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三曰
有冊記載:“時妖有三時,一曰往時,二曰彼時,三曰未時。”
貳?清璇
時妖,顧名思義,就是可以掌控時間的妖怪,這種妖怪向來都是一脈單傳,哪怕稱作妖也不被正道之人所敵對,因為其特殊的能力,時妖也被列為了不可交往的妖,只能形單影只、對影自憐。
我叫槿依,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時妖,成為時妖已經一年了,對于共兩百年壽命的我來說,我這才是初出茅廬。可我的樣貌看上去卻是個雙九年華的美麗少女,并且我將維持這樣的樣貌,直到我兩百歲壽終正寢之時。在這兩百年中,我不能與任何人深交,并且在壽命將近時,尋得一個無欲無求之人,將這三時之力傳給他,讓他將時妖的使命繼續延續下去。
我一個人住在鐘時山上,時常會有人慕名上山,付出不小的代價換取我幫助他們,或是回到過去挽回錯誤,或是去到未來探尋因果,只要不是牽扯到什么有關天命的大事,我都會應下,畢竟這對我而言,不過舉手之勞。只是可笑人們總是在錯過后才知悔改,或是過于期盼未來。看慣了那些冷暖情長,感覺自己的境界都和尋常人不同了,仿佛看清了世俗,超脫了平凡。
我躺在院子的搖椅上,悠哉的啃著蘋果,突然一陣風刮過,院子里多了一個人。白衣勝雪,眉宇間不染塵埃。那人的出塵氣質與我這破落小院倒是格格不入的很。
他清冷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本君需要你,替本君讀時。”
我嚇得忙從躺椅上跳下來,還沒吃完的蘋果滾到地上,滾了幾個圈,消失在了草堆里。
“什么?”
面前的男子眉間一蹙,似乎有些不滿。
我心下一寒,忙訕笑道:“天帝,您這是逗我玩呢吧?”
天帝清璇,我真不知道是哪門子風把他吹來了。這讀時對于普通人來說倒沒有什么,可對于天帝可就是大事了。一不小心就會逆改天命,而我將受業火焚燒,永不超脫。
清璇挑眉道:“你以為本君同你一樣清閑?”
你祖宗的?不閑你來找我讀時?!
心下問候了他祖宗百八十遍,面上卻不敢有一點點不敬。
“天帝,時妖不得插足天命,這規矩是早先傳下來的,還望天帝不要為難我了。”我悲戚的看著他,恨不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抹在他的白袍上。
他嫌棄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本君知曉。”
知曉?!知曉還來?!這家伙成心的吧!
隨即他又補充道,“我來找你,不讀往時,不求未時,只需彼時。”
說實話,剛成為時妖的我,還沒有太明白我這一身的能力。眾人找我皆是為了看過去未來,可這彼時,當下正在經歷的生活,又何須我來讀呢?我突然有了興致。
“若是彼時,這扯不上過去,預測不到未來,這倒是可以的。可你現在所正經歷著的,又何須用我呢?”
清璇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你無需多問,跟從本君就是。”
我思量片刻,想著打也打不過他,于是點頭道:“好。”
叁?不懂
到天界已有些許時日,清璇給我安排了一個較為舒適的住所后,就再也沒有來找過我。我都想這廝是不是那天發了昏把我找來?后面清醒過來日理萬機的把我給忘了?不過我倒是無所謂,閑散慣了,到哪里都一樣,只是換了個住處而已。
我居住的地方名為百花譜,這里簡直就是花堆砌而成的世界,沒有想到那個不茍言笑的天帝,竟然有著這般閑情逸致,還種了個這么大的花園,我素來喜歡花,這個住處倒是很合我的心意。
過了幾天在這花園中散步時,終于看到了清璇那熟悉的身影,他負手站在,開的正艷的木槿花旁眼睛眺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那個樣子,仿佛特別孤寂,讓我想到了高處不勝寒。都說作為君王需得承受住寂寞,更何況是掌管這六界的天帝?
察覺到我的靠近他,突然問了句:“喜歡這嗎?”
