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戾撇了撇嘴隨意掃視了眼四周，耷拉著左臂踉蹌的爬下車頂，辨認了下方向，朝著街道旁邊的一戶連棟別墅走去。

然而還沒幾步，腦海里傳來的刺痛讓他忍不住瞬間倒在地上，捂著頭身子蜷縮起來慘叫。

一幅幅碎片畫面飛快的從他腦海里閃過。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站在一間正在燃燒的房子前面，手里拎著一柄斧頭。

“啊！！！”

徐戾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十指死死的扣住頭顱，喉嚨眼迸發出來的凄厲慘叫讓人聽起來有點毛骨悚然。

那個小女孩手里拎著的斧頭在滴血。

徐戾面色猙獰的拿起匕首往自己大腿處扎了一刀，企圖以肉體疼痛掙脫腦海深處精神波動傳來的刺痛。

肉體上的痛感很快便傳到腦部神經區，然而徐戾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那劇烈的神經刺痛再次傳來，幾乎要吞噬掉徐戾的全部理智。

這時。

一只體毛茂盛的胳膊從門后飛快伸出，將倒在門口的徐戾一把拽進門內。

...

“王宏你絕對是我最好的朋友，謝謝你再次拯救了我，那種感覺真的糟心，所以你看我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徐戾裹著毛巾被縮在沙發角落，望著手里端著的冒著熱氣的咖啡發呆。

“不。”王宏眉頭緊皺的坐在徐戾對面的沙發上，觀察了會兒徐戾的狀態：“這次不是我救的你。”

“什么意思。”徐戾摸索了一下自己脫臼的左臂，嘎巴一聲將左臂安上去之后，抬起頭眼神疑惑：“難道不是你那些懷表燈光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催眠我的嗎。”

王龐望著徐戾面無表情的將脫臼左臂安上去后，眼角忍不住抽搐幾下，端起茶幾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平復了下心情，在心里組織下了語言。

“首先講句廢話，這個世界變了。”

徐戾無語的斜了一眼，還真是一句廢話，三歲小孩現在出門都知道問媽媽，月亮為什么變的那么紅了。

“這次改變對其他人來講可能是件很倒霉的事情，但對你來講絕對是件好事，因為你可以活下去了。”

“什么意思。”徐戾眉頭微微皺起。

“不要打斷我。”王龐身子側靠在沙發上緩緩揉著太陽穴，組織著自己思路。

“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講過，你這樣下去是在25歲之前必死的，沒有任何醫療手段可以解決你這種問題，佛祖來了都得說一聲恕貧道無能為力。”

“但是。”王龐用一種自己都難以相信的語氣開口道：“現在竟然有了一線生機。”

“說人話。”徐戾有點不滿的開口道，換作其他人這樣跟他繞圈子講話，他早就拎起斧頭砍人了。

“現在是凌晨三點。”王龐斜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昨天下午七點你在哪里。”

“去找我父親了。”

徐戾握住咖啡杯的手忍不住攥的更緊，面色難看了起來。

“那你昨天下午四點在做什么。”王龐抿了口杯中咖啡，觀察著徐戾的面部表情。

徐戾眉頭皺了一下沒有講話。

“昨天中午吃的什么？”

“不記得了。”徐戾神情不爽的搖了搖頭。

“唉。”王龐嘆了一口氣將空空如也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神情嚴肅的開口道：“我講過很多次了，你不能將全部記憶都切割成碎片藏在腦海深處的，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這不是我能控制的。”徐戾盯著手里這杯已經漸漸不冒熱氣的咖啡：“我只要稍微松懈下來，那段記憶就會自己掉落進腦海深處，我必須隨時在腦海里回憶，才能將那段記憶保留在腦海中。”

“至少我還能記住你。”徐戾突然抬頭笑了起來：“還能記住你每周末下午喜歡在家打電玩。”

沒理會徐戾，王龐從茶幾底下拿起打氣筒和一個氣球：“人的腦海就像這個氣球，而那些記憶就像空氣。”

王龐將氣球掛在打氣筒出口開始打氣起來：“每將一段記憶裝進腦海里，腦海的空間就會被填滿一點，如果腦海的被記憶全部裝滿了怎么辦。”

‘boom’

王龐將手中炸開的氣球碎片扔在一旁：“腦海就會像這個氣球一樣炸開，所以活的久一點的方法就是只將重要記憶放入腦海，將一些比如昨天吃的什么，前天吃的什么這些無意義的記憶排出去，像排泄一樣。”

“但是你沒有這個功能。”王龐沉默了一會兒望著徐戾：“你的所有記憶，無論是多么小的記憶都無法被排泄出去，全部都切割裝進腦海深處，而腦海被裝滿的時候，也就是你死亡的那一天。”

“你剛才說這次紅月降世可以讓我活下去。”徐戾打斷了王龐的講述，對于自己身體的問題他當然了解，他現在更關心的是王龐說的可以活下去。

沒有人在死亡面前會坦然面對，至少他不行，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別急。”王龐從沙發上站起來，從壁爐上拿起一壺開水重新給自己沖了一包速溶咖啡，才緩緩道。

“我剛才講了，人的腦海是有極限的，雖然每個人都不同，但也差不了多少，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人的腦海容量無法更改。”

“醫學上對人的死亡定義有很多種，什么腦死亡，心臟死亡，神經死亡。其實真正的死亡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

“腦海里記憶充斥飽和，像剛才那個氣球一樣炸開而死。”王旁雙手在空中比劃著，嘴角發出爆炸的聲音。

“這就是為什么越偏僻的地方，老人活的越久。因為沒有那么多記憶要往腦海里灌輸，腦海容量遲遲用不完，自然就長壽。”

“而大城市里的燈紅酒綠自然會發生很多故事，而故事多就代表著記憶多，記憶多就代表著腦海容量用的快。”

“有故事的人往往死的更早，故事越豐富，死的越早。”

王龐突然興奮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神緊緊盯著徐戾。

“人的腦海容量是從出生就固定的，絕對無法去修改。”

“但是紅月降世后，這個定律被改變了，人的腦海容量可以被無限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