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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蕭妧微微一怔,愣了半晌,滿面木訥地回憶起了什么,旋即抖了抖,收回了欲要推開門的手。

她忽然意識到了為什么她所經(jīng)歷的所瞧見的都這般熟悉了。

因為,她穿書了!

最狗血的是,這本書她只看過一半!

大一的時候,她買了本小說,小說分上下兩部,當(dāng)她看完上部準(zhǔn)備看下部的時候,正在吃螺螄粉的室友不小心將湯灑在了下部上,直接將整本書都浸濕了。

因著書本上散發(fā)著濃濃的螺螄粉的“香味”,實在留不得了,便被她丟了。

而上部因著沒了下部,也只能被她拿去墊桌腳了。

蕭妧正是這本小說里的人物,但她不是主角,也不是什么重要女配,說她龍?zhí)滓膊槐M然,她還是有二十多章的戲份,但這個人物除了戀愛腦實在沒什么特點。雖說平日里溫溫柔柔,老實本分,可一旦遇上了謝明哲,腦子就好像原地壞掉了似的,弱智得很。

而這本書的女主叫蘇清秋,她是蕭妧大伯母的嫡妹的庶女,聽起來有些繞,說白了就是蕭妧的堂姐。

男主則是定遠(yuǎn)侯的嫡次子,白羨禮。

二人的身份是有天差地壤的區(qū)別,因此小說里的二人也是一波三折,令人唏噓,至于后面有沒有在一起,她也不知,畢竟她沒有看到結(jié)局。

思緒及此,她嘴角抽了抽,難不成是因為她拿這本書墊了太久的桌腳,這本書有了怨念,所以趁著自己死了的瞬間,直接將她的魂魄拉進了書里?

她承認(rèn)自己的想法十分扯淡,但再怎么扯淡,也扯淡不過她穿越進了小說啊!還是一本她只看過上部的小說!!!

這不就是告訴你怎么活,不告訴你會怎么死嗎!

她忽然回憶起她方才的夢,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懊惱異常。

人家都那么給她前景提要了,她竟然還沒有想起來!

這回她是真的很想撞墻,眼下她穿進了小說里,是個卑微庶女就算了,還是個戀愛腦配角,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正當(dāng)蕭妧沉浸在穿書這等匪夷所思之事無法釋懷時,馬車門猛地被拉開,嚇的蕭妧一機靈,定睛一瞧后,只見一位滿面怒氣的豆蔻姑娘正蹲在蕭妧眼前。

姑娘身著鵝黃長裙,五官秀麗,略顯嬌俏,只可惜額間似有一小塊泛紅的疤痕,疤痕猙獰,似方結(jié)痂,即便現(xiàn)下被劉海遮住,還是能隱隱約約瞧見幾分。

蕭妧認(rèn)得她,昭武將軍的二姑娘,孫鶯鶯。

孫鶯鶯見蕭妧發(fā)愣,心下愈發(fā)氣惱,狀若潑婦般伸手便要將蕭妧拉下馬車。

蕭妧哪里見過這般場面,嚇的瞪圓了美眸,一腳便將孫鶯鶯踹下了馬車,孫鶯鶯沒有防備,結(jié)結(jié)實實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孫鶯鶯似是沒有想到蕭妧會反抗,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摔懵逼了。

周遭眾人也沒想到蕭妧會來這么一出,紛紛看傻了,甚至連喧嘩聲都漸漸沉了下來。

“蕭妧!!!!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踹我!你想死嗎!”孫鶯鶯氣得俏臉通紅,青筋盡顯,歇斯底里的尖叫聲震得蕭妧耳朵疼。

蕭妧捂著耳朵,黛眉緊蹙,白了對方一眼,“你吼那么大聲干嘛啦!”

言罷,再次“砰”的一聲合上了車門,這次還扣上了鎖。

孫鶯鶯怒氣直躥眉間,顧不上屁股的痛意,爬起來便朝著馬車門踹去,可這次車門卻紋絲不動。

孫鶯鶯更氣了,幾欲要失去理智,她瘋狂拍打著車門,拉扯著車門,甚至還想暴力摧毀車門,可都無濟于事,氣惱之下只能咒罵起來。

“蕭妧!你這個小狐貍精!你勾引謝明哲不夠!還勾引孫崇哥哥!你怎么這么下賤啊!你是有爹生沒爹養(yǎng)嗎!”

“小賤人你出來啊!你勾引孫崇哥哥的時候你怎么就沒想到今天?你推我入水的時候,你怎么就沒想到今天!”

……

聲聲怒罵涌入蕭妧的耳里,她滿面無謂地掏了掏耳朵,倒了一杯茶,然后在孫鶯鶯的怒罵聲與周遭眾人的議論聲中淡定地飲下了一口茶。

然后蕭妧才突然想起來,這茶有毒。

淦!自己是個豬腦子嗎!

“蕭妧!你有本事暗算我,你怎么沒本事出來!你別躲在里頭不出聲!逼急了我把你馬車拆了!”