“嗯,很美的地方。”我如實回答。
他說“這里是上一任百花仙子的住處。”
“哦。”我點點頭,百花仙子?難怪這兒百花爭奇斗艷,哪怕不屬于同一季節的也各自綻放的如火如荼。
“你的心上人?”我問。
好歹我也經歷了人間那么多輾轉悲歡,他這莫名其妙的提起那百花仙子,定是對她有著異樣的情愫。
“我錯過了她。”他靜靜說著,語氣清平,聽不出頭緒。
我笑道:“我雖不能觸及天命,但你的感情私事我倒是可以幫幫你,要不要我替你讀往時?”
清璇看著我,笑了笑。“你倒是真不清楚你的能力,雖然時妖可掌控時間,但也只是對于普通人而已。”他的笑竟生生壓住了百花之姿,也迷了迷我的眼。
我突然反應過來,問道:“那你要我幫你讀彼時?這怎么個讀法?”
他頓了頓,解釋說:“這個你倒是可以。”
“若是讀彼時可以,怎讀往時就不可?”我依舊奇怪。
只見他釋然地嘆了口氣,“不用了,那些都過去了。”
提起分明是緬懷,灑脫又不像是假裝。這么矛盾的人,我是第一次見到,我看不懂他。
肆?伴隨
似是一段時間的忙里偷閑,后來的幾天我天天和清璇一起跑去瞧北海的壯闊,觀云霞的浩瀚,吃桃園的蟠桃,品臨泉的芬芳,他從沒提過讓我替他讀時,我不知是他不在意,還是在醞釀。
他從北海抓了幾條魚,就著海灘用法施火烤起魚來,甚至還從身上掏出了幾小袋料包。這一刻的清璇少了分虛幻,多了分真實,煙火繚繞,魚香飄出了好遠。
附近村子的兩個孩子在附近玩耍,見這邊在烤魚便跑了過來。看著那泛著香氣的烤魚直吞口水,一臉期盼地瞧著我和清璇。我看向清璇,怕他不喜人類圍在身邊。不過似乎是我想多了,他依舊烤著魚,神色中并沒有什么不耐。
后來兩個孩子的母親找了過來,看著孩子的饞樣,將他們訓了一頓。估計是見我和清璇衣著不凡,似乎有些害怕道:“孩子還小,不懂事,愿公子和夫人見諒。”
夫人?我一愣,準備開口反駁。卻見清璇笑笑,將旁邊還未考的魚遞給了那婦人,說道:“我與夫人素來不愛吃這些,只是看別人烤魚,好奇試試而已,若不嫌棄,便收下吧!”
那夫人沒有拒絕,千恩萬謝的收下了,還客氣地邀我們去她家喝茶歇息。清璇并不愿打擾別人,便推辭了。
被稱作夫人,雖然使我有些尷尬,卻并沒有什么。我是時妖,終身只得形單影只。那不過是別人一時的誤會而已,只是一個稱謂,我還沒有小氣到錙銖必較的地步。
下一秒清璇帶我回到了百花譜,他背對著我,我張口想問什么?卻又住了嘴。
他轉身看向我,問:“你想說什么?”
他既然問了我,索性大大方方說出了我的疑問,“你不是要我替你讀時嗎?怎么還不開始?”
聽了我的疑問,他笑了,如三月里如沐的春風,晃了晃我的心。
“聞言時妖知過去、曉未來,是這世間難得的明白人,我要你跟在我身邊,參與我現在的日子,明辨我的對錯,讓我得以把握當下,這便是最好的。”
知曉了緣由的我點了點頭,這清璇倒是這世間難得的聰明人。不需要我知過去探未來改天命,只是將我束縛在身邊,對于他言行督促。
束縛?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忙問:“這樣,我豈不是要一直跟在你身邊?”
清璇目光晦澀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不愿?”
果真是要束縛我一生!
我氣呼呼道:“當然不愿意!我憑什么要長長久久陪著你,而不去尋我的喜樂?!”
