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關小禾不覺奇怪道。
趙啟明起身喊，“姐！我們走了！”
那老板娘馬上變戲法似的從后面跑出來，望了望關小禾，笑道：“這就走啊？啟明，這女孩以后要多補補了，腿還沒我胳膊粗呢！”
“誰都跟你似的！跟你一樣粗我還敢要啊！”趙啟明開始貧嘴。
“臭小子！”女人推了趙啟明一把，笑罵道：“要不是看在人家女孩面上，我今兒繞不了你！”
趙啟明抓抓頭皮，嘿嘿道：“姐，那我們走啦！”
“走吧走吧，有了女朋友姐姐在你眼里都成丑八怪了！”女人假意抱怨道。
關小禾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沒想到趙啟明竟然將她帶到他姐姐面前來，心里不覺有些惱火，但臉上并沒有任何表示。
一上車，關小禾馬上發作道：“趙啟明你怎么回事？你沒跟我說要見你姐姐！”
“本來就不是來見她的，干嘛要說？”趙啟明說得理所當然。
蠢人！關小禾氣呼呼道：“可你姐姐誤會了，怎么辦？”
“她想誤會就誤會吧，由她去！”趙啟明笑哈哈地將車開動起來，一副既成事實的樣子。
關小禾忍不住叫起來，“可我還想到這兒來喝湯呢！這湯這么好喝！你叫我以后怎么還有臉來？”
“哦？這個我倒沒想到，”趙啟明頓了頓，悶聲道：“小禾，你要實在介意——那我就跟我姐解釋一下，她要不信的話我下次再帶兩個女同學去喝喝湯，這下總行了吧？”
關小禾一愣，才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分了，她抱歉地望了眼趙啟明，悄聲道：“對不起啊，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別介意。”
“我介意不介意又能怎么的？”趙啟明低聲嘀咕道：“你難道會介意我的介意嗎？”
“什么？”關小禾沒聽清楚。
“沒什么，”趙啟明舒了口氣，問道：“要不要再到哪個小飯店吃點什么？剛才盡喝的湯水，軟飽，用不了個把鐘頭就會覺得餓的。”
關小禾笑著搖頭，夸張地捧著肚子，“哪里還吃得下？都快撐死了！”
“看不出你這么貪！竟跟我喝一樣多，也不看看你多大的容量！”趙啟明邊搖頭邊將車子停靠到一家超市門口，他打開車門對關小禾說，“外邊太陽太毒了，你在車里等著，我去去就來。”
一會兒，趙啟明滿臉汗珠地拎著一大包東西上了車，將包朝關小禾腿上一扔，笑道：“挑你喜歡的拿著，記得給我留幾個，別想一人獨吞了。”
關小禾打開塑料袋：巧克力，山核桃仁，奧利奧小包裝，牛肉干，椒泡鳳爪……盡是她愛吃的，也盡是些價錢不菲的零食。
她將包裝袋重新扎起來。
“怎么？都不喜歡？早知道就讓你跟我一起進超市了，你自己選去。”
“不是，都很喜歡，”關小禾眼望窗外，輕聲道：“只是——啟明，我不想你為我這個人老是破費，不值得。”
“關小禾！你這什么話這是？我就愛破費你管得著嗎你？”趙啟明咬咬牙，恨恨地拍了下方向盤，“值不值得那是你的說法，我趙啟明是個粗人，腦子里沒這個詞！”
一下午，關小禾盡在查詢有關簽證的事兒了，基本上將程序弄了個七七八八。
晚上一下班，她就早早坐上3路公交車準備回家，一路上高樓迭起，更不時見到正在施工的樓盤，到處可見開盤打折的廣告，鳳城這兩年變化很大，但再怎么變化，和孫錦成所在的紐約肯定是不好比的。
紐約，M國，多么遙遠的詞。
就這么漫想著的時候，關小禾突然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工地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父親！
她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只見頭發花白的父親哈著腰站在一個穿藍T恤的胖男人面前，男人指天畫地的似乎很惱怒，盡管看不清楚雙方在說什么，不過關小禾還是明白了，父親在被人像兒子被老子訓斥一樣地呵斥著，父親的卑微讓她的心一下子很痛很痛，眼淚開始不爭氣地浮上來。
她想立即下車去找那男人理論，但就在一瞬間，公交車已經駛出了老遠，父親的影子一下子就看不見了，或許，他已經顛顛地又去忙活什么了。
關小禾怔怔地重新坐下來，她心里暗暗發誓，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賺錢，讓父親過上像別的老人一樣自在的退休生活——種花，養魚，遛狗……
一進家門，關小禾就似立即被扔進了坑爐，室內充滿了一股嗆人的辣椒味道，她探頭看見母親正在廚房里炒著什么，紛亂的頭發絲沾在一側臉頰上，額頭上汗珠滾滾的。
“讓我來吧，媽，”關小禾忙放下手中的大包裝袋。
“不用不用，這兒油煙太重了，你那身白衣服怎么能……”關母轉身，突然發現女兒胸前的紅點，不覺放下手中的鏟子，失聲低呼道：“啊呀！你這衣服……又流鼻血了？怎么這么不小心？”
關小禾鼻子有些酸，母親的眼睛總是比別人尖，一下子就能發現到她的不同，她不介意地笑道：“可能是單位的空調間有些干燥，我以后會注意的，每天多喝點水。”
“哦……”關母點點頭，趕緊又快速拿起鏟子在鍋里起了幾把，然后將灶上的火滅了，她將臺上的兩個碟子遞給關小禾，吩咐道：“搬到桌上去，等你爸回來好吃晚飯。”
關小禾默不作聲地將一碟炒黃豆和一碟炒茄子搬上桌，父母在家吃的盡是這些東西，她呢？匹薩，三文魚，巧克力，山核桃……似乎什么東西貴她就愛吃什么，她心里不覺有種深重的負罪感。
十幾分鐘后，父親也回來了，滿臉堆笑，一見到關小禾母女馬上就掏出褲子口袋里有些汗津津的一疊錢，遞給老婆，“今天發工資了，不少，比上個月還多出一百塊呢！”
蘇母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數了數，整整十一張，她有些不置信似的，吐了口唾液抹在手指頭，繼續數，關小禾喉嚨有些堵住了似的發不出聲，只是怔怔地望著母親。
“啊呀！真多了一百塊！老關，不錯不錯！先慢點吃，我去樓下買半只老鵝回來！犒賞犒賞你！”蘇母快活得什么似的，但并沒有立即出門，而是走進臥室，先將手中的一千元放好才開門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