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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敬糧官監守自盜,徐御史明察秋毫

徐彥若被貶劍門關,雖失了宰相之位,卻還是朝廷冊封的監軍御史兼劍門節度使。

那日,徐彥若一到軍營,就收到了綠林的降表。他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過是為了麻痹朱全忠的眼線。他深知,上次做事不密是失敗的根本原因。

深夜,大帳里。徐彥若夜審來送降表的綠林手下,經過幾番了解,他大體摸清了情況。

原來,自朱全忠掌管禁軍后,整個劍門關一帶的防務都換成了朱溫的親信把持。很多人仗著朱全忠的勢力為所欲為,竟逼得劍門驃騎營整營造反,一部分人投靠了閬中的王建,另一部分則上山落草。

這件大案關乎大唐的江山社稷,事發后便被朱全忠壓了下來。但落草為寇的綠林們并不甘心這樣的命運,不停地襲擾劍門關一帶,劫富濟貧,勢力不斷壯大,漸漸成為川北的一大隱患。

“那你們為何送來降書?”徐彥若問道。

“聽聞徐丞相巡視劍門,我們這些人便決定冒險投誠,揭發奸佞,以報國家。”堂下的小廝聲嘶力竭地答道。

徐彥若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詞。

雖對他們的遭遇感到同情,但徐彥若深知,此事如果處置不密,同樣會遭到朱全忠的反戈一擊。為今之計,必須找到朱全忠和其下屬禍國殃民的罪證,然后上奏朝廷召集天下各鎮勤王,才是挽救大唐江山的唯一指望。

次日,蜀中軍糧運到西鎮大營,糧官敬翔負責清點查驗。然而,清點過后,竟發現少了五千石軍糧。

他立刻找到徐彥若。

“徐閣老,”敬翔略顯謙恭地道:“這件事,您看該如何處置?”

“不要叫我閣老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徐彥若淡淡地擺手道。

敬翔眼睛一轉,道:“徐大人過謙了。不管怎么說,您也是陛下信得過的人。只是,出了這么大的事,總要給上頭一個交代啊。”

徐彥若沒有接話,而是轉身背對著敬翔,沉默片刻,忽然回頭說道:“老夫知道了,先不要上報,等我把事情調查清楚再說吧。”

不等敬翔回復,徐彥若便轉身進了大帳。

敬翔對著徐彥若的背影冷笑了一聲,他實在不知道這老頭的心里在作何盤算。

徐彥若心生狐疑,自己剛剛到任就發生了這等丟失軍糧的大案,按大唐律,丟失軍糧三十石者斬,這么多的數量無疑會使很多當事者人頭落地。不過敬翔有句話說的很對,出了這么大的事,總要給朝廷合理的一個交代。

顧不得休息,徐彥若立馬吩咐手下叫來了大營的賬房。

“大人。”賬房跪在地上道。

“起來吧。”徐彥若淡淡地道,“閑雜人等全出去。”

說罷,徐彥若起身走到賬房面前,故意拉長語調問:“你們每年的薪俸是多少?”

“額?”賬房有些不解地看著徐彥若,不知他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快說!”身邊衙役厲聲道。

賬房被嚇得癱倒在地上,顫顫巍巍地答道:“回大人,十,十五兩銀子。”

“才十五兩?太少了。”徐彥若降低聲調道:“莫說是京城,就算是在縣城里,擺一桌像樣的酒席就要差不多十兩銀子,十五兩,怎么能養活全家老小呢?”

賬房不知道如何回復,只是諾諾地道:“是,大人說的是……”

“嗯,這樣吧,你幫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保你能夠在成都府買一套宅邸,如何?”徐彥若道。

賬房有些狐疑地望向徐彥若,有些不敢置信,怯怯地問:“大人此話當真?”

“當然,區區一套宅邸而已,老夫還會騙你嗎?”徐彥若輕描淡寫地說道。

“謝,謝大人,大人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小的一定照辦。”賬房跪在地上大聲道。

“好,痛快。”徐彥若點點頭,說:“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要你把這些年大營糧倉的真實賬冊拿給我,記住,是真實賬冊!”

賬房愣了,雙手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豆大的汗珠侵蝕了衣袖,慌亂中,支支吾吾地答道:“大人,這……”

“你不敢?”徐彥若臉色忽變,道:“敬大人殺得了你,老夫我就殺不了?”

“是,是,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賬房驚恐地答道。

“好,你這樣……”徐彥若俯身上前,耳語道。

細細盤查過半年來的賬冊后,徐彥若果然發現了端倪,這個賊喊捉賊的糧官敬翔,分明就是在監守自盜!