“你的喜樂?時妖素來無朋無友,跟在我身邊,就當是免了你百年的孤寂吧。”
我愕然,低下頭苦笑。是呀,沒什么不可的。跟在天君身邊督促既可造福天下,也可……免我……百年孤寂……
伍?夙顏
我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成為時妖的,大抵是被上任時妖找到時恰好無欲無求吧。成為了時妖,過去的記憶,便會被封鎖在鐘時山上的那口大鐘里,待到兩百歲將近,尋到下一任時妖后,記憶才可回歸。
近幾個月來,天界遭到魔界討伐,清璇也沒有時間來我這,我每天不過啃啃果子,賞賞花,睡睡覺。沒他在日子過的甚是無聊,這百花譜除了清璇,沒有其他人來訪。或是清璇拿我當貴客,不許其他人叨擾,或許這里曾經的主人百花仙子不與人交好,這些我都不得而知。
直到有一天,終于有人到訪。
來者是一個身著玄袍的男子,與清璇不同,清璇周身氣質出塵,而他,似是魅惑眾生。
作為時妖,我除了天宮里的幾個大人物和拜托我讀時的人之外,認識的人并不多,知曉清璇還是曾經在歷代天君冊上看見過他的畫像,而眼前這位卻是不得而知了。
他漸漸靠近我,我似隱似現的看見了他眼角邊那顆紅得妖艷的淚痣。他沖我一笑,饒是我無欲無求,也被他魅惑的勾去了一半魂。
我迅速清醒過來,想起曾看過的書中有記載“魔尊夙顏,血淚之痣,傾倒眾生。”
我后退兩步,尋思這廝不在戰場為何在這。他見我后退也不逼近,只是笑著看著我,道:“你果然在這。”
聽到這話,我有些愣神。他是來找我的?最近是怎么了?天帝找我,魔尊也找我?難不成時妖還是個吃香的職業?
“夙顏?”我試探的叫了一聲,想要確定他的身份。
他一怔,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問道:“你記得我?”
他那灼熱的目光讓我有些不適應,竟然令向來膽大的我不敢與他對視。
我笑說“魔尊名號甚威,這世間又有幾人不知?”
夙顏神色暗了暗,沒有做聲。
見他沒有敵意,我隨手摘了朵花玩弄著,看也沒看的問他:“不是天魔大戰嗎?魔界尊主又怎么有空來這?”
瞬間,夙顏到了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玩弄花的手。我驚愕的抬頭看向他,他的眼中,滿是玩世不恭的笑意。
“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要緊的,在這里……”
他的聲音很輕,讓我有些恍惚。
我極力地掙脫了他的手,掌心的花,夾雜著剛才手心中嚇出的汗,有些蔫萎不成形。
夙顏看我反應激烈,笑了。轉眼,卻又不見。
我感受到空氣中屬于他的氣息在慢慢消失,在那股氣息中,我感受到了落寞。我想我和他曾是故人,只是我忘了他。
沒什么,人生在世那么久,有誰規定了誰不能忘了誰?
陸?動心
后來的日子,夙顏每天都會來,每次都是匆匆滯留一會就走。我想他應該是我曾經的朋友,雖然不記得了,但好好招待也是應該的。我便在每天特定的時間里泡上一壺花茶。
他話并不多,每次看著我的目光都很灼熱,這讓我有些尷尬。
今天他喝完了這杯花茶,正欲離開時,突然開口:“你愿不愿意隨我回魔界,陪在我身邊?”
去魔界?我從未想過。可這萬一清璇知道我跑了,不得六界通緝啊!
于是我打著哈哈的笑道:“凡事總有個先來后到,我還是呆在這吧!”
聽了我的回答,夙顏愣了愣,卻沒說什么,轉身走了。
我心想這夙顏倒是比清璇要平易近人很多,起碼會詢問我的意愿,不像天帝,光明正大的束縛了我。
夙顏剛走,清璇居然來了。他瞧見了桌上的兩杯茶盞,看著我淡淡道:“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半晌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他”是夙顏,我忙諂媚一笑道:“他叫我跟他走,我都留下來了,是不是很忠心?”
不知清璇有沒有聽進我說的話,只見他一直盯著桌上的茶盞,微微皺眉。
我不知道當時我那翻諂媚的話語,使得清璇在第二天與夙顏碰了個正著。
看著面前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我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得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誤傷。
夙顏魅惑一笑,諷刺道:“不知天帝不去平息魔兵,來這里又是何故?”
