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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雪路逃生

  • 醉人謀
  • 舉世風華
  • 3149字
  • 2021-03-23 11:00:34

行至山下,一輛四面圍合的馬車果然正在那里等候。車夫見到田地時,分明目光一閃,當視線轉向跟在田地身后的王姬時,面露詫異。

不等王姬有所反應,但見田地飛身一躍跳上馬車,手起刀落,將車夫砍翻在地。將車夫猶自噴血的尸身踹到地上,田地沖王姬伸出手,“上仙!”自然而然,就仿佛他方才只是做了一件極簡單的小事,簡單到完全不需要費神一般。

經歷了許多無辜屠戮之事,尤其方才更與百余具尸身接觸,王姬本以為以后再遇這樣的事,她可以淡然處之。

然而,并不是,她依然驚駭莫名,依然僵硬在原地,久久不知該如何反應。

“上仙?”

木然地盯著田地的手,王姬身子瑟縮了一下,手卻下意識地伸了過去,但覺手心溫然,轉瞬間身體離了地面,坐到車上。

“上仙坐好!”田地叮囑一聲,已揮動馬鞭,疾馳而去。

王姬坐在車里,她裹緊衣衫,仍覺森冷酷寒。即便大口喘息,仍覺得心像有千斤大石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壓得她只想尖叫嚎啕。

無助,絕望。

好像怎么做都是錯的,她牽入這棋局里,不管如何作為,都有人因她而死。她要怎么做,才能逃離這舉步維艱的戰國亂世,才能避開這些視人命如兒戲的君王權貴?

她救了田地,卻讓更多人慘死他手,若是不救,田文便不會再添殺戮?何況果真見死不救,午夜夢回之際,她又如何逃過良心的譴責?

長嘆一聲,終是不再多想。為今之計,只有再尋機逃走,畢竟離三年之期已過去一半,這恐怕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隨著駿馬一聲長嘶,馬車驟然停下。王姬在車內一個趔趄,飄遠的意識也瞬間回籠,她踉蹌起身,探出車門。

“太子,發生何事?”

田地陰沉著臉,臉色慘白異常,目光徑自望向薛城城門入口。王姬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城門外正有甲士手持長矛對過往路人一一審查核驗

“薛城遇刺,諸多蹊蹺,極有可能是孟嘗君所為。如今城門守衛森嚴,我若入城,無異于羊入虎口,我們需棄了馬車,從山路行進,繞道曲阜,再回臨淄。”

這不是征詢意見,不過是在通知王姬而已。王姬知曉其中分寸,便點點頭,道了一聲“好”。

將馬車停在不引人注意的偏僻處,田地當先跳下馬車,又將車上的王姬扶下來。“前路艱難,時有不測之險,委屈上仙了。”話畢,已當先而去。

王姬莫名,她隱隱覺得,自遇刺之事后,田地對自己的態度似有轉變,但這也只是她自己的直覺而已。究竟變在何處,她卻不得而知。

雪天山路,穿著冗余,又是徒步而行,不過一個時辰,王姬便已體力不支,距田地越來越遠。看著不遠處田地依舊矯健的步子,王姬頓了一頓,終是叫住他。

“太子,小仙有話與太子說。”

田地頓住腳步,這讓王姬很快便趕上了他,“成大事者,必經無數磨難,小仙不能逆天改命,唯有聽之任之,還望太子見諒。太子洪福齊天,必沖過險關,只是非月圓之夜,小仙法力無力施展,亡命途中,恐成太子負累,還請與太子分路而行。”

“太子放心,太子入臨淄之日,便是與小仙再聚之時。”

這是這一個時辰以來,王姬深思熟慮的結果。對于這次遇險之事,作為“上仙”,她必得給田地一個說法,比如為什么會在與神石對話時發生危險,比如為什么在發生危險的時候,她無能無力。

如果能借助這個機會離開太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卻不想,田地只是勾唇,向來陰鷙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明媚笑意,“無妨,有上仙在,田地心安。”

再是無話,王姬只是跟在田地后面,這一次,他的步子分明慢了許多。

離曲阜距離甚遠,田地與王姬又是步行,很快已饑腸轆轆,因而尋一處人家討個住的地方變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

及至傍晚,終是在深山一處發現了一座被雪覆蓋的茅廬,四周被籬笆隔出一個小院,院內白雪掩映,中間的青石路上卻有被清掃的痕跡。

田地走在前面,自然地拔出刀來。

王姬身體一僵,眼前又浮現田地對著車夫手起刀落的模樣,王姬毫不懷疑,如果下一刻有人從茅廬里走出來,田地隨時可能將來人砍倒在地。

王姬只覺熱血上涌,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等到意識回籠時,她已張開雙臂站在田地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太子可是想再增殺戮?”她雙拳緊握,分明身體顫抖,卻雙眸堅定。

想是從未有人敢這般阻攔過他,田地明顯驚詫,“上仙是否有話要交代田地?”

