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上班的一天,鄭月遞交了辭職報告,她以為早就看她不順眼的主任會立刻批準,最多走個過場問一問她是不是對教培中心心有不滿。
結果,主任騰出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跟她談話,從她對教培中心有沒有不滿到她初來乍到時主任對她的印象,繞了一大圈終于聊到了她辭職的原因。
看得出來,主任對她還是很不舍的,不然不會這么誠懇,這么的慈祥。
是的,慈祥。
像一個長輩在對后輩提攜,幫她分析她的人生路要如何前行。
“……我知道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員工,也是個非常盡職盡責的老師。一開始我覺得你這樣聰明的人不為國家做點什么,搞搞科研,或者研究更高精尖的東西,卻來當老師有點荒廢自己的聰明。”
“主任您真看得起我,謝謝您對我的認可。”
“并不是看不看得起的問題……我記得去年六月份B城心理學教授,和醫學院腦科領域的專家來教培中心做演講,做培訓,你都是第一個給予這些教授、專家反饋的,我雖然不喜歡你,這些都看在眼睛里,你跟他們是同頻的,也就是說如果你認真做些什么,也會是教授、專家。”
“主任您真是太太太抬舉我了,我沒有那么聰明。”
“所以……”
鄭月疑惑,“什么?”
“所以你辭職是為了什么?打算考研究生?”
“……沒有。”這話說出來感覺辜負了主任的期待,她說:“我高中喜歡的人回來J市,我們在一起了。但他的事業在B城,如果我還在教培中心我們就是異地戀。異地戀容易出問題,所以……”
這個理由是鄭月早就想好了的,她的年紀就是她追著男人不放的最不容反駁的現實。
但后面的話她說不下去了,因為主任那熟悉地嫌棄地眼神又落在她身上了。
從她眼神里鄭月覺得自己不是奔向愛情,奔向幸福,而是自甘墮落下了海……
不對啊!
她這輩子就這一個男人,憑什么要被主任這樣嫌棄?
“主任……我年紀不小了。不結婚,孩子生不出來怎么辦?”鄭月小心解釋,“他也沒結婚,我們年紀合適,還有同學情誼……”
“他都這年紀了沒結婚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沒……沒有。”鄭月想到有那么幾次,她在馮宜宸那里察覺到的,屬于異性的侵略感。
這男人,怕是很想對她做些什么的。但有時候不知不覺倆人的談話內容就跑偏了,也不是故意的,但就是談話內容打破了曖昧。
鄭月覺得他們需要點催化劑,她說得不是藥品,他們都很好不需要那玩意。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必須通過那種事才能證明你是我的的理由!
目前的這些都還不夠,其實直白點就是,感情還沒到位。
主任似乎明白了鄭月的意思,他說:“就算你們以前戀愛過,那又怎樣?重新開始,感情都還沒深到那份上,你就要為了她放棄安穩的生活?你不覺得自己……”
浪費了一顆聰明的大腦!
鄭月苦笑,“主任,您不也覺得我三十歲沒結婚沒生孩子沒前途嗎?能有他喜歡我很不易了,萬一……”
“萬一你去了B城他不要你了呢?有的男人他是這樣的,只肯跟你玩玩,不想天長地久。再說,如果你說得這個男人不是你高中就認識的男人,你會跟他相處個三五天就跟他走嗎?你確定他真的會對你負責嗎?”
坦白說,不確定。
可她不是只為一個男人才去異地的,她還有自己的志向,自己的夢想!
只是現在什么都沒有,不好意思跟主任說。
“他會!他會對我負責的。”
實話不能說,只當自己就是個戀愛腦好了。
主任無語半晌后說:“你在咱們教育行業多年,應該也看了不少家庭倫理大戲。自己要記得,女人不論何時都要進步,永遠不要局限在一百多平方的天地里不得自由。永遠要保持一個學習的心態,不要讓丈夫甩開你太遠。”
“我知道的,主任。”鄭月眼眶有點熱,她以為主任總看不慣她是因為她不好好按照大部分人的腳步結婚、生子,卻原來是因為她浪費了自己的聰明才智。有些事沒個結果她不能說,但她可以像他保證,絕不會再荒廢下去!
“你的工作好好交接一下,下個周就不用來了。”
“主任?”
“不是給你難堪,主要是怕你男朋友那邊臨時有什么變故。如果真的有,你到時候再回來,工作不斷層也不至于重新找兩邊落不著。”
“謝謝主任!”鄭月離開主任辦公室后就開始準備交接工作。
晚上,她回到家中才想到,因為給自己預留了半個月的交接時間,她一直沒跟母親說自己要離開J市去B城。
如今,工作交接的時間變短,離開的事要跟母親好好說一說。
怎么開口呢?
鄭月猶豫著,手機上收到了馮宜宸的信息,他已經回B城了,在那邊等她!
從未離開過J市的鄭月心里慌了一瞬,仿佛從這一刻起,她的人生要換一種寫法了。
“媽!”鄭月進了客廳,她母親在看新聞。
鄭媽媽目光一動不動,道:“飯菜在餐桌上,自己去吃。”
鄭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飯菜,說:“媽,我可能要去B城了。”
鄭媽媽嘆息一聲,“馮家的兒子就那么好?”
“我要去追逐夢想,不光是為了男人!”
八字沒一撇的事不能告訴主任,但可以告訴母親。
“您還記得我的夢想嗎?”
“你跟我說過嗎?”鄭媽媽終于看向自己的女兒,“你要跟那個男人走就趕緊走,犯不著跟你媽說什么夢想不夢想的。”
鄭月沉默了,其實母女倆都變了,曾經的親密無間隨著時光的流逝挖出一道深深地溝坎,她們都想跨過去擁抱對方,但始終不得其法。
不過,就這樣也可以。鄭月放下手里的,和背包里的東西,洗了手坐在了餐桌旁用飯。
沉默地用餐氛圍很適合減肥,鄭月無奈的想。
“什么時候回來?”
鄭月看了母親一眼,“不知道。估計得過年的時候。”
離過年還有十個月呢,鄭媽媽站起身,從茶幾上的果盤里拿過一個橙子砸在了女兒身上。
“要走趕緊走,你還回家干什么?”鄭媽媽說完,轉身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