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帛也學過音樂嗎？”我忍不住問。

“當然。他是韓教授的女兒，還不認字就已經識譜了。不過，她不喜歡韓教授，也反感音樂。后來她轉了系，改學了設計，為了躲她爸，她申請留了學，好幾年也不回來一次。不過和我的關系一直要好，我們常常聯系。尤其是國外那幾年，她一個人在國外很孤寂，經常和我在線上聊天。我們是最好的閨密。”

“她很小和你爸一起，算是青梅竹馬。后來她隨父母搬走了，特別想念小時候和你爸在一起的生活。和我時常提成那段兒時的記憶。她來到你爸所在的城市，找到你爸，他們就在一起了。緣份真的美妙啊。總之，她得嘗所愿了。”

“可是正是她，拆散了我的家。”我憤憤道。

莫蘭抬起目光，對我的忿忿不平不以為然。

“你現在想不明白的事情，等你以后就想明白了，其實，沒有韓帛的存在，你們那個家也岌岌可危。你以為平安無事的湖面，里面潛藏深重危機呢。”

我站起來嚷道：“胡說，明明是韓帛拆散了我的家，我恨死這個女人。”

我的吼叫引來周圍的乘客紛紛側目。

我只好又坐了下來，抱著琴盒，縮在座位里。莫蘭微笑著，保持著一貫和緩的神色。她一直就不愛與人發起紛爭，卻牢牢地守著自己的意見。

我們就這樣在一路來到上海。

車一到站，我就急忙從行李架上搬下行李，不要莫蘭的幫助。我背著琴拖著行李箱順著人流擠向列車出口。

莫蘭從我的身后一直嚷：“別著急呀，你等等我，我們一起出車站。現在人太多，擠一下就擠散了。”

我想到她那么支持韓帛，竟以為韓帛拆散我的家也有理由，不由怒火攻心，不恥與她同行，只想盡快甩開她。

“你媽就在出站口等著我，不用你護送了。”我說。

心里想：她半路獻殷勤，不過是為了在韓帛面前表現一番，好讓韓老頭能呈她的情罷了。

莫蘭緊跟著我。我們一起隨著人流下了車，向出站口走去。

車站出口有許多人倚著欄桿觀望，他們打量著每個出來的人的面孔，還有人舉著牌子，上面與著某人姓名。我一個一個地打量過去，想從中找到媽的身影。

她沒在。

我有點驚了，一股熱流攻入腦門。

媽媽明明告訴了我，她會在出站口迎接我。

我拖著行李箱，在出站口的一百米范圍四處尋找，把每一個背影與媽媽相似的人都打理了一下，結果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迎接的人與出站的人都稀少了，最后都快走盡了。

出站口稀稀落落的人之中，只有我孤單在佇立在那里，身后是莫蘭。

我轉身，回望莫蘭。莫蘭也在四處張望。有一個高大的男子，看到莫蘭，就上前擁抱。莫蘭輕輕推開他，向我努努嘴。

“不要胡鬧，這里有孩子呢！”她柔聲道。原來是莫蘭的男朋友。

“你媽沒來呀？”莫蘭問道。

我在廣場上佇立良久，腿有些發軟，干脆就坐在行李箱上了。

莫蘭和他的男友竊竊私語，好不會兒，那個高個男子對我說：“小妹妹，你媽也許正忙，我們可以打個電話給她呀？”

他掏出手機，問我電話號碼。

“我媽會來的，你們走吧。”我拒絕。

額頭上滲出了細汗。車站廣場寬闊無比。中午的太陽非常晃眼。

媽媽一定會來。

莫蘭著急地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她問我：“你不知道你媽的電話？我問一下韓帛，也許她知道。”

不由分明，拔通了韓帛的電話。

她們在電話里急切地交談著。

不一會兒，她又開始拔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一頭是媽媽。我能聽見媽媽在電話里細微的嗓音。

我急切地傾聽。

莫蘭把電話給我。我對著手機喊道：“媽媽，你什么時候過來？”此刻我有點控制不了，眼淚差一點流下來，嗓音有一絲哽咽。

“壹壹，你再等等，我臨時有急事，要晚一個小時才能趕到車站。你別著急，就在出站口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到。”

聽到媽媽的話語，我的心落了地。

莫蘭也如釋重負。

“我們一塊去吃點什么吧？”莫蘭建議。“反正一會兒你媽才能到，怎么樣？”

我搖頭。

“我就在這兒等。我現在已經聯系了我媽了，你們走吧。”

他們兩人在真的讓人難為情。高個男子總想摟住莫蘭。而莫蘭卻躲開他，閃避開他的各種小動作。

久別的戀人，舉止分外親熱。

“不如我們走吧。”高個子說。莫蘭猶豫，看了看我。

“莫蘭老師，我媽馬上就來了，你忙去吧。真的，我不會亂跑。如果有壞人，我會跑到那邊？”我指了指一旁閃著警示燈的治安崗亭。

此時，高個子的一支胳膊已經圈住了莫蘭的腰肢。莫蘭只好被那個男子拉著，向我揮手作別。他們一起走向一旁的停車場。

“我們過兩天會再見面。”莫蘭忽然回頭說。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想快點擺脫她，向她不停地擺手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