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
11月初,遼闊的東海某處深海區,風平浪靜。
一艘小型客船正在海面上以每小時40海里的速度向西北方向勻速前行,對于這類小型客船來說,這種速度已經算很快了。
客船一共有上下兩層船艙,船艙面積不是很大。不過根據《國際海上人命安全公約》的規定,凡是載人超過十二名的船只都會被視為客船,別看這只是艘小型客船,它的配置可并不輸于任何一艘大型豪華客船。
它采用了波音747的驅動裝置,還有配備了雙螺旋槳,使得船只在高速行進的過程中更加平穩,最重要的是整艘船所用的材料都是由輕型鋁合金鑄造的,這種材料一般多運用于航空和戰斗機上,能夠采用這樣的材料制造船只,這艘客船主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狹小的甲板上擺放著呼吸器、潛水服、蛙鞋、氧氣瓶、浮力補償背心等十多種專業潛水裝備,從種類上來看都是些深潛裝備。
如果是浮潛的話,只要用到潛水三寶——面鏡、呼吸管和腳蹼。顯然這些裝備經過了精心挑選,都是圈內頂級的配置。
一雙锃亮的尖頭皮鞋出現在甲板上,鞋面上附著幾道從海面上打上來的海水,不過它們很快又順著鞋面往下滑落,最終又匯入汪海大海之中。
倘若瘋人院死去的四個人體內的血液像此時的海水一般,那么它們就有機會再回去原來的地方,回到那個擁有溫度的血管里,重新流淌、循環。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只有結果。
此人便是那晚制造瘋人院血案的兇手王學軍,他的腳上仿佛生了釘子,臉上也是一點多余的表情都沒有,一動不動的立在甲板上,他的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名與他身高體型差不多的男人,神情也是異常冷漠。
兩人一同看向浩瀚無垠的大海,他們的年齡差不多都在四十歲上下,這時一名稍顯年輕一些的男人從船艙走了出來,那深邃的眼眸讓人看著不覺心生怯意,與他那張俊秀的臉龐完全不搭。
甲板上與王學軍并肩的中年男子名叫李超,另外一名相貌俊朗的年輕人叫作周凌。
1998年7月8號至14號,連續一個禮拜在瘋人院登記表上出現的那個人正是他;正如胡力與郭墨所猜測的那樣,王學軍和李超兩個人是被周凌‘救’出來的。
1998年7月14晚,11:37分。
一名步伐穩健的年輕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瘋人院19層的T形走廊上,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名手拿風車的中年男子,身上都穿著一件嶄新的寫著GM精神病院字樣的白色病號服,他們就像兩名跟在母親身后的孩童,前面的人走到哪他們就跟到哪,十分順從。
那人將身后的兩名中年男子分別推開了兩間不同的病房,并且從其他病房帶出來了另外兩名中年男人,他們分別是王學軍和李超。
起初兩個人還在反抗,試圖擺脫那名年輕人,直到他們的脖子上相繼被注射了一支乙醚(麻醉劑),后來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隨后王學軍和李超兩個男人就這么被那名年輕人給輕而易舉的‘救’了出去,最后被一輛停放在瘋人院門口的面包車給帶走了。
而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全部映在了重癥區一間靠窗病房內的一名中年男人的眼睛里。
他是整棟樓除了幾名醫護監管人員外,唯一正常的人。
這個人正是王春,當年隨同郭墨進藏探險后回來,幸存的三名考古學家之一,被抓走的兩名中年男人是他的同事,其中一名還是他的親哥哥。
正如外界傳言的那樣,他們三個人的確知道了本不該知道的秘密,只是王春比較走運或者說他比較聰明,當時年輕人闖入病房目光掃到他的時候,他在吸吮著大拇指,這才逃過一劫。
因為他懂得裝糊涂,而且裝的極像。
那一晚,沒有起一丁點風,正如此時東海的海面,依舊風平浪靜。
“為什么沒殺了他?”周凌連看也沒有看他詢問的對象,眼睛一直盯著被螺旋槳打成白色浪花的海面。
“是老板的意思。”王學軍猶豫了一下,才從嘴里吐出這幾個字。
“哼,看來你們兄弟之間還真是感情深厚。”周凌語氣略帶嘲諷,但卻沒有責怪的意思,眼神還浮現出一絲柔和,“你哥哥王春的身份已經暴露,只要他活著一天我們便多一份危險,老板遲早會讓我們動手的,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是!我明白。”
“告訴他們,加快進度,那守陵人已經快要出發了,我們必須得趕在他前頭找到那塊石碑。”
“是!”
簡短的幾句對話后,甲板上又恢復了沉寂,只有海水拍打船體的聲音。
客船上除了他們三個人,還有另外十名不同身份的人。其中有兩名機長負責駕駛船只,五名水手是配合機長維護船只應對突發狀況,確保船上人員的安全。
剩下的則是三名蛙人。
他們隸屬于特殊作戰部隊,從事著一些水下偵探、爆破等特殊任務,個個都身懷絕技。格斗、散打、擒拿等技能樣樣精通,他們這樣的人跟殺手沒什么區別,在執行任務時他們的心中只有兩個字:目標。
由于三名蛙人的身份特殊,其他水手在甲板上輪流值崗,而他們卻坐在船艙內喝著威士忌閑聊著,看樣子他們對這次的任務信心滿滿,在他們看來這只不過又是一場簡單、快捷、高報酬的水下偵探任務,只是有些費時罷了。
此時海風突起,兩個人跟在周凌身后走進了船艙,就像當年瘋人院走廊上跟在周凌身后的那兩名猶如孩童的中年男子一般乖巧。
不同的是,此時的他們是有意識的、神志是清醒的正常人,并非受到某種精神控制。
十七年了!
是什么讓王學軍和李超兩個人與周凌從十七年前的敵人,變成了如今的伙伴關系?又是什么使得他們從一個文弱書生變成了身手不凡的頂尖殺手?他們的身上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恐怕只有等到臨近真相的那一天才能知曉答案,又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他們這些年來到底經歷了些什么。
真相帶給人的樂趣,往往不是揭開它面紗的那一刻,而是在于人們整個探尋真相的過程。
因為在這期間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且一切都有可能被稱之為真相,亦真亦幻總是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