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看也未看她一眼,冷哼著,便用眼神示意那兩位仆婦將袁錦心帶走。
“慢著,李媽媽果真是我袁府的好奴才,今兒個你若是敢動我一根手指,我袁錦心要是沒有獲罪,五少爺那里……估計不會與你善罷甘休,劉媽媽的下場就是個先例,凡事別做得太絕,以免日后無路可走,李媽媽是個明白人!”
袁錦心抬眸精光一閃,掃向那兩名正欲上前的仆婦,二人皆是一驚,伸出的手亦僵在了半空。
只見她不疾不緩的淡笑著,眼中并無半絲慌亂,氣定神閑之余,亦帶著一股子命定乾坤的迫力,似乎一切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此時她這般說起,倒是讓李媽媽吃了一驚。
三小姐果真是不一樣了,大夫人的擔憂絕不是空穴來風。
想起早些日子無故賜死的劉媽媽,李媽媽渾身一抖,那件事,她可是親眼目睹了,這丫頭最近和五少爺走得頗近,而五少爺又是這府里的心尖兒。
他一句話能要了多少人的性命,這一點李媽媽自然心知肚明的。
她思量了一番,而后嘴邊笑開了:“三小姐說得是,奴婢剛才昏了頭,那便請三小姐自己走一趟福安院,老夫人還在那等著呢!”
正在這時,有仆婦搜出了什么東西,走過來在李媽媽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么,李媽媽只是點了點頭,而后滿意的吩咐眾人撤走。
福安院里燈火通明,下人奴才都守在外院。
袁錦心由著領路的媽媽引向了主屋,掃眼一瞧,這屋子里早就坐齊了人,老夫人和大夫人端坐上位,袁丞相外出應酬尚未回府,二姨娘、三姨娘分立一旁。
袁錦繡、袁錦蘭、袁錦夕分立而站。
見此情景,袁錦心不禁冷笑,掃視一圈,卻接到三姨娘擔憂的目光,袁錦心沖她微一笑,而后向眾人依次請安。
想讓她栽跟頭……連門都沒有!等著瞧!
大夫人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嚴勵,眉目緊鎖,似乎是痛心疾首,又似乎是婉惜憐憫。
“錦心,你可知錯?”
大夫人嘆了一口氣,嚴厲中又似乎有幾分不忍。
袁錦心茫然的看著她,似乎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她將求救般的目光投向了老夫人,卻見老夫人一臉惡氣,保養極好的臉上也現出了少有的青黑,她嫌惡的瞪著袁錦心,雙眉倒豎,似乎恨不得將她立刻處死以決后快。
在這府上,誰人不知袁竣廷是老夫人和老爺的心尖兒,少了一根汗毛都得興師動眾,更何況,他此時身中巨毒,雖然要不了性命,卻起碼要躺個大半個月。
“老夫人,母親,錦心不知道錯在何處?”
她依舊一臉茫然,迎向老夫人的目光不卑不懼,光明磊落。
袁錦繡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而后又換作了姐妹之間的疼惜和婉怨,她上前一步,輕柔道:“三妹,五弟自然是貪玩,但畢竟年紀尚輕,前幾日確實是他不對,推了三姨下水,但劉媽媽都受到處罰了,你怎么還記在心上?下午母親還叨念著說你這幾日與五弟走得近了,可誰知,五弟一回去就中毒了!”
袁錦繡說這話,帶著幾分蹊蹺,繞著彎子將幾些日子的那些事都抖了出來,說與老夫人詳聽。
這樣一來,更加坐實了袁錦心和袁竣廷的恩怨,而且她這幾日和袁竣廷走得近了,更突顯了她的心機,由此一來,老夫人只會更加肯定這事是她做的。
但……她們究竟有何證據呢?
李媽媽卻在此時,將自己在淺心院搜出來的東西拿了出來,喚上一早便請過來的徐大夫細細診查。
果然,這蹊蹺便出在下午二夫人送來的那匹錦藍色的布上。
徐大夫是府里的常駐大夫,平日里極得老夫人的信任,為人也頗為正直,讓他冒假充數,那是絕不可能。
只見他又摸又聞,細細斟酌了好半天,最后收起醫箱,臉色沉重的上前朝老夫人一拜:“老夫人,這緞子上被人做了手腳,依老夫所見,與五少爺所中的毒是如出一轍,好在衣裳還沒做出來,若是穿在身上,只怕連性命都難保了!”
徐大夫說的倒是實話,這緞子上確實有毒。
三姨娘一聽這話,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她‘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夫人面前,淚眼婆娑道:“老夫人,三小姐萬萬不會害五少爺,三小姐自小性情懦弱,連踩死一只螞蟻都不敢,又怎會下得如此的手?”
但老夫人哪里聽得進她這些話,此時只覺得急氣攻心,恨不得立即將袁錦心凌遲處死,以消他心頭之恨。
大夫人嘆了一口氣道:“妹妹,我們也是為了錦心好,希望她有錯能改,將來也不至于走上歪道,不然……我如何對得起老爺,對得起袁家的列祖列宗?”
連祖宗都搬了出來,袁錦心在心中發笑,越發的想看看大夫人會演出什么把戲。
“錦心,你也別怪母親狠心,今兒個這事可是犯了府中的大忌,母親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大夫人側頭瞧了老夫人一眼,卻見她唇瓣緊抿,雙目深冷,臉上冷意外溢,似是氣急得不能言語,而一旁的謝媽媽正為她順著氣。
大夫人繼續說道:“你畢竟是我袁府的血脈,流落在外總歸不好看,明日我便讓人送你去靜臺寺,你好好參佛反省,他日待你父親和老夫人消了氣,我再接你回來”。
原來是想將她送走,以決后患。
袁錦繡興奮得幾乎連心臟都要跳了出來,可面上,她卻仍舊將慈姐的模樣扮得端端正正,也真是難為她了。
袁錦蘭始終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是喜是憂,卻是一直滴溜著眼珠亂轉的袁錦夕,此時反而露了喜顏。
袁錦心想起上一世,自己和這個妹妹似乎并無太多接觸,只知道她為人潑辣直爽,心思卻不太好。
但此時看來,她似乎是向著大夫人的。
袁錦心上前一步,在眾人華麗的注目禮中,臉上卻露出了從容淡然的淺笑:“母親認為是錦心向五弟下毒?那匹布料錦心和丫環如喜都親手觸碰,為何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