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爾雅　衛守真知

穆尼，一名“90后”青年藝術家，我與他并不認識，只在微博中“偶遇”。穆尼誠懇、謙遜、好學，在與我取得微信聯系以后，總是在特別客氣地詢問是否打擾之后才進行真摯的探討與默契的交流。他對于巖彩那種強烈的喜愛，我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總是將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密集地向我拋過來，我在這樣的過程中不斷檢驗自己的回答是否真的對他有意義與幫助，這倒總是對我有不同角度的啟發和提示，這種一問一答或互問互答的交流方式漸漸成了我生活中的常態。我很感慨，這樣的求知精神顯得那么難得與珍貴。

看著他不斷把自己的作品梳理成技法的章節、材質的段落，清晰明確地整理成視頻片段與講解過程，在成都一隅開辟自己的巖彩“田地”，不畏辛苦、默默耕作、靜待花開果熟，我不經意間竟有莫名的欽佩之情生發出來。我佩服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敢想敢做，以陽光積極的心態面對生活中的波折，以本分踏實的態度獲取信任，這都是我在他那個年紀完全做不到的。

在當下的疫情環境中，穆尼并沒有選擇逃避與無為，他積極整理教學資料籌備出書，并開通網絡課程。有一次他邀請我旁聽他的授課，這孩子的過分認真讓我莫名覺得有趣，但一整堂三個小時的網課聽下來，刷新了我對他的看法。他沒有采用現在網紅式鼓吹與叫賣式宣揚的講課方式，也沒有用噱頭和廣告來吊人胃口，他像一個成熟老到的教師一樣，將自己多年積累的感受和經驗娓娓道來。我竟忍不住截屏，想要把他課件中的知識點及圖例都保存下來，作為自己教學的參考與補充。看得出來他背后下的功夫和付出有多深、多大。

穆尼對巖彩的研究表現能力也是在同年齡的藝術家中少有的，他不僅僅停留在對材料技法的各種操練與熟悉程度的加深上，而是很注重分析現象背后的成因與發展狀況，這是很多急于以巖彩來吸引別人眼球的投機者與獵奇者所不具備的能力。他為此曾盡最大努力收集到了有關巖彩的歷史背景、名家作品及材料構成等方面大量珍貴的一手資料，同時去日本觀看展覽、購買材料與畫冊、實地考察。以他人的視角去檢視巖彩的過去與現狀，又以自我的視角去洞悉巖彩的共性與個性，從橫向到縱向去不斷印證巖彩的內涵與外延。他在這么小的年紀就展現出學者對一個問題不畏險阻、不達盡頭絕不放棄的研究精神。

在交流的過程中，我發現穆尼是一個不畏權威、敢于思辨的青年。對我拋出一些問題的同時，他有自己的思考，并不完全附和我的看法。比如談到“隨類賦彩”這個問題主要是指什么樣的賦彩方式，這是在國畫圈人人知道的概念，卻很少有人深究。一時我竟語塞，我只聽有的先生講“隨類”指固有色思維，有別于國外的客觀色彩觀念，但這一說法顯然解釋不了中國古代繪畫中也有很多主觀用色的現象。穆尼認為這里的“類”是指“類型”，也就是古人善于對繁多的色彩做種類的分割，某一類顏色要分布在它所屬的區域里，這樣就可以解釋很多作品色彩種類有限，但極盡豐富，也自成邏輯的現象。由此可見，他擁有一種善于思考、勤于發問、對自己不知不解的事各一定要想方設法搞清楚的好習慣。

穆尼的作品雖還不能到達自成體系、語言鮮明的高度，但已相對成熟，題材多表現青春少年的憧憬與困惑。他的作品構圖飽滿、設色濃麗、層次微妙、材質豐富、意境清雅。

欣聞他要出版一本關于巖彩畫示范與教學的畫冊，邀我作序，希望此篇拙文不辱使命，愿穆尼未來巖彩之路繁花似錦，一路芬芳。

賈寶鋒

2020年5月20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