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誠第二日就醒了過來,我正靠在床前支著腦袋打瞌睡,感覺他的手指在我臉上滑來滑去,我立刻清醒過來。
“怎么樣?還疼不疼?要不要我叫太醫再來看看。”
“沒事。”他用沒受傷的那邊手臂拉住我,“你夫君這么強壯,小傷小傷。”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知怎么就鼻頭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你怎么那么傻啊。”
他手足無措起來,用好的那只手給我擦眼淚,末了,拍拍我的腦袋,“難不成讓你受傷啊?”
三皇子在第五天時找到了刺客,但還沒等到審問時刺客就自盡了,皇帝倒也沒再追究,只是自此之后對三皇子的態度稍稍冷淡了些。
我心里氣不過,這事那么蹊蹺,擺明了還有幕后主使。賀誠卻叫我不要再管,好好過我們的小日子。
這事還沒過去多久,三皇子就出事了,飯菜被下毒,幸好所食不多,被救回來了,但神志有些不太清楚了。沒查幾日便發現是他府里新進的玉芙院花魁麗娘所為。麗娘堅決不承認有人支使,但大皇子卻不相信,懷疑到四皇子身上,幾經追查,竟真的發現花魁與四皇子私下往來的證據。如今四皇子已被下了獄。
賀誠給我轉述時,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也太刺激了。”
開春后天氣又漸漸暖和起來,賀誠的傷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朝中今日卻不甚安穩,隴西多地出了好些匪徒,隱隱有壯大的氣勢。皇帝竟然指了賀誠帶兵剿匪。
“這是不是皇上要重用你了的意思?”我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胸前蹭蹭。
“傻瓜,只是因為只有我比較閑。”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指尖繞著我垂下的頭發。
“很快就會回來,別擔心。”
他走的那天我沒有去送他,因為我最討厭分別。他已走了一月有余,我很是無聊,最近又沒什么食欲,吃什么都沒胃口。
“皇妃,這樣下去可不行,殿下回來可要傷心了。”丫鬟們想請太醫為我診脈。
“隨便吧。”我戳著最愛的魚丸也打不起興趣。她們笑我是相思病。
結果第二日太醫說我這不是病,而是有了身孕。我愣了一下,拿起紙筆就想給他寫信。可是一想,之前寄出的信他一次也沒回過,我才不告訴他。
還有就是,我想親眼看到他知道要做父親時的神情,他一定會激動得把我抱起來轉上三圈。
我沒等到賀誠的消息,反而接到了皇帝要我侍疾的指令。皇宮內的氣氛相當沉悶,一路上無人說話。
皇帝坐在正殿,面色凝重,仿佛一夜間蒼老了十多歲,“你們什么時候開始密謀造反的?”
還沒等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一把扯過我,將我拽到城門上。
賀誠就在不遠處,背后一大片黑壓壓的軍隊。他清涼涼的眸子里沒有熟悉笑意,只有無盡的肅殺與野心。
造不造反對我來說或許沒有那么重要,只要他好好的,沒受傷就好。
我無比想湊近看看他有沒有受傷,卻被皇帝一把抓住,鋒利的劍橫在我脖頸處,我小心翼翼地護著肚子。“哈哈哈哈哈,真是沒想到。這樣吧,我給你選,你要皇位,還是她!”
賀誠聞言歪了歪頭,露出玩味的笑,“你也太好騙了,父皇。”他往前近了一步,毫不在意地轉著手里的弓箭。
“你如果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她!”皇帝更加癲狂。
回答他的是一支全力射向我的箭,“我不愛任何人。”
我看著箭刺入身體的一瞬迸發在空氣里的血霧,身體生生地被沖力弄得后退了幾步。那一刻,意識似乎已經游移到體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又一點一點消散。
他不愛任何人。
他不愛我。
朦朧間,我好像看到了人群中小叔焦急的臉,他大聲喊著什么。
而我卻再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