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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冒險(二)

兩個人當(dāng)下棄車來到路邊。

羅仲夏一掃之前的沮喪,瀟灑地把外套甩到肩上。她想起電影里攔車的場景,對著空蕩蕩的大路一會兒撩頭發(fā),一會兒揮舞雙臂。鄧異看她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心里也覺得暢快,不過還是叮囑道:“你省著點體力,咱們不知要等多久。”

羅仲夏偏不依,跑過來拉他一起擺造型,鄧異逃開,兩個人追趕著笑鬧了一會。

不多久,遠遠看到路盡頭的地平線上有一個小黑點越來越大,那是他們十幾分鐘以來見到的第一輛車,羅仲夏興奮地沖到路邊朝那輛車使勁揮手。

那輛車越來越近,速度卻一點沒減,“嗖”的一聲飛馳而去,濺起一些飛沙石子打在她的小腿上。

羅仲夏悻悻道:“至于嘛,我們又不是奇怪的人。”

鄧異早料到會有這一幕,說:“荒郊野嶺站著倆大活人,換是做我也得猶豫要不要停車。沒事,我們等下一輛。”

又是二十分鐘過去,連只蚊子都沒有經(jīng)過。羅仲夏最初的興奮勁消失殆盡,一屁股坐在地上。地表被烈日曬得發(fā)燙,她頓時捂著屁股跳起來。

鄧異說:“你去車里開空調(diào)等著,我攔到車叫你。”

羅仲夏不同意:“咱倆還是一起吧,這樣比較像需要幫助的小情侶,容易誘發(fā)同情心。”

“我一個人豈不更可憐?”

“你這么高一男的站在路邊,人家以為你要打劫。”她眼睛一轉(zhuǎn),“要不我裝作受傷的樣子一個人在路邊怎么樣?”

簡直越說越離譜,鄧異道:“這樣的恐怖片開頭我看過。”

她做僵尸跳去追鄧異,鄧異笑著往后躲,喊道:“別鬧了,省省力氣吧。”

最后還是兩個人一起站在荒野的三岔口,四只眼睛一齊望向茫茫大地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鄧異眼尖,看到一輛車遠遠地開過來。

兩人有了經(jīng)驗,大老遠就開始揮舞雙臂。那車子慢慢減速停在他們前面,車輪碾過的灰塵在炙熱的空氣中上下飛舞。

車玻璃降下,副駕駛座位上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小哥探出頭來:“嘿,你們需要幫助嗎?”

羅仲夏大喜,趕緊上前問能不能把他倆捎上。她瞥了一眼車廂,后座上坐了三個人,當(dāng)下覺得希望渺茫。

小哥回頭和同伴商量了一陣,稍顯為難地說:“我們也許可以捎上一個?”

羅仲夏還有些猶豫,只聽鄧異禮貌地回絕道:“謝謝。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小哥祝他們順利攔到車,然后升上窗戶,車子遠去。

羅仲夏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屁股說:“好可惜啊,經(jīng)過這里的車太少了,下一輛不知要等多久。”

“沒關(guān)系,會攔到的。”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先走,我一個女生應(yīng)該比較好攔車。”羅仲夏有點惋惜。

“你瘋了嗎?要走一起走。”鄧異朝她瞪眼。

羅仲夏被兇了,心里卻很開心。

他們很快等到了下一輛車,車里坐著一隊歐洲人,聽過他們的情況后用生硬的英語表示遺憾,因為他們后座上放了行李。他倆說沒關(guān)系,繼續(xù)等。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到了一天之中溫度最高的時候,炎炎烈日把靠近地面的空氣烤至扭曲。方圓幾里連棵能遮陽的樹都沒有,越是炎熱的地方,植被越是貼近地表生長,所以他們只能干挨著,把防曬油涂了一層又一層。

腳每挪一步都會在塵土上帶起一陣白煙,仿佛連砂石也要融化。羅仲夏實在抵不過酷暑,正當(dāng)她打算回到車里,鄧異喊她:“快看,來車了。”

這是一輛蒙滿了灰塵和泥點子的軍綠色皮卡,臟到已經(jīng)快看不出原始顏色。

擋風(fēng)玻璃只有雨刷夠得到的半圓是透明的,開車的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爺爺,副駕駛上是一個戴墨鏡的老奶奶。車速慢下來,老奶奶沖她說:“親愛的,你怎么了?”

羅仲夏把情況一說。她看到他們的后座也堆滿了東西時,頓感消沉。

結(jié)果車上二人很爽快同意了,老爺爺下車開了后門,老奶奶說:“你們兩個這么瘦,可以擠得下的不是嗎?”

羅仲夏鄧異喜出望外,趕緊上前幫忙把東西搬到后備箱,很快騰出了半拉座位。他倆擠在后座的一邊,另一邊堆滿了衣服鞋子,桶裝水,折疊椅,背包,登山杖,仔細看居然還有鍋子和碗,后備箱也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行李這樣齊全,羅仲夏問起他們是不是要在營地住一陣子。

沒想到老爺爺回答:“我們倆在環(huán)澳旅行,車里是我們?nèi)考耶?dāng)了。”

原來老爺爺叫喬治,今年65;老奶奶叫珍妮,今年62。他們都已經(jīng)退休,正在履行他們?nèi)松竿鍐紊项^一件大事:自駕環(huán)澳旅行。他們一路從悉尼開過來,途經(jīng)堪培拉,墨爾本,阿德雷德,上一站是離這里一千五百公里外的愛麗絲泉,從出發(fā)到現(xiàn)在已滿一個月。

