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南星公司的林強打電話過來,說想約個時間見見付大明,電話里他已不再像往常一樣張口叫他付老弟,而是恭敬地改口稱他付所啦!
上午,從區分局匯報案件出來,付大明便帶了肖四通來到位于深南市的南星大酒店八樓的林強辦公室。他只是耳聞林強的私人會所也在南星,南星大酒店據說旅游旺季每天接待旅客高峰時近千人,是DC區乃至整個深南市轄區內為數不多的準五星酒店。進入南星,在裝潢華麗、人頭攢動的一樓大廳內,打扮時尚而又冷艷的馬麗麗熱情地上前,她一路引領著他們一行,通過專用電梯直接來到了林強的辦公室內。
“實在抱歉,剛送走區分局的李支,沒有來得及遠迎,失禮、失禮,付所長您莫見怪呀!”林強看見進來的付大明,連忙從辦公桌后起身上前,熱情地張開雙手歡迎兩位的到來。
“愣著干嘛,讓座上好茶??!”他故意大聲地責怪著一臉微笑的馬麗麗,一邊陪笑著上前親熱地拉著付大明的手,一同坐在靠東向窗戶邊的意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上。
“林總,你太客氣啦,你是我們東城赫赫有名的創業先鋒人物,人人皆知的大忙人,說日理萬機不為過,這位是我的同事,肖四通!也是久仰你大名而來。”付大明與林強熱情地寒暄著,不卑不亢地坐了下來。
林強向小肖相互點頭示意,便身體后仰著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他隨手點了一根煙,卻沒有問付大明是否抽煙。馬麗麗端來的茶,他接過來小抿了一口,才似乎想起付大明的存在,便熱情地示意,讓付大明他們也嘗嘗自己私人定制的上等大紅袍。付大明也一言不發,只顧埋頭啜飲著小盅里的香茶。沉默了片刻,林強還是打破了彼此之間的安靜沉默,
“付所,有件事你也曉得,像我們所謂的創業者,也就是大人物們講的拓荒牛,弄潮兒吧,或許常在潮頭邊走,沒有幾個不是將個人榮辱得失放在身后的,難免有得罪人,越了一點線的地方,我想,這都是為促進經濟繁榮,加快'四化'建設付出的必要代價!”他放下手中茶杯,收起了二郎腿,坐直了略為發福的身軀,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也不繞彎子,最近,公司確實有幾個年青人行事魯蠻、不冷靜,開罪了你們,這樣行不,當著你和肖警官的面,我先賠個禮,作個保證,下不為例!”林強站了起來,想躬下身,付大明一把拉住了他,
“林總,這是哪里話,我聽去好像我們倒做錯了什么,云里霧里的,不知你是什么意思。是吧!”付大明也站立起來,看著小四,也看著林強,滿臉堆笑。
“付所,你在我們東城也生活了十多年吧,山不轉水轉。也知道我的為人處事方式,情愿自己吃虧也不能讓下面做事的人受苦還受委屈,王剛,那個前段時間進去了的小年青,是在我公司手下做事的,他進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和你商量個事,也是求你法外可否容情,放他一馬,也是給足我一個面子,先謝過!謝過!”林強坐在沙發上,側身對著付大明恭敬地抱著拳頭,頷首低眉地央求。
看著林強的真情流露,不像是搞錯了事的,但王剛與林強有什么枝蔓與瓜葛,從頭到尾,付大明愈發納悶啦!
從林強辦公室內出來回來的路上,付大明心中已有了主意。
“小四,你工作有多長時間啦?”他坐在副駕駛室,看看開車的小四,突然關心地問到,
“三年啦,付所,來崗上也有半年多!”
“從警工作沒日沒夜的,也不大容易,平時委屈只能留給自己,有休息時間就多陪陪你家小麗,她說什么,我們多聽少辯解啊。”付大明看著前面,好像是在對自己的過去說。
“付所,我們是否要答應林強老板的請求?如此低聲下氣,不像他一貫的行事風格?!币宦烦聊?,小四到底年輕,沒有沉住氣,突然插進一這么句,將付大明的思緒又完全地拉回現實當中。
“放,立即放!”付大明仍然注視著前方,嘴上說著,臉上卻滑過一絲詭異的淺笑!
“還有一件事,王所前幾天找我談了話,讓我辦完手頭的案子后,就抽調到周所那組,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小四邊開車邊探詢付大明的態度。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嗎?”
