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蕁將纖瘦的少年擁入懷中，一手攬著人纖細的腰肢，一手輕柔的拂過葉奚郴柔順的發頂，順著后頸凸起的骨頭紋理輕輕摩挲。

像是在擼貓一般，安撫著懷中惶恐不安的少年。

懷中少年平日看著就瘦削，如今攬在懷中，倒真像是只貓兒似的。

小小的一只，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顧蕁將人牢牢箍在懷里，下巴慵懶的抵在葉奚郴肩膀上，沒骨頭似的。

低沉的嗓音卻輕柔的不可思議：

“朕的大將軍，孤身入雍國刺殺國君，換得我大夏邊境數年太平……”

“朕的大將軍，駐守邊關數年，讓大夏鐵騎揚名天下，讓我大夏子民再不懼異族外邦的侵略……”

“朕的大將軍，數次舍命護朕，使大夏免于朝局動蕩，兵戈霍亂……”

“朕的大將軍這般好，又豈有配不上一說？”

顧蕁嘲諷一笑：“反倒是朕，安安穩穩的坐在帝位上，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將軍的付出……”

“若說不配，該是朕這個廢物皇帝，配不上我戰功赫赫，謫仙一般的大將軍……”

“陛下，”葉奚郴的聲音悶悶的在顧蕁頸側響起，有些失真，帶著隱隱的鼻音：

“陛下不可如此輕怠自己，在臣眼中，陛下是天下最好的陛下，是能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的明君……”

“奚郴，”顧蕁喚道。

忽然間拉開兩人的距離，直視著葉奚郴方才被淚珠洗過的淺色眼眸。

柔柔糯糯的水潤眸子，沒了往日的清冷矜貴，倒顯出尋常小少爺的嬌氣，眼尾一抹暈紅平添幾分瑰艷。

若是換回男裝，必然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顧蕁也是這時才恍然意識到，鎮守北地多年，人人尊崇景仰的葉將軍，也不過是個才十七歲的少年。

尋常人家這個年紀的兒子，都該是正天真爛漫的年紀。少年懷春，幻想著將來能嫁個好妻主，夫妻相濡以沫，琴瑟和鳴……

她的大將軍，缺失了太多。

顧蕁眸光一瞬恍惚，伸手將撲到葉奚郴臉上的一縷發絲掖至耳后。

嗓音輕柔到有些繾綣：“奚郴，你可知，我同樣心悅你……”

縱然身為帝王，也有埋藏在內心深處，不敢言明的心意。

因為太過珍視，所以才會膽怯。

顧蕁想，她或許該感謝陳默這個外來者。

若是沒有陳默，她這一句，怕是還要再晚上許多年……

說起來，陳默哪兒去了？

顧蕁視線巡邏一圈，很快發現縮在墻角，拿手捂住臉，卻張開指縫偷看的猥瑣人影。

“……”

顧蕁遞過去一個眼神。

陳默馬上讀出其中暗含的警告，默默轉頭穿過宮墻飄遠了。

她現在是阿飄誒，連偷窺的自由都沒得。

這阿飄做的，可真是把阿飄的尊嚴的丟盡了。

陳默飄到一個墻角蹲下畫圈圈。

沒了礙眼的人，顧蕁這才有閑情欣賞她的大將軍害羞的情態。

白皙精致的臉上緋紅一片，本就瑰艷綺麗的臉平添三分嬌艷。

水眸純澈動人，哪還有半分疏離，只剩下欲拒還迎的羞怯了。

當真是——好欺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