清璇神色清冷,不答反問,“你又何故跑來仙苑?”
夙顏冷笑道:“我自是與你不同,如今你倒是舍得放得下你這天帝之位了?”說完他長嘆口氣:“可惜呀,有的人已經放下了。”
清璇似是被戳中了內心,神色愈加冷厲,手中神劍閃現,朝奔夙顏而攻。
夙顏也瞬間祭出了魔劍,招招防守。
我默默后退,冷劍無情,免得傷及無辜。
“若你受傷,天界大軍將被我魔兵覆滅,你可想清楚?”夙顏詭秘一笑。
“那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清璇招招凌厲,進攻愈急。
夙顏也不只是防守,開始進攻。
我遠遠觀戰,兩人似乎不相上下,這一戰,夠磨了。
突然,夙顏手中的魔劍轉向,直沖我而來,伴隨著魔劍帶來的強大煞氣,我根本無處逃遁。心里狠狠咒罵夙顏,你們打起來關我什么事?!虧我還泡茶招待你!死亡離我越來越近,無力反抗的我閉上了雙眼,心想著時妖這一脈到此便終止了。
可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睜開眼,
清璇以身替我阻擋了這魔劍血液。他單膝跪下,一手用劍撐著,一手撫摸上我的臉頰。他說“瑾依。”我這是第一次聽見他喊我的名字。我感覺,內心突然狠狠地疼了一下。
我想,我犯了時妖的大忌,動了心。
柒?瑾依
夙顏不知何時已走,很快便有仙君趕到。他們面色不善地看了我一眼,將已經昏迷的清璇從我手中奪走。
我想,他們該是夙顏叫來的,可他這么做又是為什么呢?
我的雙手上還殘留著清璇的血,衣服上也有,地上也有,好多好多。我的手還在顫抖,那種深深的恐懼漫上了我的心頭。
清璇,他,會死嗎?
想到這,我心如刀絞。
不多時,我便離開了百花譜,跑去了帝宮閣。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一路遇經很多人,卻沒有人阻攔我。
帝宮閣忙做一團,他們只當我是個不存在的人,隨意我的去留,我也沒有過多在意,只是一路跑到了清璇的寢處。
他躺在床上,血已經被止住,面色卻很蒼白,雙眼緊閉,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我揪起一旁的一個仙人,問:“他怎么樣了?”
那些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魔氣入體,魔族九轉丹或者木槿花的精血方能得救。”
木槿花神早早便隕落,哪里還有木槿花的精血。魔族九轉丹?夙顏今天那一劍本就是沖我而來,他是因我而傷,我理應救他,可我除了讀時什么也做不了。我如何才能得到那九轉丹?
沉思時,忽聞床上的清璇抑著痛輕吟。
“瑾依……瑾依……”
我一怔,轉頭向那位仙人問道:“可否帶我去魔族?”
捌?為后
看著眼前的夙顏,他輕佻地笑著,似是料定了我會來。我與他仿佛沒有經過他將劍刺向我的事,仿佛他還是那個來百花譜喝茶的、與我和諧相處的魔尊。
他一揮手,一個黑匣子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猜到了里面定是我想要的東西。
我不知他這么做意欲為何?
