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囂和吳副官大吵了一架,他沒想到自己那般信任的叔叔會不通知自己一聲的情況下替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
將陸席的死嫁禍給陸嬈,他知不知道這么做會給陸嬈帶來多大的罵名和危險?!
“這件事我確實是不夠光明磊落,可暗害這種事還要什么光明磊落?!你好好想想,我這么做以后,陸嬈跟祁家不共戴天,她想要活著就只能依附于你,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吳叔,我希望陸嬈依附于我是因為她愛我,不是為了活下去而迫不得已。”
“天真!”吳副官以一個長輩的口吻教訓付囂:“愛和真心是這個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你是帥府唯一的繼承人,大帥一輩子打下來的江山以后都要由你繼承,怎么可以把一個女人看得這么重?!”
付囂突然頹廢的跌坐在椅子上:“帥府唯一的繼承人…你們何曾問過我到底想不想要這一片江山…”
“如果不這么做,你想怎樣?讓陸嬈依舊在你掌握不了的狀態下肆無忌憚給你闖禍,你去一遍又一遍的為她做一些不理智的事,自己解決不了的時候回家來找我,找你爹給你收拾爛攤子?付囂,現在時局不穩,內有其它軍閥挑釁,外有日本人虎視眈眈,你如果出了什么問題,你想過帥府的未來怎么辦嗎?”
付囂低著頭,額前凌亂的碎發遮蓋了那雙鷹眼,沒有往日的風光與驕傲,現在他只是一個無法左右自己命運的少年:“叔,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
吳副官也有些心軟,帥府的少帥…終究也只是個二十出頭,剛剛成年的人啊。
自己陪著大帥創下這份基業,也看著付囂長大。
他自小喪母,父親對他的關愛也沒有多少。少帥的身份是榮耀更是壓力,背負著這個名號,付囂自小就要比同齡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其實,這十幾年來,付囂做的已經很好了,他已經是讓軍隊奉為神明,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帥府少帥了……
“大侄兒,其實這些年我和你父親,知道你的不容易,也一直為你驕傲,但每個人生來就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這是我們逃不掉的。”
付囂抬頭看著吳副官,自從他成了年,吳副官對他的稱呼都是恭敬的少帥,大侄兒這樣親昵的稱呼,恍若隔世。
吳副官拍了拍付囂的肩,這些年他給付囂的,是大帥給不了付囂的慈愛:“振作起來,你爹,我,還有這帥府的上上下下,城外屯的幾十萬兵可都指著你呢。別為了一個女人,讓這么多人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付囂仰起頭,靠在椅子上:“叔,別再動陸嬈了,她是我在這個世上除了你和我爹以外最重要的人,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我不知道自己該靠什么撐下去。”
“我記住了,但你也要記住,適可而止。”吳副官想了想又補充道:“別讓你爹知道,大帥如果知道陸嬈已經成了你的軟肋,他可不會像我這般仁慈。”
吳副官離開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付囂起身,搖搖晃晃地癱在床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埋在柔軟的床鋪里,付囂好像從來,沒這么累過,這些年他陪著父親征戰過,在戰場上讓敵人望而生畏。他幫父親管理這偌大的H城,城中安安穩穩,沒人敢興風作浪。
披著這身軍裝他是說一不二,威風八面的付少帥。肩負著守衛城池,保衛家園的責任與使命。
可,脫了這身軍裝呢?他只是付囂的時候呢?也只是一個無力左右自己命運的普通人……
帥府這座華麗的牢籠困住了他,少帥這個風光的身份鎖死了他。
他擁有著常人不敢想的潑天權勢,可依舊主宰不了自己的未來。
那個心愛的姑娘明明站得那樣近,他卻沒有能力娶她進門,就連保護她的安全都沒能做到。
年輕的少帥嘲笑自己:“付囂,你不是很能嗎?你怎么連她都保護不住?”
一滴清淚自眼角滑落,輕輕砸在被褥上,沒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