看著成摞的賬冊,徐彥若的額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傍晚,幾名差役來到敬糧官的住處所,不由分說,把敬翔押到了徐彥若處。

“你們,你們是干什么的?”敬翔大驚道。

“我等奉徐御史之命,請敬大人到府上喝茶。”差役答。

“什么?我乃朝廷命官,姓徐的憑什么抓我,糧食從來沒有經過我的手,為什么抓我?”敬翔大喊道。

一路上,敬翔一直撒潑似地大喊,引得眾人側目。

對付這等人,徐彥若早就想好了計策,坐在公案后的他,淡淡地問:“這么說,你真的沒有拿?”

“那是當然,不然我怎么會當即向大人呈報?!”敬翔辯駁道。

“果真沒有拿嗎?我問你,上月初三,兵部下達命令,為征討川蜀,調撥軍糧兩萬石。可查過賬冊后發現,整個閬中大營,只收到了軍糧一萬五千石,你身為糧官,為何瞞報?!”

“那,那是,那想必是賬房記錯了。”敬翔繼續狡辯道。

“好啊,把賬房的口供拿給他看!”徐彥若厲聲道。

拿到賬房親筆畫押的口供,敬翔一下子慌了,哆嗦的雙手不住地抓撓著衣袖。

徐彥若趁熱打鐵,繼續問道:“你以為,有人在背后撐腰就能胡作非為?你以為,什么事情都可以瞞天過海?我問你,兩個月前,劍門關大營換防的時候,為什么發生了火災?幾個倉垛里燒毀的真的是軍糧嗎?而那些白花花的糧食,為什么又會出現在京城的糧店里,這些事情,你都能給本官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敬翔被這一席話問得頓時語塞,只得低下頭去。

徐彥若又說:“我知道你的主子是東平郡王,你任劍門糧官三年來,一共貪墨了多少軍糧?想必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若是細查下去,我怕你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敬翔低著頭,盡量回避著徐彥若的眼神,可奈何身體是誠實的,在鐵證面前,還是不住地發抖。

見敬翔沒了話,徐彥若決定順藤摸瓜,撬開敬翔的嘴巴。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現在的處境,就該為自己想想,別這么容易地為別人當替死鬼!”

只見敬翔愁眉緊鎖,徐彥若繼續厲聲說道:“快給我一一道來!否則,頃刻間就讓你血濺七步!”

敬翔抬起頭,眼神幾近懇求道:“下官不敢,求,求御史大人指條生路。”

“好啊,既如此,你必須告訴本官,這三年來,你們貪贓枉法的真正賬冊究竟在哪里?!”

“賬,賬冊……”

眼見敬翔猶豫,徐彥若立刻說道:“我本可以就今天這一樁事上奏朝廷,頃刻就能要了你的命!你以為你背后的主人會保你嗎?問你賬本,是為了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如果我說出實情,御史大人當真能保我性命嗎?”敬翔問道。

“當然,你大概也知道,我和朱全忠一向不和,雖然我現在不是宰相了,但朝中到處都是我的門生,皇上信任我,把我放在這樣一個要害的地方,就是為了搜集他朱全忠的罪證。不要以為只有朱全忠能要你的命,皇上也可以!但我與朱全忠不同,只要你棄暗投明,戴罪立功,皇上心里有數,我可以擔保你沒事!”

“賬本,賬本不在下官手里”敬翔膽怯地說,“保存在朱全忠的親信在北城的一棟別院里。”

“哼,來人啊,簽字畫押!”徐彥若大聲道:“傳我命令,點齊兵馬,今夜發兵北城!”

“諾!”

事不宜遲,是夜,徐彥若集合人馬趕往了北城。

眾人手持火把,按敬糧官所言,星夜趨駛三十里,馬不卸鞍,四更時分叩開了北城別院的庫房。

“咣咣咣……”

黑暗中,零星的火把越聚越密,守夜的家丁被一陣雜亂的敲門聲吵醒。

“開門。”

“你們,你們是干什么的!”看護別院的家丁話音未落,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給我放老實點,誰敢亂動,格殺勿論!”兵卒喊道。

原本蠻橫的家丁立刻偃旗息鼓,不敢作聲。

幾十個兵卒在家丁的引領下一路來到后院,幾下便踹開了后院庫房的大門。

“大人!”手持火把的兵卒把一本賬冊拿到徐彥若面前。

果然,在這布滿塵土的庫房里,存放著三年來朱全忠黨羽貪墨的銀兩和賬冊。

“好,這里的人全部帶回大營,倉庫查封,派專人把守。”徐彥若厲聲吩咐道。

望著手里沉甸甸的賬本,徐彥若如獲至寶,派親信連夜帶走賬本并連同彈劾朱全忠的奏疏一同快馬寄送京城。

望著快馬遠去的煙塵,徐彥若心底的一塊石頭仿佛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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