他說:“當然不是白給的,我要你,做我的王后。”
“我?”他居然看中了我這么一個小小的時妖?就算我答應了他?能陪他多久?兩百年?這對他不過是浩瀚生涯之一撇。
“魔氣入體,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他突然提醒我。
“好,”來不及多想,我應下了,并附帶一句“還有一個要求,魔界退兵。”
“可。”夙顏欣然同意,“你當真是為他著想。”
“那倒也不是,只是不想看到六界生靈涂炭,無辜人平白遭殃。”我解釋道。
說實話,我雖對清璇動心,卻也只是動心而已。更深的感情,可能是相處時間尚短,還未培養出來。清璇似乎也對前花神念念不忘,不過現在也好,嫁與他人也當是斷了這份念想。
夙顏應是沒想到我會解釋,突然就笑了。
我將九轉丹交給了帶我來的那個仙人,便從天界離去了。與我一同離去的還有夙顏和魔界的魔兵。
眾人紛紛揣測是出現了什么變故,卻不知小小的時妖就是那最大的變故。
玖?昔憶
夙顏待我并不差,根本沒有那天拿劍刺向我的狠戾。雖是力排眾議宣揚了我為魔后,可他的行動卻并沒有那么著急。照他的話來說,他并不需要只能陪伴他兩百年的王后,他所求是一世相伴。那找我找個錘子啊?我的內心只想揍他。于是,他想盡辦法找了個無欲無求的小仙倌,帶去鐘時山讓我提前退休,把這三時之力傳給那個小仙。
仙人壽元短則上千,長則過萬。除非是中途因了什么意外死翹翹了。而這三時之力則有化壽元的能力,我早早的把這能力渡給一個心甘情愿的人,那我的壽元便不會耗得那般快了。
而這從前的記憶也要落回我的腦子里,我本是不太情愿的,畢竟曾經哀莫大于心死的成為時妖,那回憶定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有些害怕。
然而,夙顏卻在哄了我大半個月無效后不由分說的把我拎去了那口大鐘前。
我將手放在大鐘上,夙顏在一旁施法替我承受大鐘反噬的痛楚,他倒是很有男子氣概。不過誰叫他要帶我來這,所以我并不承他的情。
我閉上眼,開始去讀我的往時。
我是百花叢中木槿花修成的仙。花仙中,我的法力并不是最高,卻因為和清璇關系親密而成了百花仙子。我是扎根清璇院中的木槿花,我與他相伴著長大,從殿下到天帝,我是他一路上的見證人。
不否認,我喜歡他,喜歡了很久。那種情愫不知從何時開始的。許是源于這千百年來的朝夕相對吧,他對我極好,我想他必然也是喜歡我的。
清璇還是太子殿下時,被派去清除邪靈,卻被邪魂傷到心脈。我以自身精血為他療傷,他痊愈了,而我則因為損耗過多從人形又化為了木槿花,棲息在他的院中靜養。
我的救治似乎令他很感動,也正是因為那一次,他對我吐露衷腸,他說:“普天之下,唯有阿依才能入我后位。”
于是我等著,等我重修人形,等他許我盛世紅妝。
還未等我修成人形,他便跑來找我,他說“澈離被魔尊夙顏所傷,你能否再分一滴精血予我,讓我救治她?”
水神澈離是清璇自出生便內定的王后,木槿花的精血可以醫死人,肉白骨。我自問是個挺善良的人,卻也不至于心大到拿出我的精血救我的情敵,更何況是我喜歡的人為她求藥。
我說:“你這是什么意思?為她傷我嗎。上次為救你,我連人形都未能幻化出。”我強忍淚水,質問他。
他解釋道:“只要你能救她,我便有理由取消與她的婚約,便可與你在一起。阿依,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沉默片刻,道:“好。”
再次取出精血的我變得十分虛弱,清璇便將我送至北山靈氣最盛的地方療養。
在那里,我遇見了同樣被澈離及天兵天將們重傷的夙顏。
在百年的療養中,我與夙顏漸漸熟識。北山雖是療養圣地,卻也是天族禁地,一般的正常人是耐不住這里極寒的溫度。在那里,就只有我與夙顏兩人。那種孤單中的依附,我與他于彼此,都成為了十分重要的存在。
那時的我時常想著,有一天幻成人形回到清璇身邊,成為他的王后。夙顏常笑我傻,他說天界帝王最是無情。
我說清璇與他們不同。
最終并沒有什么不同。
我如愿回到了清璇身邊,他待我極好,加之他與澈離婚約已除,成為他的王后,只是時間問題。
他疼我、寵我,封我為花神,讓我覺得這百年來療養的孤寂并未白受。
可這時的清璇才剛登帝位不久,根基不深。后來魔界入侵,天界難敵。
當天界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而我也在為煩心不已的清璇日夜憂思時,魔界提出和親,而和親對象便是我。
我以為他不會,可那終究是我以為……
曾經許我盛世紅妝的人,卻為了保護他所要守護的,而舍棄了我,將我拱手送給他人。
他說:“阿依,你恨我吧。”
我笑了,眼淚卻也落了下來。他張開手臂想要擁抱我,我卻轉身走進了他將我送給別人的花攆中。
我并未和夙顏成親。我逃婚了,跑去了鐘時山,封存記憶,成為了下一個時妖。
回憶漸漸回歸了我的大腦,我站在那里,悵然失若。
“回來了?”夙顏的嘴角噙著血,笑著問我。
“嗯。”我點點頭道。
夙顏笑意更濃:“后不后悔救他?要不趁他還沒好起來我再去會會他?”
