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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人聲音好聽的就像山間潺潺的溪水,像清澈明亮的玉笛,像清晨第一抹驕陽照進心底,像青山撞入懷,剎那間怦然心動。

但這跟蕭妧想扛起祖安鍵盤問候對方家人一點也不沖突。

蕭妧猛地抬起頭欲要重拳出擊時,卻在頃刻間跌入一雙似星辰明月又似山川河海般的桃眸。

桃眸含笑,似醉非醉,使得原本就攜了三分情意的桃花美眸愈發脈脈懷情。

蕭妧呆呆地盯著對方瞧了許久,瞬間換了一副嘴臉。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笔拪€美眸微斂,含羞帶臊,欲迎還羞,輕輕柔柔地說道。

蕭妧著實覺得她的一言一行堪比古代大家閨秀的教科書,她這般神韻姿態若是不編入世家閨的教材實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她眼下沒有坐在地上,如果她的帷帽沒有掉下來,如果她沾滿糕點的頭發沒有露出來的話,可能多多少少還跟大家閨秀沾上那么一星半點。

眼前的俊朗公子只是含笑望著她,這公子著實生了副好皮囊,立如芝蘭玉樹,笑似朗月入懷,可謂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蕭妧確實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人。

“姑娘,您沒事吧?”正在蕭妧發愣之際,瀾兒急急忙忙的將蕭妧扶起了身。

一側,蕭晏朝著方才的好看公子畢恭畢敬地揖揖手,略有敬畏道:“多謝謝長史出手相助,下官不勝感激?!?

謝長史?!謝稹?

竟然是他!

小說里的蕭妧與謝稹可以算作是死敵了,嚴格來說是蕭妧單方面認為。

只因有一次蕭妧打探到謝明哲會出現在明樓吃酒,甚至已經打探到了謝明哲訂下了哪間獨間,于是精心準備只為“邂逅”謝明哲,誰知那日謝明哲被課業拖住了手腳,并未赴約,訂下的獨間便也就作廢了。

恰巧謝稹前去明樓飲酒,小二引的便是這間獨間。

可蕭妧不知此變故啊!

當她以明樓小二之名濃妝艷抹甚至搔首弄姿出現在謝稹面前時,二人皆是黑了一張臉,謝稹見她如此輕浮,便毫不客氣地劈頭蓋臉一通呵斥,使得蕭妧無地自容,當場發誓定要報復謝稹。

但如今的蕭妧回憶起此事,只覺得謝稹真是個好人??!

“舉手之勞?!?

謝稹笑意漸漸斂下,面容漸漸疏離淡漠了起來,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拂不開的薄霧,生生與旁人間架了道不可逾越的高墻。

謝稹言罷便轉身闊步邁入了侯府,他身姿挺拔,昂藏七尺,通身皆是矜貴肅朗的氣質,可謂霞姿月韻,天質自然,引得周遭貴女紛紛看直了眼。

而先謝稹一步進入王府的謝稹的摯友沈別鶴見謝稹走來時唇角微揚,眉眼含笑,頓時覺得新鮮,不由來了興致,開口便是打趣,“許久都不曾見你笑得這般開懷了,莫不是遇上了心儀的姑娘?”

此人便是方才替蕭妧解圍的玉面公子。

謝稹笑意不減,桃眸中添了一分狡黠,他湊近了沈別鶴幾分,低聲道:“怎么會呢?我可是斷袖?!?

沈別鶴嘴角抽了抽,抬眸幽幽地盯著謝稹,二人目光交匯,一個無奈,一個狡黠,怎么瞧都是別有故事。

再說方才那只獵隼的主人平郡王妃,她將獵隼收回籠子后便進了侯府,但她沒有徑直前往大廳,而是先去了別院,生生破了獻禮的規矩,將作為老太太生辰禮的獵隼在宴席尚未開席之前,甚至連府上管家尚未清點前便呈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雖心有不滿,但到底給了平郡王府幾分薄面。

說起來今日宴請的達官貴人皆是一家子親來,惟有平郡王府和昭武將軍家,只來了家眷,昭武將軍是因著有實在脫不開身的公事,倒也可原諒。

而平郡王卻是尋了個借口,直接推辭掉了此宴,只讓家眷來此意思意思,想是志在京城,瞧不上揚州的侯爵。

至于侯爵夫人,待到她知曉府前出了亂子時,蕭妧不但已經進了侯府,還被袁氏拎去偏廳重新梳洗妝扮,甚至都回了前廳。

眼下蕭妧站在宣平侯府的大廳前,身前是滿堂賓客,身后是呼嘯寒風,她屬實有些風中凌亂。

方才那件事便是以蕭妧尷尬劈叉而收場,孫鶯鶯因理虧,再加上她的母親匆匆趕來訓斥了她幾句,她倒也不敢再作妖了。

只不過蕭妧回憶起方才原地劈叉,她便尷尬的想一頭撞死。

眼下蕭晏已去尋同僚寒暄,而袁氏則正在與七大姑八大姨寒暄近況,偶爾會有些姑婆議論到蕭妧身上,蕭妧只能似平常逢年過節同七大姑八大姨寒暄時那般,先擠出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然后眸光露出三分窘迫,三分謙遜,言辭含糊地附和一句袁氏的話,然后繼續端著蒙娜麗莎的微笑站在一側,不言不語,溫婉明媚。

蕭妧真是越來越覺得自己有大家閨秀的潛質,這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實在是當代閨秀的典范,人民敬仰的楷模??!

