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牛宇輝率領全部勇丁齊集下莊寨寨墻下。

牛宇輝站在最前面，癡癡地看著眼前的濠溝和兩米來高的寨墻，“不破此寨，今日此地就是我葬身之所！”

牛定興跟在身后，雖然已經進入二月，但夜里溫度還是很低，大家都穿著棉衣，下水肯定難受，再看看兩米多高的寨墻，要是白天，一百多人，根本沖不進去。

此時大風呼呼地刮著，吹得周邊合抱粗的樹木左右搖晃。二月，就是起風的季節，鄉勇剛出發的時候，天上還沒有一絲風，等行至后半段，天空忽然刮起一陣又一陣地大風，卷起地上的枯葉和泥土，鄉勇半瞇著眼睛，頂著狂風趕路，有時一陣狂風吹來，鄉勇立身不住，吹到路邊，等大風過后，又整理衣服繼續趕路。

下莊寨的人，都將門關的死死的，被子裹得緊緊的。本來在點位上巡邏的村民，這時也躲到角落里。整個下莊寨猶如大海里的帆船，在風中搖蕩。

牛宇輝身后一百名勇丁，看看牛宇輝，再看看寨墻，等這位牛家寨的二少爺一聲令下，就要下水上墻，沖鋒奪寨了。

黑夜，籠罩著曠野，一輪彎彎的月牙點綴在天上，夜黑得如此的深沉，沒有人抬頭去看那天上的月牙，都盯著寨墻的邊沿，觀察到底有沒有人來回巡邏。盯了好一會兒，耳邊都是狂風呼嘯，以及樹枝吱吱呀呀搖曳的聲音，寨墻上完全沒有人。

牛家寨的鄉勇還在等待命令的當口，就看見牛宇輝親自接過鄉勇手中的云梯，帶著幾個鄉勇悄悄下到濠溝，水有一米多深，差點沒到頸脖，淤泥深陷，牛宇輝和鄉勇舉著云梯，一步一步游向墻根，將云梯搭上寨墻，第一個爬了上去。

“趕緊給我上！”牛定興驚詫的看著牛宇輝的舉動，著急地招呼后面的鄉勇。

后面鄉勇開始涌動起來，紛紛下到濠溝，一個個忙不迭地往寨墻邊上游去，生怕落到了牛宇輝的后面。

牛宇輝帶頭登墻，讓大家戰斗意志瞬間爆棚！

牛家寨的二少爺親自帶頭沖鋒，無論如何不能讓其有絲毫損傷，不然擔待不起啊。鄉勇們毫無顧忌，只顧沖鋒，如潮水涌上寨墻。

寨墻上望整個寨子，房屋鱗次櫛比，規模不算小。寨墻下面，都是守寨村民搭建的窩棚，隔著一段距離一個。

一切都那么的順利。

夜黑風高，鄉勇趁勢取下帶來的柴草，順勢放起火來。

火乘風勢，風助火威，也就在那一刻鐘的功夫，整個寨子燃燒了起來！

鄉勇拿著明晃晃的大刀，順著寨墻從南到北，一個窩棚一個窩棚砍殺，有的窩棚，人還在被窩里，就上了西天。

姚逢春被吵醒的時候，腦袋還比較蒙。凌晨四點，姚逢春剛剛帶姚得巡完寨子，當時風吹的還不是很大，各點位的人雖然也有窩在窩棚打盹的，但大多數都還較好，在外呆著，來回巡邏。

南邊是姚逢春巡邏的重點，也是自己強調最多的地方，情況還算比較好。姚逢春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巡邏結束，到了四點多的時候，會吹起這么大的風，寨墻巡邏的村民，不少都窩到屋子里面去了。

姚逢春懵了一會兒，眼見從門縫中透過來的大火，以為是寨子著火了，沖出外面，就看見寨墻周圍人影綽綽，瞬間打了一個激靈！

“糟了，牛家寨偷襲來了。”姚逢春意識到壞了事了。

姚逢春趕緊進屋，叫醒姚得，拿上自己的火槍，出門就去戰斗。

天色很黑，姚逢春見進來的人很多，知道這下糟了，看著局勢已經不好挽回了。

姚得此時已經拿起鑼，沿著寨子南墻，一邊跑一邊猛敲，“來人啊，來人啊，有人偷襲寨子了！”

