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金旺山鎮長去縣上開會,開完會便去集市上買媳婦交待他買的東西,就聽見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這個就是金飛燕她爸,”
“聽說是金石鎮的鎮長呢!”
“是嗎?鎮長教育孩子也不行啊!”
“難不成這鎮長在家里教孩子破壞人家家庭不成?”
“聽說她家閨女還是硬往上撲呢?”
“啊,那丫頭那么猛!”
……
金鎮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一個鎮長又是一個大男人,哪里舍得下老臉跟那些娘們兒去理論,陰沉著臉回了家,東西也沒買。
進門就喊:“飛燕她媽!”
鎮長媳婦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帶著火氣,慢騰騰地并沒有象往常一樣一喊就出來,難道他知道飛燕挨打的事了?
“飛燕她媽,你給我出來!”’嘭‘地一聲,自行車往地上一扔,看來這火勢又猛了一些,
“哎,哎,來了,來了,”
鎮長媳婦趕緊應和著從屋里走了出來,“怎么了這是?”
“怎么了,我問你怎么了,你說你和飛燕那丫頭背著我都干什么好事了啊!”
“沒,沒有啊!”
“沒有!還敢說沒有,我這張老臉都丟到縣上去了,你還敢跟我說沒有!”金旺山火冒三丈,本就很大的眼睛此刻瞪的更大,眼珠子都快要突出來了,兩道濃眉也被氣的挑得老高,脖子都紅了,
只聽‘啪‘地一聲,一巴掌又落在鎮長媳婦的臉上,
“你這個敗家娘們兒啊,我是不是和你們娘倆說過,等人家兩口子真正出了問題,真的離了婚,可以去找金盞,你倆可倒好,直接去破壞人家家庭,還要不要點臉了啊!這祖宗的臉都得被你們給丟盡了!”
鎮長媳婦一只手捂著被打的臉,閉著眼睛,一滴眼淚都沒掉,頃刻用另一只手捊了捊頭發,淡定地說:
“是啊,在你看來,你的面子和你們家祖宗的面子很重要,但在我看來,他們都沒有我女兒的幸福重要!”
說完,轉身便進了屋,留下愣怔的金旺山一個人站在原地。
這娘們兒今天這是怎么了,我打她,她居然沒哭,也沒鬧,她這是給我鬧的哪出?“飛燕那丫頭在哪,幾天都沒回家了?”
沒有回應。
“我問你呢,那丫頭上哪去了?”
還是沒有回應。
氣的金旺山蹬蹬進了屋,一看媳婦竟然安然地坐在床上織毛衣,
“我問你呢,那丫頭去哪了?”
鎮長媳婦瞥了金旺山一眼,“閨女哪有你的面子重要,你以后就和你的面子過日子去吧!”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鎮長媳婦騰地站了起來,聲調明顯比平常高了許多,
“我告訴你什么意思啊,以后我和飛燕還是會做一些傷你面子的事,你呢,要你的面子呢,咱倆就離婚,我和閨女過,你就抱著你的面子過去!”
“什么,離婚,你跟我離婚!你敢!”金旺山又抬起了手,
“來啊,你打啊,你看我敢不敢!”鎮長媳婦昂著頭站在金旺山面前,“你再敢打我一下,我就讓你一個人當孤魂野鬼,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不信你就試試看。”
金旺山一聽媳婦的話便象泄了氣的氣球一般頹然地放下了手,無后為大啊,他金旺山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就是沒生個兒子,他恨,他恨他媳婦那肚子,為啥就生不出兒子?也恨自己,不能為他們老金家傳宗接代!
他自己就是個獨子,本想著自己能多生幾個兒子也好給他們老金家光宗耀祖,可,可,可是,唉,……
想到這里,金旺山再也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悲痛欲絕,肝腸寸斷,眼淚鼻涕一起流,似乎把多年來的憋屈、難過都發泄了出來一樣,
鎮長媳婦一看,跟這個男人過了這幾十年來,哪曾見過他般模樣啊,以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那總是需要仰視才能看得見他下巴的男人,就這樣坐在地上大哭,這個女人瞬間心便軟了下來,
“她爸,她爸,”鎮長媳婦叫的小心翼翼,
“哇,哇,啊,啊……”金旺山哭天喊地,
“她爸,別哭了啊,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你別這樣啊,我不和你離婚,你不要哭了啊,都是我的錯,……”
“哇,哇,啊,啊……”金旺山依然哭天喊地,
這下可把鎮長媳婦急壞了,這可咋辦?自家這男人到底是怎么了?我已經說了不和他離婚了呀,怎么還哭呢?難道是,……
想到這里,鎮長媳婦便雙膝跪在自己男人身邊,抓起自己男人的手,朝著自己臉上便打過去,“好好,好,你來打來,你繼續打我,我讓你打,我也不跟你生氣了,我也不和你離婚了,你想打你就打我,哈,我只是求你,別這樣了啊,……”
看著媳婦拿自己的手朝她臉上一直打,金旺山稍稍止住了哭聲,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打你,我干嘛要打你啊,是我自己沒本事,生不了兒子啊,…啊,啊,哇,哇,……”
鎮長媳婦一看這怎么又哭起來了呢,
這個女人,雖然不識字,但腦子可不差,甚至很多時候比自己男人那腦瓜子還要靈光,在人前風光的是金旺山鎮長,可鎮長背后的這個女人可是不簡單。
鎮長媳婦眼珠子一轉,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腿上的灰,說道:“金旺山,你想不想要孫子為你們老金家傳宗接代?”
金旺山一聽,直接就點了點頭,
“你的面子重要還是孫子重要?”
“孫子!”
“那好,那你就聽我的,我問你金盞姓什么?”
“姓金哪!”
“咱們飛燕要是和他結了婚,這孩子姓什么?”
“姓金哪!哎,”說到這里,金旺山蹭地站了起來,也不哭了,“你的意思是……”
鎮長媳婦一看金旺山那表情,便笑著說:“恩,對啊,都姓金,更何況金盞的爸媽也去世了,家里就金盞一個,他要是和飛燕結了婚,那不還是咱們老金家的人?……”
“那倒插門金盞能樂意?”金旺山打斷媳婦的話,
“你傻啊!”鎮長媳婦用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男人的腦袋,“你就不說是倒插門,那孩子還不是照樣得姓金?”
“那也是金盞的金,不是我金旺山的金哪!”
“那有什么不一樣嗎?反正那孩子將來也是在咱們家養大,他們倆要是結了婚,這孩子不還得咱倆來帶嗎?那就是咱老金家的孩子,誰又敢說不是?”
金旺山一聽,腦子里立馬浮現出幾個小崽子圍在他跟前叫他爺爺的場景,心里頓時樂開了花,哈哈,他金旺山到時候也是子孫滿堂啊!嘿嘿嘿,……
媳婦一看自己男人樂的那傻樣兒,“孫子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
“當然孫子重要!”金旺山背一挺,脖子一伸,脫口而出。
“那就聽我的,咱們得好好支持飛燕,”
“可,可那畢竟是要拆散人家家庭啊,不好吧!”金旺山還是心不安。
“咱不用拆散,讓他們自行分開!”
金旺山一看媳婦那氣定神閑的樣子,便沒再說話,他知道自己媳婦那腦袋里可不全是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