉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搖曳著,歡快而喜悅……
“心痛了,對不對,看著這棵樹被砍,你心痛了,對不對?”溫采青哭喊,“是你,是你,金盞,是你變了心,是你不再愛我,心里不再有我……”
金盞緩慢地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緊緊把梧桐樹抱在懷中,滿含熱淚,輕輕地低語,
“從容,你受苦了,為了我,你受苦了,……”
什么,從容?金盞為什么喊我從容?難道他知道了,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梧桐驚訝不已。
溫采青止住了哭喊,“什么,你說什么?什么從容,是莫從容嗎?她不是已經死了嗎?金盞,是你瘋了吧!”
金盞睜開眼,抬頭仰望著梧桐樹,雙手依然環抱著梧桐的樹干,深情地呢喃,
“我沒有瘋,這幾年來佇立在我面前的這棵梧桐樹,原來就是從容啊,就是那個放棄自己而救下我的從容啊……”
“你說什么?”此刻被震驚的不止是梧桐和滿院子里的樹,還有溫采青,“你是被什么東西迷了心神了嗎?金盞,這棵樹怎么可能是莫從容?”
“我也不愿相信,我寧愿從容還好好地活著,便不再受現在這種苦,溫采青,你縱使對我有恨,折磨我便是,為何拿這些樹撒氣,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你要知道,即使是一棵樹,他們也是會痛的呀……”
“你只知道他們會痛,難道我就不會痛嗎?”溫采青哭喊著搖頭,
“采青,我知道自從公司成立后,我陪你的時間確實是少了,可是這不該是你胡亂猜疑的借口和理由啊!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不該這么不信任我的呀!”
“那是因為我愛你啊,金盞,你知道嗎,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全部,我不愿和任何人一起分享你,你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愛是付出,不是占有。”金盞冷冷地說道。
望著金盞那張已然冷漠的臉,溫采青聲音沙啞,“所以,你不再愛我了,是嗎?”
金盞漠然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那你到底愛誰?你說啊,是金飛燕那個狐貍精,還是石芙蓉那個小狐貍精?你說啊!”
金盞搖了搖頭。
溫采青欣喜,“金盞,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直到溫采青問出這個問題,金盞才忽然明白,問到’愛‘這個字時,他的腦海里出現的是居然是死在他懷里的莫從容的那張滿是血的臉,
從容一只手摸著自己的臉,臉上帶著微笑,帶著滿足,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嘴里囁嚅的,自己當時也無法聽清的居然是“我愛你!”
想到這里,金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聲痛哭起來,他愛的原來是莫從容,在他內心深處的原來一直是莫從容啊!
他萬萬不曾想到,他愛上她的那一眼卻是此生相見的最后一眼,……
也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么當時梧桐樹苗一直搭著他的肩膀不肯放下,為什么只要他一撫摸她她便抖動不已,
為什么她不愿重新為人,而轉世成為這棵樹,為什么那天芙蓉會說出’救下你,我從不后悔‘那句話?
原來,原來那天芙蓉的身體里竟然是從容的靈魂啊!
多少個夜晚,成為鬼魂的從容徘徊在自己身邊,自己卻從來不知啊!
原來從容是那么愛自己,愛的不求回報,愛的毫無保留,愛的自己竟然渾然不知……
剛剛從石芙蓉那里知道這所有的一切真相時,金盞真的不敢相信,從容,那個救他命的從容,怎么可能呢?
這離奇的事實,令金盞悲痛不已,驚訝不已,悲痛的是為何自己沒有早些知曉這一切,驚訝的是這離奇的故事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
金盞望著眼前依然淚流不止的采青,那是自己的妻,可是為什么看起來卻是那么地陌生,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采青從未真正地走進自己的內心……
“對不起,采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只要你,金盞,我只要你愛我……”溫采青泣不成聲。
金盞看著面前的溫采青,又搖了搖頭,
“對不起,采青,真的對不起,我愛的,是從容,是莫從容。”
溫采青悲痛地閉上了眼睛,“她已經死了!”
“不,她活著。”
“現在的她只是一棵樹。”
“她的身體里是從容的靈魂。”
“靈魂是不存在的!”溫采青心碎不已。
“對于我來說,她永遠都存在,不管她是一棵樹,還是一個鬼魂。”
溫采青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這是她費勁心思追到手的男人嗎?是那個說喜歡她率真可愛的男人嗎?是那個多少個夜晚和她共枕眠的男人嗎……
……
莫梧桐依然佇立在大門邊,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激動的心情已然使她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
她愛的金盞,原來也一直在愛著她啊!此刻的她只感覺自己是最幸福的一棵樹,即使讓她現在死去,她也無憾。
“哈哈,哈哈,哈哈哈”溫采青忽然發出冷冷的笑聲,抬頭發現大門邊站著一個女孩兒,
藍色的牛仔衣,藍色的牛仔褲,高高的馬尾束在腦后,青春靚麗的模樣,除了石芙蓉,還能有誰?
溫采青踉蹌地站起身,指著站在大門外的石芙蓉,發生一聲輕蔑的冷笑,
“你這個丫頭來干什么,是看我的笑話的嗎?我告訴你,即使金盞不愛我,他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石芙蓉看著溫采青的模樣,嚇得直往后退,“我,我,我沒想過要和金老師,在在一起。”
“沒想過,還是你自己壓根不知道?我告訴你,他是我的,你們誰也搶不走。”
“愛是付出,不是占有!”石芙蓉不知哪來的勇氣。
“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溫采青發瘋似的喊叫。“我得不到的,你們誰都別想得到……”
只見溫采青拿起地上的斧頭朝著石芙蓉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