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像是河中島上的蘆葦，年復一年地扎根在土地里，頑強地生長，報社的人們看著我仿佛是一片路標，劃著小舟從我身邊經過，感嘆我的蔥蔥郁郁，卻不知千帆過境——我的真實境況只不過是‘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

“呵！才思很不錯！”周韌咧咧嘴角，“這次跟你算了，下次不要再被我碰到！”

季諾直視他幽深的眼眸，說：“知道了，周主編。”

說完便出去了。

走廊上她無聲無息地走著，報社規定不能穿高跟鞋，周韌討厭高跟鞋噶噠噶噠的聲音，他說這會讓他回想起初中的女班主任。她嘲諷地想：“周韌越來越官僚主義了！他的管理方式有問題，報社實行內部投訴制，其實除了滋長打小報告的風氣外，毫無用處！”

盡管不滿意，但周韌還是她心中懂得她的那個周韌，她自己都說不清為什么。

季諾出去之后，叮鈴鈴！周韌拿起話筒，是《社會時評》的總編馬蘭打來的，又想挖墻腳！“你考慮好了嗎？我要季諾。”馬總編悠閑地問。

“你想多了。”周韌不客氣地回答，“你們為什么不自己培養記者？你當我這里是開心農場嗎？我種熟的菜到點了你就來偷菜？”

“我是看季諾在你那里委屈啊！她是個人才，不能被你埋沒了。”

“我替季諾謝謝你，你還是想多了。”周韌掛掉了。四年前他和馬蘭有些過節，倆位總編曾鬧過不愉快，但是具體是什么過節，報社的人都不太清楚，除了季諾知道一些。可是大家都不跟季諾一起玩，于是誰也搞不清周韌為什么不喜歡馬蘭了。

報社一共有兩個主編，李孝同加上周韌的弟弟周赫，兩個人夠用了。周赫經常私下里拿季諾做調侃的作料。今天下班周赫過來找哥哥，他說季諾很像他在浙江師范大學念書時的冷面女同桌，“如同在夏日井水里冰透了的黃瓜，咬起來脆繃繃的！”他歡喜地說。

“什么？”周韌驚訝地瞅瞅弟弟，周赫剛好和和季諾同歲。周韌用手指頭戳戳他的腦袋——“她就像扔在冷庫門外的爛辣椒，就算蒼蠅也不會叮上去！”

“那么就當我是不怕辣的蒼蠅！”周赫不服氣地說。

做哥哥的極其老成地說：“你的年薪是多少？有沒有在HZ市區好的樓盤那里湊齊首付？沒有的話，就給我乖乖地安心工作！”

“才不是！哥！”周赫和周韌相比，還帶著大學男生的純真與幻想。他嚷嚷著說：“我是覺得她比較適合你啦！”

周韌馬上要暈倒了！“你.......“氣得徹底無語。

周赫自有他的邏輯：“哥，你不是離婚了嗎？恢復單身的你，對全地球的女人來說，都是一個大好機會，之前嫂子并不支持你的工作，那么我想——能夠被你無視一百次一千次還那么死心塌地支持你的人，想來想去，就只有季諾了！SO——“

“SO——”周韌氣息順暢了些，打斷他的話說：“我跟這個奇葩是不可能的！”

“真的好奇怪。”周赫有些傻冒氣地咕噥著。

“奇怪什么？”周韌沒好氣地問。

“編輯部和發行部的人也管哥你叫奇葩！還給你們編了號兒呢！”周赫一臉天真地說。

周韌穩住血壓，問：“我排第幾號？”

“當然是老大啊！他們管你叫‘大奇葩’，季諾是‘二奇葩’！”

周韌還是沒擋住，再次要暈倒！

“每次你要上電梯了，職員們就會有人趴在窗口望風，當你電梯上到編輯部那一層的時候，望風的就會喊：‘同志們！大奇葩來了！’，然后飛快地各就各位。這一習俗已經持續兩年了。也就是說，從哥哥你當總編開始。”

一幫小兔崽子！周韌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