“我聽你的,付所,我也不大喜歡周所的脾氣性格?!?
付大明不動聲色,默然地點了點頭。車上,他漸漸感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人雖坐著,左手卻很自然地將額頭上的頭發向右后方捋了捋。
為了趕時間彩排元旦文藝演出節目,我經常加班到很晚才能睡下。白日里,光明社區的梅大興主任很少會主動找我,他通常也知道我白天一般也很少在大廳的。這一天上午九點左右,接到他的手機電話,我正在去往單位的上班路上。
“小賈,你現在哪?立馬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他匆匆掛了電話,也沒有講明具體事由,我沒有敢多問,因為競爭街道辦副主任崗位,我與他在社區里既是上下級間的同事關系,更是為爭奪崗位而暗中較量的競爭對手。經過一樓辦事大廳,我沒有作短暫地歇息,便直接背著內裝有演出服等物品的背包,急匆匆地敲開了梅大興他位于二樓的大辦公室。
當我推門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時,辦公室內的沙發上已坐著一男一女兩個陌生的人。男的大約三十來歲,中等身材,體型偏胖,穿著一套深色的西服,內穿白襯衣,外翻的衣領上卻打著紅色的領帶,他坐在沙發上,正和梅主任說著話。旁邊卻是一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孩,長長的頭發烏黑發亮,扎著馬尾辮,她手平放于雙膝上,端端正正地坐著,聽著他們兩人的講話。我很好奇,她上身也穿著一件同款的黑色西服,系著紅色的領帶,儼然是同款制服。她也瞥頭瞧見了我,眼神中閃過一絲羞色。我的貿然出現,室內三個人的目光都看向門口,我正不知如何化解尷尬,梅主任卻早已經把我介紹給他們啦,
“哦,快進來,小賈!你來得正好,我向你介紹下這兩位法院的領導,這是我們社區的賈為民,負責社區的綜治宣傳工作!以后有需要的可以和他聯系?。 ?
梅主任手指著我,話音未落,坐著的男士從沙發上馬上站了起來,伸出了手和我握了握,臉卻對著梅主任客氣地說道:
“別,別,梅主任,你太客氣啦,我倆也不是什么領導,我們是DC區法院崗上派出法庭的法官,這位也是我的同事,書記員劉小霞,你就叫我倆小趙,小劉就行啦”她指著坐旁邊的年輕女孩,向我們介紹道。
年輕女孩稍后也站起身,向我和梅大興微微欠下身,略點點頭,笑容平靜如水。聽完彼此介紹,我也對他們也抱以真誠的微笑。
梅主任簡單介紹完我的個人情況后,他們便立馬改口叫我小賈或賈老師了。經過深入交談了解,他們倆此行目的是通過街道辦李主任引薦,想利用一天時間,到社區內開展一次法制宣傳活動。梅主任聽聞是李主任同意的,便立刻爽快地答應了。
“謝謝梅主任。以后,我們就常保持聯系了。法治宣傳進社區,是當前我們基層法院積極響應黨中央號召,建設法治中國的一項重要內容,在推進法治中國進程中,保障群眾在每一起訴訟過程中享有的監督權與知情權,鼓勵群眾積極參與法治建設,法治宣傳進社區工作必不可少,今后這塊工作要經常地與社區對接,還要勞你和小賈老師多支持幫忙啦!我們法庭的小劉也會隨時和這位賈老師保持聯系的?!迸R走,那個趙法官十分高興,他的講話道理一套套的,口齒伶俐讓人印象猶深,書記員小劉和我情不禁地連連點著頭,其實,我僅是不懂裝懂而已。
當梅主任委托我送他們下樓時,樓梯間,年輕女孩突然回頭問起我的聯系方式,我才想起忘留號碼了,我臉上瞬間流露出慚愧的表情。她見我未言臉先紅了,便不自在起來,眼睛故意隨意四周掃了一遍,臉上卻十分誠實地泛著紅暈。
“你們什么時候過來,隨時提前打我的電話,社區這邊的場地、設備還有居民我們都可以準備好!”我十分熱情地向他們承諾。當警車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時,我才陡然地記起那個長相十分秀氣的女孩原來叫劉小霞。
“賈老師,梅主任說你薩克斯吹得超好,有機會我一定向你拜師學藝啦!”當她聽聞我會吹薩克斯時,原本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的她,高興的像換了個人似的,竟然當著趙法官和梅主任的面,情不自禁地喚我賈老師,我嘴上卻故意謙虛地喊著: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