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清冷依舊。

天燁負手站在書案前，如雕塑般漠然佇立。

“嬪妾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跪拜行禮，他卻只站著，許久未有聲音。

我的手清晰地覺到青磚的寒意，周遭的一切靜謐到時間仿佛都停止了流逝。

良久良久，才聽他低徊的聲音響起：

“歐陽緋卿平定南越侵犯邊疆，今日班師回朝，朕已特許他繼承其父侯位，封平陽侯。”

緋卿？

記憶深處的門隨著這個名字開啟，那是一個幼時放著風箏，讓我跟在后面追著的少年，他總把風箏放得那么高，讓人抓不著。草坪的石子絆了我一下，疼痛跌倒時，他已回奔到我身前，擔心著我膝上的傷，卻把風箏的線不經意給放了，望著那愈飛愈遠的風箏，他許諾，三日后一定扎個更大的風箏給我放，但，第二日，他就隨其父離京去了邊疆封地。

一晃，竟七年光陰了。

“朕問他還要何賞賜，才人，你知道他提了什么請求嗎？”天燁的聲音透著一股肅殺之氣，把我的思緒硬生生扯了回來。

“嬪妾不敢妄言。”

他為何忽然提起緋卿，雖百思不得其解，但我亦不能造次逾言。

“好一個不敢妄言。”

我聽到他回身的聲音，云紋九龍靴已踱到我跟前。

“他要朕指婚安陵丞相二小姐與他為妻！”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冰冷地扣入我的耳中，“不知才人意下如何？”

我愕然，不知道天燁此問的真實意圖，但慣性的思維，我唯有叩首間讓自己的語氣帶著一縷戰兢：

“嬪妾既已入宮，自知禮儀廉恥，豈能再做他想！”

手腕突然一疼，我被他強行拉起，這是我第一次這么近地看著他，完美到甚至可以說是精致的五官，高高束起的二龍戲珠發冠顯現著帝王的威儀。

“朕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他的眸底是無邊的冰冷，檀唇微啟，吐出的字剮人心肺：“安陵氏如此嗜喜權勢，你最好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說罷，反手把我一甩，我的身體重重被他甩開，撞翻一旁的雕龍盤云燭臺，雖裳裙未燃燭火，臺邊鏤花的鋒利恰把手心劃過一道傷口，霎時，鮮血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