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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前面講過,這是比想象還好一點兒的結果,不過距離最好的也是差一點,無論從整數還是散點來講。起初對那個點是不甚在意的,首先那是很容易到達的,正如后來的一次一次反復驗證,再者,那時候還有更多的有趣的顏色。最開始是一桌麻將少了三個人,造成了很大的疑惑,因為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變化太大,一時實在難以適應,畢竟打了很久的牌,突然停下來,真不知道要干什么的狀態,不過有一件明明白白的事要去做,就像跳不出背上的圓還停不下里的那種,所以根本來不及等那場雪融化或者等雨停,就著急忙慌地進入角色,那三個人也只好隨他去了,會有新的人補上來,恰巧,最開始也是一把雙扣。在這新舊轉換中發現,山頂的人和山腳的人看起來一樣渺小,在事實上,即使他們站在一起,也無法準確分辨孰大孰小,所以不明白為什么會如此簡單地分成兩個族群,人少的一方還擁有大多數的力量。在山發現有人在掏空它的身體之時,這是很容易發現的,比如那些泥沙,那條貫穿他腹部的傷疤,他以為自己在向著最中間的點邁進,然而暫時,也可能是永遠,這是在后來連續四十七個凌晨三點鐘才明白的,還沒有到達,所以,可能被分成兩類只是一個假象,不過這假象被人錯誤的當成了終點。當時就是有這種錯覺,一點點的啟蒙式的感覺,不過馬上在這交替中被打破,重歸混沌,不過這終點并不是真正的終點,這混沌也是很容易走出的,就像一個滑稽的小丑一樣,那種登不了臺沒有聚光燈無法去表演滑稽的小丑,只能在鏡子里自娛自樂,始終沒明白一面鏡子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也不明白打破鏡子的偉大與這偉大的渺小。那是第一次體會這種交替,很匆忙,很慌張,很多東西來不及表達或者成型,就被那陣秋天刮下過無數枯葉的風一齊收割去了,在后來類似的場景中盡量避免這種匆忙與慌張,即使不可阻擋也盡量用一種細細的紅線連起來,就像不知道保質期是怎么算的一樣,也不知道它能撐多久,總算一種牽絆,不至于一陣風就全散了,后來明白有一種東西能彌補這些,但終究畫不了一個完美的圓,況且那種力量還沒有擁有,在紙上談兵,終究差了點意思。那個綠色的瓶子在某次心理事故中被一根用來錘玉米的棒子活生生地一下一下砸成碎片,流落到了最亂的斗獸場,以為那只松鼠也會從此碎成渣,但并沒有,養好傷后它依然在記憶里活蹦亂跳,然而這次的瓶子并沒碎,就竟然再也沒見過那只松鼠的本來面目了。一些東西總是出乎意料的,下了很久的決心去做的事有時候往往不如一個偶然的契機來得干脆、徹底、毫無蹤跡。時間過了很久,又好像就在昨天,丟了的,再也找不到。

這種交替雖然帶有塵埃的腥澀,但掃除掉角落里的所有蜘蛛網后,往往預示著新的開始,比如現在這一桌新的麻將。不知道是山頂的隱士還是山腳的來客,那時候應該認為是來客吧,因為開始并沒有懷著同樣的心情去看這一次的風景。不過還是有新的發現,那些小時候大人們告訴孩子的路并不止一條,同樣的一條路上也有不同的坡度,不同方向,每條路上都有上坡、下坡,有無數個出口。就在最開始的分岔口上,聚集著無數人,在徘徊、向往,后退、前進,在中點或者終點,應該也是這樣的情況,畢竟沒有人說得清楚,因為沒有人走過所有路,聽說有的人一輩子只走一條路,有的人去過很多路口,所有的路口都有很多人在等后來人——接他回家。當然,其實個體并沒有那么多選擇,由于一些不可抗拒的東西,選擇往往是有限的,就像現在一樣。那是一個新地方,不過剛開始并不怎樣吸引人,這跟所有的流浪者到達新的地方是一樣的,一定要為其賦予意義,并且要足夠熟悉,才能在平淡中產生感情,恰如此。那是一片詭異的森林,在一個特殊的年代,森林里那些年代久遠的樹多數被伐了去,變成一把火,整整燒了幾年,才用無數血液澆滅,但偶爾仍然會有火苗跳出來,在北方干燥的空氣中去親吻大地的殘軀。森林里有一座王宮,是附近所有王宮中建設得最大最好的,附近有很多雷同的訓練場,青年們在那里學習魔法,學習做飯,學習燒房子,學習烤豬。那里最多的是投石車,這也是在這種被強行開拓的森林里最大的擴展活動了。