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總是夢見城里的大學，還有城里的月光，因為不上大學好像也會讓人遺憾一輩子！鋒打電話約喜仔一同去報名參加成考！喜仔毅然決定去。

錄取通知書下來，辦好了離職申請后，九月里，喜仔登上了去往大學的長途汽車！大學在省會城市，高高興興的他獨自背包就來啦！第一次坐長途大巴，剛從車上下來，抬頭看見陌生的大城市：巍峨的高樓，如水的車流，還有如蟻的人群四處巡弋。天氣炎熱，汗流浹背的喜仔有點暈頭而茫然四顧！

“去青山、象湖、昌大的有沒有？上車啦！上車啦！”

背包還沒有從肩上卸下來，一輛中巴攔在面前。車門前，一個身材削瘦戴墨鏡的中年人一只手拉著車門把，一只手在在空中揮舞，招呼著喜仔他們這些陌生的外地客。

一群剛從長途大巴上下來人看見有中巴車過來，和喜仔一起蜂擁上前，好像求助般地盯著墨鏡男。

“操你媽！你上不上呀？鄉巴佬！”，墨鏡男倚在車門前威風凜凜地喊。中午的太陽曬得人發慌。喜仔用手揩了下額頭的汗珠。

“去學院路嗎？”他神情緊張地問，

“車到的了那里嗎？”喜仔一直糾結于目的地的準確方位。

旁邊過來一個中年婦女，他之前從未見過的人，一個勁地將喜仔腳下的行李往車上遞。她的熱情超乎想象。同上車的人有好幾個，打扮都像外地的。他們都疑惑地看著喜仔，喜仔其實也不認識他們。車上不一會兒就擠的滿滿的，連伸手都難。

車子向前行駛，記憶中的車站越來越遠，大約十幾分鐘后，車上有一個穿西裝的中年大叔喊停車。

墨鏡男推開人群走上前，

“怎么啦，這里不能停，不曉得啊！傻X”他拿著錢包的手在中年大叔面前晃了晃，露出兇狠的樣子。

車沒有停下的景象，中年大叔幾乎用哀求的語氣說，他要下車。

這時很多人都意識到行車的路線不對，車輛或許有問題。車上一陣騷動，有人開始大聲地敲打車窗！沒有多久，中年大叔喊停了車。車在一處僻靜處緩緩地停了下來，路旁的林蔭里立刻閃過來兩個年輕人，守住車門兩邊。

墨鏡男站在車門前，扯開嗓子大聲喊：“每人15元，自己準備好零錢。要走的，快下來，給老子快點，這里不能久停的！”

喜仔身前好幾個外地人從內衣口袋掏出零散的紙幣，手顫巍巍的，還沒數清楚，錢被墨鏡男一把抓了去。

“操你媽X！鄉下佬，不會多要你的。”墨鏡男嚷嚷著，不斷地揮舞著手中的錢包，仿佛那是他的權杖。

穿西裝的中年大叔嘴里嘀咕著怎么比其他的地方貴，半天沒有掏錢的意思，站門邊的那幾個年輕人上前抬腳踢了他兩腿，中年大叔剛想發作，原先幫忙遞行李包的中年婦女連忙從車上擠了下來，上前一把拉住了大叔，將他推到車頭前，說著什么，然后從內衣口袋里不停地掏著什么。中年大叔拿著自己的行李便悻悻地走了，沒有再回頭。

看見身旁站著兇神惡煞般的青年人，其中一個牢牢地抓著喜仔的胳膊，不給不能走的架勢，身材瘦弱斯文的喜仔極不情愿地掏出那帶著自己體溫的紙幣。

一車的人陸續下來了，神情和喜仔一樣麻木。

第一次遇上了黑車，雖然以后還會有，太陽底下每天都在發生的事，見怪不怪。同一天，在另一個城市，室友上學報名的學費也在車上被小偷給扒了！那是一大筆錢，相當喜仔父親一年的種地收入。

都是為了上大學，不出來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城里太復雜，好想回村里。說起此事，室友揶揄的表情里露出長久地苦笑。

白日，大學的湖光山色美不勝收，偶爾傳來熟悉的蛙聲和鳥的鳴叫。清晨，有老人拄著拐杖從湖邊走過。入夜，月上林梢頭，月色氤氳的林間小路，景色優美，忽明忽暗的路燈下，許多年輕的男男女女相依相偎著走過。站在大學高高的宿舍樓前的窗臺邊，望著遠處華燈初上，喜仔不禁高興地輕輕哼起了一首歌：你在我眼中是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