這臺詞怎么有點熟悉?不管了,先喝茶吧。

大概八百年過去了,周遭的議論聲已經(jīng)從竊竊私語演變成了一萬只蒼蠅在耳邊“嗡嗡嗡”,蕭妧忽然意識到了真正導(dǎo)致前主的死亡或許并非是這杯茶,因為在這場夢里,原主喝下便昏過去了,而眼下好半晌過去了,自己依舊無事,足以說明茶中無毒。

那到底是什么害死了原主呢?

恰逢此時,蕭晏冷聲道,“孫二姑娘,您有話好好說,您這般當(dāng)街罵人,終歸是不大合適的。”

孫鶯鶯氣得瞪圓了雙眸,欲要朝著蕭晏撒潑,卻聽到馬車?yán)飩鱽砥凡璧氖鎳@聲,孫鶯鶯氣得臉都要變綠了。

“我記得宣平侯府在揚州稱得上威震一方,今日的席面請的也都是些達(dá)官貴人,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的金枝玉葉,可否引見一下令尊?”蕭妧嗤笑一聲,語氣又是譏諷又是狠戾,使得周遭眾人皆是微微一怔。

“你在裝什么糊涂?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爹是昭武將軍?”孫鶯鶯皺了皺眉,言語間竟有了半分遲疑。

蕭妧笑了笑,挑起了茶壺斟起了茶,水聲透過車壁涌入眾人耳中,引得眾人再次一愣。

蕭妧將茶壺放下,纖手輕輕撫過鬢角略有散亂的鬢發(fā),眸光明亮,唇角微揚,機緣巧合也好,蜉蝣一夢也罷,既死而又生,哪怕只是在一本書中,她也不會白白的活著。

“原是昭武將軍府上的姑娘,想來這昭武將軍應(yīng)是位比丞相,權(quán)比鎮(zhèn)國大將軍了,不然區(qū)區(qū)六品怎敢鬧宣平侯府的席面呢?”

蕭妧說罷此言再次飲起了茶,茶香清冽,芳香四溢,怪不得古人都喜飲茶,這可比超市賣的飲料好喝還健康多了。

蕭妧再次發(fā)出的舒嘆聲氣的孫鶯鶯雙手發(fā)抖,但她到底是明白今日是宣平侯的席面,她若鬧的太大,只怕是她親爹來了也不好收場。

見孫鶯鶯抑制住怒氣,蕭妧便將矛頭對準(zhǔn)了她的父母。

“唉,果然庶出比不過嫡出,外人如此辱罵于我,倘若是真疼愛我,早就將人拖走了,竟還會同她白費口舌?”蕭妧輕嘆一聲,聲音哽咽,語氣委屈,似乎下一剎就要哭出了聲。

其實原著對蕭晏描寫甚少,更別說他對女兒的情分了,但在那場夢里,蕭晏待蕭妧只能算是客氣,毫無半分父女應(yīng)有的親近,且眼下蕭妧挨罵許久,蕭晏都不曾開口一句,蕭妧自是認(rèn)為蕭晏并不疼愛她。

但蕭妧并不知,蕭晏自是有他的盤算,他讓孫鶯鶯罵足了,罵夠了,改日參上昭武將軍一本時,才會動搖其根本。

聞言蕭蘭猗登時沉了臉,秀眉一蹙,不服氣地反駁道:“四妹妹怎能這般說話?在場皆是名門閨秀,父親母親怎好直接拖人?”

蕭妧嘴角抽了抽,她原打算以此言敲打一下父親,讓他們二人盡快解決一下這個弱智,卻不想竟是得到了如此答復(fù)。

蕭妧知曉自己地位甚是卑微,但今日都已經(jīng)被人指著鼻子罵了,她若是還不拿出些強硬的態(tài)度,只怕改日旁人都能在她頭上拉屎了。

蕭妧輕笑一聲,語氣譏諷道:“名門閨秀?大姐姐以為,這位孫二姑娘是名門閨秀?”

蕭蘭猗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側(cè)眸瞧了一眼嫡母袁氏,見袁氏沉著臉,她只能支支吾吾道:“孫二姑娘也是過于氣惱……”

蕭蘭猗此言卻被蕭妧一聲譏笑打斷,隨之而來則是聽著溫和實則暗藏寒針的話語,“大姐姐,常言道幫理不幫親,你是我見過第一個將這話扭曲到如何都回不到原意之人。且不說推她入水一事的真實性,便只說孫崇死皮不要臉追著我非要娶我一事,姐姐可是覺得此事錯在我?”

且不說旁的太多,孫崇在蕭妧記憶里幾乎是模糊的,只是依稀記得此人見了自己一面,便提出了求娶的請求,可孫鶯鶯也是愛慕孫崇已久,照著她那般潑辣的性子,自然是要鬧得不可開交。

不過蕭妧屬實沒想明白,眾矢之的的蕭妧,孫崇為什么這么想不開要娶?

