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中的霧氣漸散,有不知名的鳥兒在鳴叫。
我提起裙襟,急著走回去。
露水潮濕,我的布鞋底漸漸濕潤起來。
在就要走出園子時,卻聽到一陣的鶯歌雁舞之聲。
女子嬌笑的聲音,不止一人。
在園子邊向外看去,這園子與另一面宮殿的園子相通。
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我走到那園子門邊去。
園子門虛掩著,可以看到里面香衣綽綽,輕輕的推開門,里面的歡笑聲更甚。
只探進了半個身子,但看到一幕,卻讓我吃驚。
一個男子與一群女子正在追逐著。
那男子只披著輕紗長衣,袖裾寬大,白色的紗衣用一條金絲帶束著,頭上也只束了一條金色的抹額,披散著如瀑似的頭發(fā)在肩后,雖然看不清他的長相,但衣袖隨著他的動作而飄起,發(fā)絲在空間飛舞,翩遷若仙。
徑自的感覺他不似這凡世的人,他身上有一種超然,似凌駕于這塵世之上。
此時,他手中拿著一柄木制小箭,在那些女子的身后隨意的舉起,引起那些女子驚笑連連。
“你們跑什么,都不愿意來扶侍本王嗎?”那男子只要撈到了女子,定會輕薄的在那女子臉頰上親吻一下,惹得那些女子嬌聲求饒。
看到這些,我忙低下頭,要轉(zhuǎn)身離開,卻聽到他嗯了一聲,似充滿了疑惑。
我抬起頭,卻見他正凝眉看著我,他的眼神幽冷深邃,嘴角噙著一絲笑,而他手中的箭也正對著我。
來不及躲開,他的箭已出弦。
那箭生生的打在我的肩胛上,不很疼,卻讓我驚慌得很,我不知道他這是何意。
“就是她了,給本王擒了來!”他笑嘻嘻的說,把那柄箭扔到一邊。
那些女子也笑著走過來,摁住了要離開的我。
“王爺,她不是咱們園子中的!”其中一個女子回頭去對他說道。
“是嗎?”他走了過來。
“你是誰?”他在晨光中向我走來,輕啟朱唇道,語調(diào)慵散,目光似落在我身上,又不似。
他載著一身的晨光,向著我走來。
待看清了他的臉,我想不到天下竟會有如此俊美的男人。
他剛剛的笑聲放肆而充滿了邪氣,讓我不由得想避而遠之。
可是,見了他的臉,卻讓我移不開目光,他的眸子精亮,里面卻充滿了說不出的愁郁。
“你是誰?”他淡淡的相問,傾刻間已走到我的身邊,白衣飄飄,虛幻而飄渺。
“主子,還用問,看她的穿著,就知道是個奴才了。”旁邊的一個女子說。
“是呀,看她的一雙大腳!”另一個人附和著。
我低下頭,原來,剛剛在園子里,露水已經(jīng)把裙擺潤濕,那裙擺服貼的粘在我的腿上,我的繡鞋便全露了出來。
粉色的鞋面已經(jīng)被碧綠色浸染,斑駁得不成樣子。
不知為什么,我聽到了他輕微的笑聲,覺得竟是那樣的難堪,我把裙擺抖了抖,可它們還是不聽話的粘在我的腿上。
一時間,我窘迫至及。在他的笑聲里,狠不得遁到地下。
就在這時,卻見一只手伸在我的眼下,直到那修長玉潤的手指搭到我的手腕上,我才驚覺。
“啊!”我抬起頭來,見正是他扼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驚叫聲就是因為他突然的用力,我自小就與爹爹學(xué)了些功夫,雖然淺薄,但足以防身,但在他出手的一瞬,我卻憑直覺的,不去抗拒他。
任由手腕在他的用力下如斷了似的疼,手中的玉碗也跌落到地上,在青石地上碎成一片。
我的眼中要溢出淚來,他為何這樣對我。
直看到他的眼底,他眼中由最初的疑慮而變成了釋然,同時,他也松開了捏著我的手。
“你是誰?”他再一次問道,卻已經(jīng)漫不經(jīng)心,身子也側(cè)了過去,就要走開了。
我沒有答話,因著他們對我的態(tài)度,讓我氣惱。
“如果你再不言語,本王就留下你,今夜由你來扶侍本王!”他似乎感到我的抗議,便輕聲說,語中充滿了輕薄之意。
“王爺,她也配!”有不同的女子撒嬌之聲。
“你們先下去吧!”他說,用著不容置疑的口氣。
那些女子不忿地離去了,離開前,都怨惱地瞪了我。
一直抓著我胳膊的兩個女子也走開了,我的雙臂松開了箍制,我就想著要快些離開這里,感覺眼前的這個人,她們稱他是王爺,定是我惹不起的人物。
“你想逃嗎?”他在說。
我愕然地抬起頭來,不知道他為什么用了‘逃’這個字。
“呵呵,你的眼睛,很像是小鹿,它已經(jīng)感覺到被獵人瞄上,驚惶失措!”他說,吐氣如蘭,似吹到我的臉上。
我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下,因為他站得太近了。
可是他阻了我的后退,他一手圈住我的身子在他的懷中,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來。
“可是,你的眼睛又很美,它凄惶惶,又帶著疑問!”他的唇在我的耳邊,他的話如耳語般,我感到自己的耳朵火熱起來。
他的臉伏下來,我見到他的唇在眼前,低低的,似要觸到我的唇上。
與一個陌生的男子如此的親近,而在他的禁錮下,我卻一動也不能動。
身子被縛住,而此時,只有一張嘴,倒是能動,我只想著,他若有什么逾越,我只有咬他的臉了。
不想,他清雅的眼眸抬起,見到我的樣子,卻是一側(cè)臉,輕輕的在我耳邊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嘲弄。
他松開手,“你的樣子,像是要咬人!”
他笑得那樣的開心,只像是經(jīng)歷著一件十分可笑的事一樣,
見他不再注意我,我忙在他的笑聲中狼狽逃開。
不想,地下的青石路是那樣的滑,我轉(zhuǎn)瞬間,就摔倒了,膝蓋那樣的疼,又急又氣,因著身后的那個人,幾步走了過來,半傾了身子,在看著我。
我忍住眼睛中的淚水,踉蹌的要爬起來,不想,一只腳,就被他拽住。
抬起頭,見他邪邪地看著我的臉,終受不了他的輕薄,我伸出手去,要打到他的臉上,卻被他躲開,見他后退的樣子,我忙急切的縮回腳來。
卻不想,那只腳上的繡鞋,就被他捋了下去。
我看他也愣看著手中的繡鞋,我忙站起身,又一次的逃開了,身后再次傳來他放蕩的笑聲。
那笑聲一直陪著我,直到我跑回了永和宮,跑回了聽月館內(nèi)我的居所,那輕浮的笑,還似在耳中。
“夏荷,你這是怎么了?”冬梅詫異地問。
“沒什么!”我答,回手關(guān)上門,無力的靠在門上,那只失了鞋的腳下冰冰的,還有些疼。
“夏荷,剛剛小姐叫你陪著她去慈寧宮內(nèi)請安!”冬梅說。
“噢!”我應(yīng)著,一顆心似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