羅仲夏佩服的五體投地,她知道長時間自駕游特別累,當(dāng)距離跨度大的時候?qū)w力更是極大的挑戰(zhàn)。

而且澳洲地廣人稀,走上大半天也不一定有供旅客休整的地方,更不用說他們已年逾花甲。一雙白發(fā)人,一輛老皮卡,行駛在浩瀚無邊的澳洲大陸,這是何等的浪漫。

鄧異的手指尋過來將她的手覆住,她翻手合住他的掌,此時的心境已無需多言。

車子往前行駛十幾公里后,道路變得越來越難開。路上遍布水洼和小腿高的石塊,車子開過水坑濺起的泥漿將擋風(fēng)玻璃整個罩住,再稀稀拉拉得往下流。喬治手法嫻熟地換擋,開雨刷,珍妮還時不時轉(zhuǎn)頭和他倆聊天。他們倆卻被顛得七葷八素,羅仲夏有幾次屁股騰空,腦袋差點撞到頂棚。

鄧異緊緊壓著邊上的鍋碗瓢盆,以免在顛簸時受它們襲擊。路并不遠,但這崎嶇復(fù)雜的山路讓他們足足開了一個小時。

羅仲夏想到他們那輛小破車,萬一開進來,沒到目的地就該壽終正寢了。

歷經(jīng)一番坎坷終于到達山腳下。大家從車里逃出來,久違的感受到雙腳站穩(wěn)在平地上,一陣清風(fēng)從林間吹過,頭暈?zāi)垦5母杏X煙消云散。四個人整裝后正要往山上走,迎面碰見剛從山上下來的游客,交談過才得知通往瀑布的路沒有人工修葺過,需要四腳并用攀爬過一段很長的巖石區(qū),進山出山都極其不易。

喬治的膝蓋不好,決定在山腳下休息;珍妮跟羅仲夏鄧異繼續(xù)往前。喬治從后備箱找出一把折疊椅,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一坐,說道:“珍妮就交給你們了。”

羅仲夏一拍胸脯:“您就放心吧。”

三個人先是走了一段還算好走的路,然后便來到了游客所說的充滿險阻的巖石區(qū):放眼望去都是集裝箱那么高的圓形巨石,一個疊著一個。羅仲夏倒吸了一口氣,這哪里有路?

她擔(dān)心地看珍妮,只見她一點懼色也無,擼胳膊挽袖子得要往前沖。鄧異走在前面給她們探一條比較好爬的路,時不時再回來幫羅仲夏一起扶著珍妮。

有些石頭根本沒有平面,只能從傾斜的石頭表面快速通過,極其挑戰(zhàn)平衡感。羅仲夏有幾次差點崴腳,珍妮也不斷喘著粗氣,時不時扒著石頭坐下來休息。

三個人互相攙扶,艱難前行了好一陣,終于遠遠地瞧見了黑幕一樣壓迫過來的山崖,以及猶如一條白練從天而降的吉姆吉姆瀑布。

這一眼,便覺跋山涉水歷盡千辛走來的這一路全都值得。瀑布含蓄靜謐,如煙如霧,自高聳的絕壁頂端飄搖而下。

鄧異看得一時間說不出話,羅仲夏震驚之余還不忘掏出手機來拍照。珍妮說:“雖然雨季的瀑布更加壯觀,但是路會被水淹沒,只能坐直升飛機從天上往下看,沒有辦法像咱們這樣一直到瀑布腳下。”別看此時的瀑布雖然纖細,等到全盛時期來臨,洪流封山,人類只能從天上遠觀卻不可褻玩。

在這里,大自然獨當(dāng)一面,人類只能臣服于它的規(guī)則。

羅仲夏來到水潭邊上,里面已經(jīng)有人在游泳嬉戲。

她蹲下來把手臂浸進水里,冰涼的潭水立刻讓她周身遍起雞皮疙瘩。原來這里峽谷幽深,崖壁極高,懸崖之下的潭水常年沒有陽光直射所以格外漆黑徹骨。水面泛著捉摸不透的波紋,深不見底。

近岸邊淺處的潭水清澈得能看到游魚,但稍遠處又是黑洞一般,像能吞噬一切光芒。羅仲夏打了個寒戰(zhàn),心想這么涼居然還有人下去玩,剛要往回走,就看見珍妮身手利落地脫掉衣服露出黑色泳裝,然后半點猶豫都沒有“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羅仲夏驚呆了,澳洲的老太太都這么生猛嗎?

只見珍妮抬手幾下就游到幾米之外,然后回過頭好不悠閑地沖他們招手。羅仲夏心里七上八下:去,沒那個膽量;不去,二十多歲的人比不上六十多歲的人,太慫。

回頭看鄧異,他也一臉恐慌,但手里已經(jīng)在摸摸索索的摘表,又從褲兜里掏出零碎的物件放在地上。羅仲夏想:是啊,老奶奶都下水了,我有什么理由不下。她今天沒來由地格外有魄力,咬了咬牙,把外套塞到背包里放在地上,赤著腳來到潭邊。

鄧異過來問:“你行嗎?水這么涼。”

羅仲夏咬牙道:“不行也得行。”

“要不然你在岸邊等,我確認珍妮安全就回來。”

羅仲夏沒作答,只是沖他瀟灑地一笑,然后深吸了口氣轉(zhuǎn)身跳了下去。

水花直濺得他心里滿是漣漪,他略微一怔,便也立刻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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