蕭蘭猗咬了咬唇,心頭充斥著焦急卻擠不出一句話反駁蕭妧。

周遭靜謐異常,似乎都在默然看好戲。

蕭妧也在等,她在等袁氏開口,但幾剎過去了,袁氏都沒有開口。

“姐姐既不言,那可是覺得花朵因漂亮而被人喜歡被人摘下,錯不在于賞花人的自私,而在于花漂亮,它漂亮錯了,是嗎?”蕭妧唇角的笑意愈發(fā)濃烈,語氣愈發(fā)輕柔,卻因滲透著寒意令蕭蘭猗愈發(fā)毛骨悚然。

蕭蘭猗眸光震了震,眸光中的窘迫演變成了震驚,她竟不知從何時起蕭妧變得這般伶牙俐齒,言辭鋒利竟能將她懟到徹底語塞。

周遭異樣的目光紛紛向蕭蘭猗射來,蕭蘭猗垂下頭,捏緊了衣袖,喘息略略加重,暗暗咒罵起孫鶯鶯當(dāng)真是個蠢笨如豬的人!

孫鶯鶯聞及此,實在是忍無可忍,怒聲吼道:“蕭妧!你別以為你伶牙俐齒,你就可以……”

“閉嘴。”蕭妧黑了黑臉,但克制住了幾分怒火,僅是咬牙切齒道。

可惜孫鶯鶯并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到來,依舊怒吼道:“……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

“你給老娘閉嘴!”蕭妧幾乎是凌厲與怒吼并存,只一聲不但嚇的孫鶯鶯閉了嘴巴,更是讓余下眾人屏住了呼吸。

果然還是得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遇到潑婦只能爆粗。

見周遭恢復(fù)了安靜,蕭妧這才繼續(xù)說道:“姐姐還不言,妹妹也不敢妄自揣測。只是想提點姐姐一榮共榮一損同損,我在挨罵的同時難道丟的不是蕭家的臉面嗎?姐姐不幫襯我,開口竟是替孫二姑娘開脫,難不成姐姐是孫二姑娘失散多年的親姐妹?若真如此可要快快滴血認(rèn)親,認(rèn)祖歸宗才好。”

此言一出,周遭笑聲四起,引得蕭晏和袁氏驟然沉下了臉,蕭蘭猗更是氣的幾欲暴走。

既然她的父母不肯替她出惡氣,她只能自己出了這口惡氣!

“再者,孫二姑娘,落水一事明明是你想要來推我,被我躲開因慣性跌入水中,怎的就變成了是我將你推入水的?至于孫崇,你喜歡他便在他的身上花心思,不要來煩我!今日沒有我蕭妧也會有旁人,你籠絡(luò)不住他的心,日后就會有千千萬萬個蕭妧,你是要日日當(dāng)街辱罵敗壞自己的名聲嗎?且今日是宣平侯府老太太的花甲生辰,你在老太太生辰宴當(dāng)日府前辱罵,其中有多少話語老太太會聽到心里去,誰又知道呢?”

言罷,周遭登時鴉雀無聲,靜得幾乎只能聽到來往馬車的聲音。

蕭妧將茶盞一推,整理了一番儀容儀表,她覺得是時候來個閃亮登場了!

思及此,蕭妧伸手將馬車門推開,緩緩走出了馬車,昂首挺胸接受著周遭眾人目光的洗禮,旋即滿面高冷地提起衣裙緩步走下馬車。

也不知是古代的鞋子與現(xiàn)代的鞋子不同還是旁的緣由,蕭妧只覺得自己的鞋底滑得異常,僅僅是下個馬車這幾步路,她竟走的如履薄冰。

不過還好,下一步就是地面了。

蕭妧左腳剛踩到地面,便猛地滑了一跟頭,那架勢幾乎是要朝著幾米外的大樹飛躥而去,幸虧蕭妧反應(yīng)快,原地來了個托馬斯回旋,這才找回了方才的位置。

但蕭妧只是避免了當(dāng)街摔個狗吃屎。

隨著腳下動作越來越不受控制,蕭妧的小心臟幾乎要躥到嗓子眼,這他媽要是栽下去不就是徹徹底底行了個跪拜大禮?那她的膝蓋不也就報廢了?

那可不行,男兒膝下有黃金,她是直男,她也有。

蕭妧驚慌失措的胡亂抓了起來,希望順勢能抓著個什么著力點,因著她的動作過于張揚,引得周遭眾人哄堂大笑,方才她好不容易塑造的高冷形象頃刻間瓦解崩裂。

蕭妧真是欲哭無淚,可眼下的情形卻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她右手抓住了馬車的邊緣,而左手還不等她抓住什么,便被一人抓住了手臂,那人力氣極大,抓住她的瞬間還順帶使力往上拉了幾分,使得她免于當(dāng)街行個跪拜大禮。

雙重穩(wěn)固下,蕭妧改變了一下栽倒軌跡,直接原地劈了個叉,但明眼人還是能瞧出來她原本是要行個跪拜大禮的。

“啊!!!!!我的媽呀!”

蕭妧痛得哀嚎震天,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正在蕭妧費勁巴拉的將劈叉的雙腿收回來時,那個抓著她手臂的人突然松開了手,旋即蕭妧便聽到耳畔處傳來一聲清朗的低笑,“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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