“不要。”我忙阻止,可一想到他曾對我的傷害,我又立刻恢復平靜。“以前那些都過去了,這次他為我受傷,救他是應該的。”
夙顏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想他看出了我內心對清璇還殘留著的那份感情。
他橫抱起我,道:“寧為時妖,也不愿嫁給我,你真是好狠的心腸。”
我反唇相譏:“毫不猶豫的把魔劍對向我,你的心腸又不狠?”
突然,夙顏撒嬌樣的委屈說了句“瑾依,我是不會真的傷到你的。”
我笑了笑,不想去分辨他話里幾分真假。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剛從北山幻回人形,準備回到天界時,夙顏問我:“你愿不愿意隨我回魔界,陪在我身邊?”
我說:“凡事總有個先來后到,我還是去找清璇吧!”
兜兜轉轉,我還是逃不開他的結局。
拾?一起
魔尊的婚禮場面相當壯闊,甚至囂張到去請天界仙人參加。天帝甚至還真去了,當場搶了花轎,可是這花轎空無一人。估計這新娘又給逃婚了。魔尊接連兩次被逃婚,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這些都是我從別處聽來的閑言碎語。別人不知,這次我的離開,是夙顏準了的。
我不愿意同他隱瞞,我說“我對你無意,你應知曉。”
他說:“大婚照舊,你去留隨意。”
但是我怎么也沒想到清璇居然去搶婚,估計清璇也沒想到,我不在那花轎中。
我在人間一處風景秀麗的村落里尋了個住處。種了點小菜,養了幾只雞鴨,還有一只狗子。夙顏那廝說怕我閑來無聊悶傻了,說狗子能看家護院,帶了只來養著挺好。
魔界大婚風波過去不久,我就在我的小院子里見到了清璇。我一點也不驚訝,早就料到了他會找過來。
我說:“來了?”
他似乎有些不安,輕聲問道:“你都記起來了?”
“是。”
他沉默不語,我也不說話,就這么相顧無言。
我不喜歡這種冷場的氛圍。我說:“想了許久,我原諒你了。”
他突然看著我,似乎有些驚喜。眼里亮亮的。
是的,我原諒他了。或許是從他遞給我烤魚的那一刻,或許是從他不顧生死替我挨下那一劍開始,亦或許是從他搶親那個時候,也或許我從未恨過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付出那么多的愛卻得到了那么個結局。可是我也知道他是愛我的,只是他對我的愛無法像我所期冀的那么滿,因為他還有許多需要兼顧。
我補充說:“清璇,我原諒你了,可是我也不會再喜歡你了,你走吧。”說完轉身背對著他。
清璇眼中的剛升起光一下子暗了下來,他下意識想向前走一步,卻止住了步子,仿佛雙腿灌了鉛般沉重。
他說:“對不起。”便轉身離開了。
我感受到了他的離開,急忙擦了擦忍不住掉下來的眼淚。轉過頭,便看見夙顏在門口院子旁的那棵大樹上,笑著看著自己。
這家伙,每次自己難過的時候他都像在一旁看熱鬧一樣。
我沖他喊到:“我說,魔界都亂成一團了,你怎么還得空跑來了?”
他佯裝很苦惱的樣子,說道:“被新娘逃婚兩次,被下面的人說的這個魔尊我算是沒臉當了,索性他們愛誰當誰當。”
“嗯?”我一愣,這大魔頭這是要洗手變良民了?我詫異著問道:“那你日后打算怎么辦?”