“殺孽太深,于太子有害無益,百年之后,恐墮入地獄,永受輪回之苦,請太子謹慎行事。”為了避免無辜的人受害,王姬并不介意危言聳聽。

回應王姬的,是田地輕蔑的笑聲,“上仙此言差矣,亂世爭雄,被涂炭生靈以百萬計,他日田地一統天下,拯救百萬百姓,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如今小小殺戮自然可以抵消。何況,田地乃將來霸主,今日他們能死在田地刀下,也是他們的造化。”

就像王姬認定人人生而平等一樣,有些觀念,也是深植于田地骨血里的,比如統一華夏的宿命,比如人命輕賤的思想。

王姬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這樣荒誕不經的言論。正在她瞠目結舌之際,田地已從她身邊繞過,手上長刀泛出的寒光晃花了王姬的眼。

擦身而過的瞬間,王姬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田地的手臂。明明對他有那么深的恐懼,明明每每午夜驚醒都是因為夢到他,王姬依然抓住了他,毅然決然。

他的命是她救的,她再不允許他殺害無辜之人,絕不允許!

“太子若執意如此,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吧!”她受夠了每一次絞盡腦汁的計量,她受夠了小心翼翼地維持,若他一定如此,就殺了她吧,反正那也是早晚的事!

“上仙可知,若你我被茅廬里的人發現,我們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危險。”田地竟沒有發怒,反而耐心地向她解釋。

王姬的情緒不復方才的激動,她直視田地的眼睛,斷然道,“寧可放過,絕不錯殺,這才是一個人立于天地之道。”

“上仙若執意如此,那便作罷。”田地將刀收了回去,卻仍不忘叮囑道,“若真有萬一,還請上仙勿要阻攔”。這已經是做了極大的讓步了。

王姬懸著的心這才安然落地。

誠實的講,田地這樣的反應,是王姬萬萬沒有料到的。一個渾身戾氣、殺伐隨意卻又自滿傲氣的大齊太子,竟然耐心地向她解釋緣由,聆聽她的建議,怕是除了齊王,再無他人享過這樣的待遇吧。

也許,田地并不是無可救藥。

先田地一步走向茅廬,王姬輕輕敲響房門,客氣問道,“有人在嗎?我與兄長路過此地,前來討口水喝。”

久久,除了風聲,再無其他響動。

田地早已不耐煩起來,他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去,王姬心下一緊,也緊隨其后。

茅廬簡陋,正中間有一張方桌、兩個蒲團算是全部的家具,房內無人,僅燎爐上熄滅的炭火顯示這里不久前仍有人居住過。

“主人應是外出了。”王姬松了口氣,轉而對田地道。

“你我便在這里將息一晚,我去找找看主人是否留下一些吃食。”田地回道,這樣說時,已在這不大的草廬里四處翻看起來。

王姬以麥草做引,用火石將燎爐里熄滅的炭火點燃,此時的田地也有所斬獲,他在茅廬角落堆積的麥草下發現一個麻布包裹,打開之后,里面赫然是五尾咸魚、三塊面餅,將將夠兩人一頓吃食。

王姬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接過面餅正要下嘴,忽然想起一事,抬頭問道,“太子是否帶了刀幣?這些吃食藏得如此隱蔽,當是主人費心積攢的口糧,你我不問自取已是不該,萬不可再憑白拿走。”刀幣,是戰國換取物品的錢財,王姬在這里近兩年,自然有所了解。

不知為何,此番逃亡,讓王姬在面對田地時原本戰戰兢兢的坦切減輕了些許,她開始試著試探田地的底線,意圖了解什么樣的事才會激怒于他。

田地只是皺眉,似不解王姬為何如此,卻仍聽話的將兩枚大刀幣放在方桌之上。

王姬這才安心地吃了起來,面餅冷硬干燥、魚咸而澀,正欲取些水,眼前已出現一瓢被雪化過的雪水,王姬抬眸,與田地溫和的視線四目相對。

王姬的謹慎越發松懈,情不自禁道,“太子與當年我所認識的太子似有不同。”

“上仙與田地初見時的上仙亦有不同。”田地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只此一句,已讓王姬心中一凜,霎時回過神來。

是了,她怎么敢忘了?這不是旁人,而是殺人如麻的田地,她怎能在他面前如此不加避諱?

王姬不敢接田地的話,只啃咬著手中的面餅,久久無言。

“上仙是這天地間,田地唯一敢賦予信任之人,便是父王,亦不及上仙。”

手中的面餅砰然墜地,王姬抬眸,便見一張認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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