蕭妧正給自己吹著彩虹屁,一位身著絳色衣裙的金簪婦人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語氣欣喜異常,“袁大娘子!多日不見愈顯風韻?。 ?

袁大娘子抿唇一笑,故作羞澀地嗔道:“周大娘子謬贊了,您近日容貌瞧著愈發明麗,可是有什么喜事?”

“確有喜事?!敝艽竽镒訚M面笑意,眼底放光,若非是天大的喜事都不會如此。

此言一出,使得周遭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并無親戚關系的命婦貴女皆湊了過來,心中極為好奇是何等喜事會引得周大娘子如此歡喜。

袁大娘子含笑說道:“哦?周大娘子不妨說來聽聽,也讓我們跟著喜一喜?!?

周大娘子笑著擺了擺手,侃侃而道:“我家薇姐兒一直都是我的心頭病,這都及笄一年多了,婚事一直都沒個著落,偏她還是個自矜的,若是不合眼緣,便聲聲哭著求著我家主君不要這門親事。主君素來寵她,只要是她說不要的,那定不會強迫于她,因此事我可沒少同我家主君爭吵。”

袁大娘子微微頷首,正色道:“的確,薇姐兒素來是個有主意的,若是不合她心意便是王公將相,她也不多瞧一眼?!?

“是了,不過前些日子文水縣君的雅集上,薇姐兒遇上了一位公子,二人一見鐘情,回了府便各自央求長輩說媒呢!”周大娘子言罷,言笑晏晏地偏頭瞧了眼身側的嫡長女陸采薇,神情滿是炫耀。

言及此,袁大娘子也有了幾分好奇,“哦?是誰家的公子?”

“謝知府家的!”周大娘子滿面喜氣地脫口而出,卻引得周遭眾人神情微妙了起來。

眾人的目光或許有隱晦,或許毫不避諱,但皆是朝著蕭妧這處看來,蕭妧被他們看得愣在了原地,窘迫之情從頭頂蔓延到腳趾頭,尷尬得她幾乎要用腳趾頭在地上挖出一套三室兩廳。

謝知府家有兩個兒子,長子便是謝明哲,原主先前給他寫過一封情書,但卻被旁人撿到大聲念了出來,原主因此名聲大噪。

次子名謝明堃,拜入京城學塾,只有過年才會回揚州府一趟,所以在眾人嘴里,他便是個從未謀面的傳說。

“謝知府?”袁大娘子也變了變色,瞥了一眼蕭妧,若有所思道。

周大娘子許是被歡喜沖昏了頭腦,并未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兒,反倒是她身側的陸采薇拉下了臉,略有不悅道:“是謝明堃,嫡次子,常年在外游學,前些日子方歸。”

眾人像是松了口氣般收回了目光,引得蕭妧愈發尷尬。

蕭妧著實該好好思考一番到底怎么樣才能擺脫癡戀謝明哲的頭銜,畢竟那個謝明哲可不是個什么好東西!那可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還有那個死皮不要臉孫崇,僅僅見過原主一面便當眾立誓非原主不娶,惹得喜歡他多年的孫鶯鶯惱火異常,屢次來尋原主麻煩,甚至有一次孫鶯鶯將原主騙到湖邊,當時只有她們二人,孫鶯鶯想將原主推入水中,卻被原主躲開,而孫鶯鶯因慣性收不住一頭栽進水里,額頭的傷便是那時磕的。

回頭哭著喊著說是原主把她推進水里的,一時間原主成了眾矢之的,受盡了委屈。

思及此,蕭妧不由翻了個白眼,罷了罷了,原主受的委屈,如今她都替原主一一討回來,就當是借用人家身體的報酬吧。

“咱們也別在這兒杵著了,快些進去吧,可莫要讓侯爵夫人等急了。”周大娘子見氣氛略有微妙,趕忙拉著袁大娘子往廳上走去。

蕭妧默然跟在眾人后頭,抬眸間恰好對上了蕭蘭猗略有怨恨地剜了一眼蕭妧,蕭妧唇角溢出一抹無奈的笑,這小丫頭也太不懂得收斂情緒了吧。

袁氏賢良淑德,竟教出這般任性善妒的女兒,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等等!善妒……

正思量著,蕭妧腳下忽然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尖叫聲瞬間劃破了宣平侯府的安逸,緊接著便像滑滑梯一般從臺階上一層一層滑了下去,如果旁邊有配音的話,一定是“噔噔噔……”

蕭妧在最后一個臺階止住了“噔噔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覺得自己的腦.漿都要被顛勻了。

原本喧嘩的大廳頃刻間安靜了,別說掉根針,便是多喘一口氣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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