他朝我拱拱手,謙卑道:“還望小娘子行行好收留我。”
他這個樣子我怎么看怎么別扭,笑道:“我這可不養閑人。”
“好嘞!我去喂雞!”說完便一下子從樹上跳下來,拿著裝稻谷的小木盆去喂雞了。
曾經叱咤風云的大魔頭在我這勤勤懇懇喂小雞的樣子是真的很怪異。不過我瞧著,他那顛倒眾生的相貌與那雞棚邊開的正艷的木槿花倒是相映得很。
十一?番外
我喜歡瑾依,自與她相伴的北山靈泉邊開始,我就知我喜歡她。
可那個傻子,卻對清璇心心念念,這叫我很嫉妒。
可有些事偏偏是嫉妒不來的。比如:她寧為形單影只的無情時妖也不愿與我相伴。
在百花譜看見她時,我并不驚訝。我知道清璇定會將她系在身邊,哪怕她已忘卻一切。
我問她愿不愿意跟我走,我想她若是愿意,我定會傾盡所有讓她快樂,可是她偏偏給了我曾經一模一樣的答案。
刺向她的那一劍,我在賭這次清璇會不會棄天界及自己性命不顧來護她周全。可就算他沒能護她,我就算自戕也不會讓這一劍落在她身上。
哪怕她已經知曉了過去的一切,她仍不愿與我成婚。我選擇尊重她的一切意愿。
大婚后,我花了一段時間交付魔界的各項事務,我只想去找她,為了自己的私心,也為了不想留她一個人孤單。
清璇找上她時,我剛好碰見,說實話在暗處的我真的很緊張。尤其在聽見她說原諒他了。
她是個傻子嗎?喜歡他到了這種地步?這樣都愿意原諒他同他在一起?
可下一句,便令我樂開了花。
她問我日后打算怎么辦。她總說凡事總有個先來后到,既然這先來的已經走了,那我這后到的一定要跟緊呢!
打賞返現,男神們爭著讓我當榜一
【多男主、bg、雄競、非傳統神豪文,系統占比不大】沈昭意綁定了一個系統——只要給男人花錢,就會獲得不定額返現。但卻有個奇葩的規定:比例需按顏值來算。于是,她被迫開啟了一場幕后“精致養魚,養精致魚”的實驗。在不露臉的賽車手那兒試探性消費,卻被對方當成未成年,手把手教她如何申請退款;給高冷禁欲的醫學博主刷個華子,換來一句“沖動消費是不正確行為,建議預約一下精神科”;打賞語音廳哄睡主播,沒成想角色互換,對方的失眠癥被自己給治好了。……本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不料魚兒們逐漸開始真心換真心。“沈小姐,打賞的錢已經足夠買下我的終身出診權,你確定不要?”“獎杯歸車隊,我歸你。”“如果你需要,我永遠在深夜等候。”劇情逐漸走歪,沈昭意力挽狂瀾的同時,還不忘跟退役愛豆型帶貨主播合伙創業,與舞蹈區反差兄弟倆開工作室。至于嘴硬心軟男大陪玩,嗯,再去下一年的單!
全球貶值,我穿回來后帶飛全家!
“給你十塊錢,離開我兒子!”沈慈:您沒事吧?!沈慈兢兢業業熬到退休,卻不想意外帶著退休工資卡重生回到自己20歲的時候。她發現這個世界瘋了,全球物價貶值了一萬倍!兩塊錢就可以買到最新款頂配的蘋果手機;瓏城市中心的大平層不過幾千塊;幾萬塊就可以躋身福布斯華夏富豪榜百強!沈慈覺得自己也瘋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銀行卡跟著自己一起穿回來了,里面不但有自己辛苦半輩子攢下來的養老錢和棺材本,每月的退休工資竟然還會準時打到卡里。20歲的她一下子就成了億萬富婆!——母親沒苦硬吃閑不住非要工作?她直接買下一百套房讓母親成了包租婆,天天收租。小演員妹妹遭遇帶資咖換角?她搖身一變成了投資人,讓妹妹從女六變大女主,請最紅的男演員給她做配!弟弟向往職業電競,進隊兩年卻只能當替補?她大手一揮買下整個團隊,只為弟弟圓夢,登上世界舞臺!樓盤老板、當紅小生、電競主理人都說:沒辦法,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沈慈這一世沒有別的期許,一心只想帶全家起飛!可周圍總有一群鶯鶯燕燕花枝招展的俊男帥哥跟她表白求愛。沈慈:我只談戀愛,不談愛情。