用烤豬剝下的皮把黑色的石頭包裹起來,在年前最后一天,在冰天雪地里,在偽裝成的敵人的嚴密的防守下,突破禁區,將石頭扔進車里,一個又一個,有人歡呼,有人流淚,一車又一車的石頭被裝好,運往一百公里開外的地方,那里有一種原始人,他們最喜歡吃石頭皮,然后把石頭吐出,在上面雕刻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圖案,有的是一群人在追著一只老虎,那老虎瘦極了,便撞死在一顆石頭上,于是有人一直守著那顆石頭,直到所有人回家;有的上面刻著一只長翅膀的毛筆,那毛筆使勁地喝水,越來越胖,最后把自己脹死在了一雙眼睛里,所有狼毛都沖出筆頭,向森林里飛來,山央們便歡快地跳著、叫著,歡迎這些遠方的來客,每一根毫毛都落地生根,無論是落在石頭上,欄桿上,樹上還是房子上,不幾日,便長出一只小狼,到了第五日,所有小狼便親一親石頭、欄桿、房子,然后向太陽飛去,陽光把所有狼毛染成金色;有的石頭上刻的就比較復雜了,繁雜的花紋裹著各種顏色的蛋,裂開了口子又變成更復雜的花紋。

那只是所有游戲的一種,那是貧乏,自得其樂且融融,最初可能始于那個白色的三分球,那架輪子破損的馬車,也可能是除了長期重復的主旋律之外需要一點東西來調節,在那種氛圍中沉迷。由于本身的屬性問題,也由于經驗的缺失和白紙的困窘,所以一些東西沒有去把握,只是循著不是本能的本能去沉迷,酣睡,在睡醒之時得一杯解渴的水,有時也得意外之喜,就像那時候的吶喊聲,還有那兩百多個夜晚的月亮,對了,還有一只彩色的紙鶴,那顏色分外艷麗,不過慢慢被吶喊聲驚醒,不舍這色彩,也貪圖了一時的溫暖,直至那色彩互相渲染,那溫度一層層降,花了幾個月的臉,冷了十年的石頭。此外,無非是那些都曾爬過的樹,上過的山,翻過的墻,升過的王旗以及那套集體舞。那套舞的表演中,經歷過很多可能是探索的目光,它們來自右前方十二米處的那座一米高的臺子,或者右后方二十一米處那個墻角的洞里,最火熱的莫過于近處的前后左右,尤其是那兩條如同豬蹄似的短而胖的腿,莫要因為這外形而被迷惑,那腿可一步跳過七八級臺階,還能從隔壁房間直接穿過墻壁來到白色的格子板上。那是一個夏天,好像每次都是一個夏天,后來聽過一些關于夏天,關于九月的歌,那果然是一個多事的季節,無論是皇后大道與長河路的交界處十米處左拐入巷的那家夜排擋上演的那些真真假假的廝殺,還是在皇宮后院的馬廝里正門右手邊數起的第九間馬房里那些碎紙片上的花樣兒都證明了這些,同時這也是一個欣欣向榮,人心癲狂一片熾烈的時節。喜歡那些蓬勃的生命力,就要包容那些廝殺,愛了那些花樣兒,就像承受那些癲狂,沒有一種獲得毫無代價。沒關系,既然來了——無論有沒有準備——該來的不該來的一切都來吧!早先大家自然不會寫字,所以也不會說這些話,所以可能并不是這樣,那時候刃的刃不知道是不是鋒利,水央能不能蕩起一圈漣漪還未可知,于是新的一切包含著舊的一些就這樣開始了。從那時候起,那根鞭子就掛在了墻上,最后在塵埃中散架;那把槍也埋在了老地方,只是應該再沒人拿起;那兩道影子也還是偶爾聽到渺茫的聲音,就像我的影子也時常喜歡睡在那朵云里;后來也曾爬上那顆松樹,只是再沒摘過松子;那頭豬還是沒有找到,即使后來它親自傳回音訊,說自己過得很好,有很多這種情況,甚至有點司空見慣,所以也就將念想時斷時續。好像還有蠻多的一些東西,比如彈珠,比如小鳥,還有其他一些不知道真實或虛幻的東西,很多很多,在標槍后面扎了一個包裹,扎馬步、弓腰、延伸、發射向皇宮之后的某個地方,穿過那些泰式建筑的塔尖,消失不見。

王宮的一邊高樓林立,一邊殘垣斷壁,高樓還在不斷升起,城墻也在不斷倒塌,這是新生的發展,還是沒落的頹廢,一面朱門,一面白骨,這再正常不過了,在腐肉中誕生新生命,這誕生的過程恰好也是死亡的開始,周而復始,循環不休,恰好長長久久、生生不息。那天,王宮的大門打開了,來自周邊的大多數人只能默默接受這命運的饋贈,無力也無理拒絕,只能循著這預定的軌道先邁出這一步,如我一般。所有活動都暫時停止,所有人都來參與這一次開門活動。這種事首要的不是把所有節目都一股腦的擺上臺面,演完就罷休,就像王宮閱兵這回事總要先吊胃口,所以大家進入王宮,自然是先熟悉無數先王發明的巫術以及火把,在最高的塔頂和最殘破的城墻下,盡管不是所有巫術都能召喚生靈,所有火把都有亮光,每一塊城墻磚上都刻著古代的生活,但在無意有意的誘導下,往往會發現比王宮想讓你發現的更多的東西。有扇門里竟然有一只還活著的先王,他全身只剩下骷髏,心臟懸浮在空蕩的胸膛里,砰砰地跳動,并不比正常人稍差,兩只眼睛里開出一朵白色的花,那花亮得出奇,差一點以為那是穿越的實證,他就靜靜地坐在房子中央,最中央的地方,看著正對門楣的那副畫,畫著另一具骷髏,沒有心臟,眼睛里有粉紅色的花;看起來保存的最完善的那堵城墻下面有一個很大的洞,足夠一支軍隊列隊通過,還在那里聽到了整齊的口號聲:生亦死,死亦生,生死之間,永世不朽!