寨子西南面、西面也有人敲起鑼來。不一會兒，東面的鑼聲也想起來了。

姚逢春躲到暗處，準備用火槍對敵進行射擊。姚得等也帶著南面的勇丁與牛家寨的人對戰。火光中，刀光閃爍，人影穿梭，喊殺聲連成一片。

“砰！”，姚逢春火槍擊發，可是因為距離較遠，風又太大，彈丸被風吹偏，本來瞄準的敵人的身子，結果僅僅是打中了敵人的身后。

一擊不中，姚逢春大感不妙。風太大了，彈丸一出去就被吹偏，要想射中敵人，姚逢春必須選擇靠近敵人更近一點，讓彈丸在空中飛行更短的距離。

牛家寨的勇丁聽見火槍的聲音，都緊張起來，槍手躲在暗處，對明處的牛家寨鄉勇造成巨大威懾。

幾名牛家寨鄉勇從遠處看見火光閃爍處，拿著大刀就朝著姚逢春這邊沖過來。

姚逢春趕緊再上上一顆彈丸，對準沖來的兩個人。

“砰！”，又是一聲巨響。

一人應聲倒下，旁邊一同來的人稍顯遲疑，趕緊又沖了過來。遠處又沖來兩人。

姚逢春眼見敵人越來越近，彈丸剛上好，來不及擊發，鄉勇已經來到身旁，姚逢春趕緊抽出大刀，干脆迎了上去。

迎面過來的是兩個年輕小伙子，拿著大刀在姚逢春面不斷試探，見姚逢春背上背著火槍，認定姚逢春一定是捻匪頭目，鄉勇又垂涎姚逢春背上的火槍，咬住姚逢春，眼睛里滿是找到獵物的興奮。

姚逢春左邊的鄉勇瞄準空擋，率先刺出，刀尖指向姚逢春左肋。姚逢春趕緊用刀從下撥開，右邊的鄉勇立即舉刀砍向姚逢春右肩，姚逢春剛擋開左邊的刀，右手順勢上抬，眼看右手就要撞上大刀，趕緊將身子往后撤。

牛家寨兩人見首攻得逞，左邊的鄉勇大刀接著就砍了過來。姚逢春還沒站穩，大刀就劈到眼前，還沒反應過來，刀就劃身而過。姚逢春趕緊用刀從右至左橫掃，刀尖從右邊鄉勇身前劃過，劃至左邊鄉勇時，刀尖已經回收，左邊鄉勇因為剛砍中姚逢春，沒有留意右邊橫掃過來的刀尖，等刀尖劃至肚皮，已經來不及后撤。姚逢春感覺刀尖吃上勁，知道砍中了，心里稍顯輕松，可自己突然感覺左肩滾燙，低頭去看，發現左臂已經掉落，僅剩棉衣吊著左臂，左肩瞬間疼痛難忍。

姚得在旁邊看見，趕緊撒腿來救。沖至右邊鄉勇身后就是一刀。右邊鄉勇察覺身旁來人，沒有看清楚是敵是有，只看見火光映著一柄刀身朝自己砍來，立即跳了出去，總算躲了過去。

姚得見左右兩名鄉勇又準備再戰，姚逢春又受了重傷，趕緊拉著姚逢春就往東邊跑。

剛跳出戰斗的鄉勇被嚇了一大跳，還在回神，沖過來的鄉勇早就分清楚誰是捻首，從后面朝著姚逢春腰間就是一刀，姚逢春感覺肚子一熱，來不及看身后，被姚得托著朝東邊撤退。

此時，東邊也已經有牛家寨的鄉勇活動，姚得帶著姚逢春，隱到黑夜里，走著偏僻的小路，朝北面寨門撤退。

姚逢春此時還沒有感覺到自己不行，一腔熱血，還想回去拼殺。

“南門怎么樣了？”姚逢春被姚得架著，嘴里問道。

“旗主，南門已經被攻破了！我們趕緊去北門，現在說不定還能出去，再晚怕就出不去了！”姚得著急的說著。

“把我放下來！”姚逢春命令姚得，覺得自己還可以拼殺。

“旗主，你已經…。”姚得的話還沒有說完，姚逢春掙扎著從姚得肩上摔了下來。

離開姚得的扶持，姚逢春才發現自己傷得有多么的重。因為失血過多，自己雙腿已經發軟，無力站住，姚得趁機給姚逢春進行包扎，姚逢春疼得直打顫，其實最疼的，還是自己肚子，姚逢春因為穿著棉衣，自己此時感覺棉衣都濕了，貼著肚子，好涼。

姚得簡單撕下一塊布包扎后，又托起姚逢春往北門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