錯嫁隨軍,禁欲大佬寵妻上癮
【系統+先婚后愛+男主他超愛】江茉莉穿成了年代文里的惡毒繼妹。書中,原主的娃娃親對繼姐江晴一見鐘情,要與原主退婚改娶繼姐。原主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能改變被退婚的結局,一氣之下跑去攔娃娃親搭乘的火車,被火車給撞死了。江茉莉:好小眾的死法!好在,她的目標不是跟女主爭男人。只要被他人反感和嫌棄,達到萬人嫌成就,她就能帶著1億現金回到原來的世界當富婆。——娃娃親上門退婚這天,江茉莉錯將男主認成娃娃親:“彩禮四轉一響外加500,婚后你的工資必須全部上交,我不做家務,不和公婆同住,也不生孩子,辦不到就不要耽誤我。”男人嚴肅道:“彩禮給你,工資也給你,但我不回家,你能接受嗎?”江茉莉:還有這種好事???——見家長這天。江晴含羞帶怯的跟父母親戚介紹:“這是我丈夫,張家明。”江茉莉扭頭看身邊男人,“他是張家明,那你是誰?”“我是陸埕,家明的領導。”江茉莉:!!!——張家明談了個心儀對象,卻被娃娃親的封建糟粕所阻,無奈向陸埕求助。陸埕欣然陪同屬下去勸誡女方退婚。女人虛榮貪財,嬌柔造作,卻實在美麗。陸鋮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人娶了,免得讓其去禍害別人。
帶著空間養獸夫,惡雌成團寵了
【高質量雄競+獸夫全潔+團寵+治療異能+萬人嫌到萬人迷】蘇沐瑤穿越獸世,開局正在流放部落虐待五個絕美獸夫。而她剛穿越就在現場。據說她本來身份尊貴還擁有十個獸夫,只是其中五個獸夫寧愿廢了一半異能實力也強行跟她解除關系。其他五個獸夫沒有辦法解除關系,只能跟她被流放到最貧瘠寒冷的部落。看著被虐待的病弱絕美五獸夫,蘇沐瑤手握空間系統,開始尋找食物種田美食經商。她還擁有木系異能治療傷勢,生育力極強,能生下天賦頂尖的寶寶。一不小心就洗白成了團寵,還一不小心驚艷了整個獸世大陸。身世尊貴的高質量雄獸人都求著做她獸夫。還有說好三個月就休夫的,哪想到獸夫們不但不走了,還各個強寵她,每天爭寵修羅場。清絕冷寒的狼獸人魅惑妖嬈的狐獸人溫潤如玉的蛇王獸勾魂攝魄的血族獸冰清玉潔的冰雪獸俊美冷酷的龍獸人等等。一開始他們厭惡她,后來他們為她百聯鋼化繞指柔,拿命寵她護她。更是一個個爭著搶著要做她的獸夫要侍寢。曾經流放前拋棄她背叛她的人就算是追妻火葬場,她也絕對不原諒。
退下,讓朕來
【實體書已出版】沈棠在發配路上醒來,發現這個世界很不科學。天降神石,百國相爭。文凝文心,出口成真。武聚武膽,劈山斷海。她以為的小白臉,一句“橫槍躍馬”,下一秒甲胄附身,長槍在手,一人成軍,千軍萬馬能殺個七進七出!她眼里的癆病鬼,口念“星羅棋布”,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排兵布陣,信手拈來!這TM都不能算不科學了!分明是科學的棺材板被神學釘死了!而她——“主公,北郡大旱,您要不哭一哭?”沈棠:“……”“主公,南州洪澇,您要不多笑笑?”沈棠:“……”————————看著被她干掉的十大碗米飯,比臉干凈的口袋,以及一群嗷嗷待哺、不懷好意、整天惹是生非的村民,疑似飯桶轉世、真·靈魂畫手的村長沈棠,不得不放棄心愛的畫筆,被迫走上應聘諸侯之路。PS:已完結種田爭霸文《女帝直播攻略》,休閑慢穿大佬文《大佬退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