在那口號的誘惑下,跟著那支軍隊前行,走了很久很久,黃昏中和太陽越分越遠,我不知道我開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停留過,我就這么一直開,一直開,清醒過來時,已經站在了訓練場上,太陽把石頭染得通紅,原來我還在這里,我還以為早已出了城;塔頂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那里有很多雕塑,有人的,動物的,植物的,每天凌晨五時一刻,他們就全部活過來,在樓頂舉行一場狀況百出的舞會,比如蝎子和仙人掌總是容易打起來,大衛和斯通忙于談喜愛,無心跳舞,只是他們每次總要雷打不動的用五分鐘把對方互相數落一遍,才開始恩愛,鳥人和馬人是最和睦的,它們最擅長表演飛舞。此外,有一些其他的樂趣或者不令人愉快的地方,就像王宮外圍有一群屠夫,憑了屠刀的鋒利,經常偷走王宮花園里走失的麋鹿和貪玩的豪豬,有越來越多的鹿和豬被抓,被開膛破肚,并且那氣味傳遍了整座王宮,以致經常使侍衛和王子們帶著口罩晨練;那些磚上的刀耕火種的生活也吸引了一部分人,對比之下,那種生活確實有可取之處,但也只能是一時的興趣,必然保持不了長時間的熱度,隨著車輪的迫近,只能選擇逃生。

那天,宮門大開的那天之后,是正式的開始,最開始是那面王旗的升起,藍黃色的底紋,月亮在左,太陽在右,星星環繞整面旗幟,所有人舉起葫蘆做的杯子——可能稱為碗更恰當一點,對著旗幟,仰脖干下,一種豪氣油然而生,就像過去的那些戰火紛飛的年代,不過這杯酒并不敬戰爭,只敬先烈。那時候絕對想不通那些奴隸為什么忍受,更想不到即使如此盛世,為什么依然有很多人做了人或獸的奴隸,后來一切都實實在在發生在眼前,看著大樹夭折,飛鳥墜落,星空暗淡,沉淪幾乎成了大半陸地的唯一選擇,是這樣的嗎?還沒到站呢,不知道。接著是對王宮很多為人稱道的角落的一次集體意識的探索與共情聚會,王后引導得極好,很多人都沉浸在想象之中,仿佛千百只狼穿過西伯利亞的盛況,獅子王加冕的場景,站在城墻之上俯視自己的城池,不會去想那些深夜輾轉反側的難眠,用一根似棍非棍,似劍非劍的木頭流浪天涯的無奈,不顧荊棘沖過的坎坷之地殘留的各色污跡。所以這就是一種力量,無論任何事,冠以神圣或重大的名義,用一個虛無的目標作為誘餌,吸引著一群又一群的游魚,像剪羊毛一樣收割一波又一波,有趣的是無論你是清醒的還是糊涂的,用腦子思考還是身體思考,也無法逃出這種規則,即使你反叛它,唾棄它,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順應。人有軀體之累,如何不受五谷,受五谷,難不想雞鴨魚肉,滿嘴油污,又沾功名利祿,清明終究難守。當然,沒有什么是值得大肆宣揚的,就像真沒什么道理值得提起,說教有時候實在是一種無恥且自大的行為。歌聲拉回了跑到了多年之后的腦子里那個壞得透頂的黑色精靈,雖然并沒見過幾次,但依然確定是它,有些東西,確實與生命至深處的秘密相連,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思考,就是那樣。還是歌聲,那是個百年里的遠遠近近的境況類似的一群人的呼喊聲,有一個共同相信的條例果然能創造出極大的力量源泉,來自前人,又來推翻前人,那種情況確實有點可遇不可求,不錯,這是個借口,當然,現在的事實是,獨自吶喊的人越來越多,各自造起獨立封閉的堡壘,卻祈求一片大同的沒有柵欄和鐵絲網的土地,一邊接觸一邊排斥,正面吸收反面嘔吐,那樣子真的很慘,很丑。后來聽過很多次那種歌的調子,有一次還在它的刺激下,急火攻心,倒在了一個慘白的冬天,那里立著一支旗桿,一直孤零零地立著,受了它的影響,在簇擁下,歪戴著那扇只戴過一次的斗笠,守在藍色的爐子旁,直到斗笠也被爐子染成藍色,化作灰,抹了一把眉毛,停止了休息。向天空望了一眼,云朵懶洋洋地朝我打了一個招呼,翻了個身,就沖下來卷起了山刃,那只企鵝的絨毛已經掉光了,我將它埋在了一片雪地里,還親手折了很多紙星星,串成項鏈掛在了它的墓碑上,剩余的紅黃鳥各自飛去,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等待,是的,要停止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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