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不想聽他們的話，他的父親，他的母親，還有那個女人，他應該如何，能夠如何，冥冥中都有種聲音回蕩在他的腦海，過去的，未來的，智慧的，愚昧的，痛苦的，沉悶的……他們天天來，天天說，顧南不屑一顧。

誘餌誘餌……

不論怎樣的餌，吃到嘴里，那就連帶鉤子一起吞掉。

到時候，顧南可沒有機會譴責他們的失誤。

那個冷漠的人，骨子里沖滿暴力的火焰，而那個和藹的家伙，卻覆蓋著冷漠的靈魂。一火一冰，一冷一熱……

“你們這樣的做法，確定能夠保護我的人身安全？”顧南問道。

“不能，”左修明冷冽一笑，“我們的任務從來不是……”

“當然可以，”李由打斷了他的話語，撇了一眼左修明不爽的表情，“我們的措施說不上萬全，但是要保你性命完全沒有問題。”

活著的形勢有很多種……

“那一個簡單的問題，你們打算怎么確保我的性命無虞？”

“呵呵……我們早查過，恨靈所攀染的那些人，實力對于普通人來說，幾乎是超人般的存在，可是對于我們而言它的武力并沒有多大意義，如果我們保不了你，你還奢望這家醫院保你一輩子？”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換了個說法。

然后無視規定，點了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大口，繼續說道：“有記載：言其靈，為恨，覆身亡，家破不存，彼時天陰為害，遣神放靈，敗天陰。然其靈成聚，害之深，終弭。”

“記載所說，這種東西本來就應該消失了，至于為什么出現……其中的原因我們也好奇的緊呢。”

劣質煙草的味道彌漫，空氣中全是嗆人的白色霧氣。

顧南咳嗽兩聲，皺眉不語。

“你們為什么來？不是救我的嗎？”沉默良久，顧南開口問。

“這么說吧，救你是過程，不是結果，我們所追求的未來，不是拯救你這種愚蠢之人，時間不應該被浪費在你身上……將來的事還很多，路還很長。”

“是嗎。”出乎意料的，顧南沒有十分驚訝，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所以說，我們會保護你，基于能力的自信，也確定你的性命無虞……你沒的選！”

李由的聲音不那么和藹了，甚至變得有些陰森可怖，瞳孔放大，眼眸深處的倒影幾乎要將顧南吞******神壓迫……

房間內空氣遲頓起來，只余下三人不同長短的呼吸聲。

“他讓我們勸說你，可是我們并不會勸說啊，”李由瞇起眼，手搭在顧南的肩膀上，“一切都是為了正義！”

莫名的，顧南有一種將要犧牲的錯覺。

“話說你們以前也是這樣勸別人的？”顧南無奈的問。

“難道不是這樣勸的？”左修明咧嘴一笑，“以前可是百試百靈，那些家伙從來都不敢反駁我們。”

悄悄看了一眼李由，他面無表情，顯然是知道自家隊友對于“勸”這個字的誤解，既然不去更正，那算作是默認了的，而且，他的行事，有意無意的符合左修明的想法。

“我們處于不一樣的環境，面對不一樣的危難，自然高人一等，哪有時間和你們來搞這些彎彎繞繞！”左修明擺擺手，不屑的說道。

這一次，顧南發現李由皺起眉，貌有不悅，卻沒有多說。

“是嗎？”

“你的話，太多了。”冷漠的開口，李由的目光如同利箭，顧南心里一虛。

“做好準備吧，我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等他嘗到你的氣味，自然會現身。”

他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顧南嘆了一聲，伸手撫摸床沿，一股清涼濕潤的感覺透過指尖傳達入腦。

不知為何，濕氣越來越重，半夜的陰冷幾乎令他難以入眠。

他在午夜驚醒，總感覺有人站在床邊，可是醒來之后，又什么也沒有。

漸漸的，精神越來越疲憊，動起腦來也越來越辛苦。

自己嚇自己嗎？

顧南透過窗，凝視著一盆正生機盎然的綠植。

……

“喔喔喔……針不戳！”

穆修坐在一個秋千上，晃蕩很高，幾乎與地面平行，秋千綁在一顆大樹巨大的枝衩上面，即便他胡亂搖擺，也絲毫不見松動。

他不知道這個秋千是誰綁好的，只因為無人，他便坐在上面放肆起來，周圍的人不多，但是投來怪異目光的卻不算少。

一些孩子，畏縮的在遠處……

不過，穆修不在乎這一切。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他在想怎么能夠快速停下來。

因為貌似，有人來了……

穆修第一次坐這種東西，甚是新奇，在秋千蕩到最高的時候，和在最低處的時候，景色完全不同。

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景色，陽光如風一樣徐徐，樹葉歡脫的下來，他看見四周的人逐漸消失在視野中，又突然出現……

上一刻停在樹上的麻雀，下一個瞬間消失了，一切的運動，一切都在，一切又都不在。

新奇的感受，最能給予他新奇的愉悅。

穆修思考一陣子，在秋千上站起來，找準角度，小腿用力收縮肌肉，向著斜上方一跳。

標準的空翻

體操運動員一樣的落地。

墊墊腳掩飾沖擊得發麻的腳掌，對著稀稀疏疏鼓掌的周圍人鞠躬。

“你還真有雅興。”

“怎么，不可以嗎？”穆修看了一眼這個戴黑框眼鏡的人。

“可以，我們可管不到你，”李由抬起眼角，和善的笑著，“出于對康復不久的病人的照顧，我們準備把顧南帶到這里，你覺得如何。”

“一群蠢貨做出的蠢貨決定……”

李由笑容更盛：

“牧長說了，希望到時候你能夠出手……有意外的話。”

“考核？”聽說這里的人，入職都會有這樣的考核。

“你可以這么理解，”無所謂的攤手，李由看了幾眼周圍，“到時候這些人都不會出來，留下一片干凈的場地……”

“不會傷及無辜吧？”

“無辜？NONONO……我們眼里，沒有無辜的說法，他們要是不聽勸告，自尋死路的話我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