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2 透明人-上帝請閉眼
在一個大城市的郊外,有一個小型研究所,里面只有一位博士和三名助手,但是,他們?nèi)际莾?yōu)秀人才,這個研究所里已經(jīng)誕生了好幾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發(fā)明。
博士很有商業(yè)頭腦,他讓一個紳士朋友在市區(qū)開了一家事務(wù)所,然后把發(fā)明進行開發(fā)、經(jīng)營,賺錢后分成,兩人的合作十分愉快。
一天,紳士接到博士的電話,博士說,他的一項偉大發(fā)明成功了。紳士一聽,喜不自禁,立刻趕到了研究所,一腳跨進門,就急不可待地問:“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博士的聲音在研究所里回響著,奇怪的是,看不見他的身影。紳士東張西望,找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博士的影兒,紳士急了,說道:“你快出來讓我看看。”
話音剛落,立刻傳來了博士的聲音:“我來了……”
就在這時,紳士的眼前出現(xiàn)了奇異的一幕:一把匙子懸在半空中,旁邊是一個咖啡杯,咖啡杯沒有任何支撐,也在空中懸著,匙子在杯里攪拌著……隨即,又響起了博士的聲音:“讓你受驚嚇了,真對不起,要證明變成透明人的藥已經(jīng)研究出來了,我只能這樣,哈哈……”
紳士樂不可支地說:“太棒了,真的什么都看不見。”
“這種藥,如果服用一片的話就能持續(xù)一小時,服用兩片就能持續(xù)兩小時。我只是在一小時前服用了一片,所以藥效快要過去了。”
博士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影子在半空中模模糊糊地顯現(xiàn)出來,而且變得越來越濃。博士把話說完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常態(tài),他穿著實驗衣,坐在紳士對面的沙發(fā)上。
博士遞給紳士一個厚厚的信封,信封里裝著記有藥片制造方法的文件和藥片的樣品。紳士接過信封,一邊打開察看,一邊說道:“這玩意兒肯定能夠賣高價。”
正在這時,門口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持槍的蒙面男子,他是跟在紳士后面偷偷溜進研究所里的。紳士見情況有變,十分慌忙,趕緊把文件和藥片塞進信封里。
蒙面男子走上前來,握著手槍,對著紳士說道:“哈哈!能變成透明人的藥,這真是無價之寶呀,賣了這玩意兒,比搶錢更能賺錢呢。快,把東西給我!”
這顯然是搶劫,但是,博士顯得很冷靜:“外面富得流油的地方到處都是,你卻闖到這里來,真是一位資深的老手啊……”
蒙面男子聽到此話,沾沾自喜地說:“你說得沒錯啊,我們這個行當,信奉的是神出鬼沒,只有新手才會去那些外表顯得很富的地方。”說話間,蒙面男子一把奪過了信封,這時,博士的態(tài)度依然很從容,可一旁的紳士早已嚇得渾身顫抖了。
蒙面男子一只手將手槍對著他們兩人,另一只手緊緊地捏著信封,一邊開始往后退,他并沒有想要得到其他值錢的東西,在他看來,有了這能使人變成透明的藥物,那就足夠可以發(fā)大財了!
也就在這一瞬間,蒙面男子頹然倒地,手槍“咚”地落在地上,顯然,他遭到了意外的攻擊。
紳士驚詫地回頭望著博士,博士“哈哈”大笑,一邊笑著一邊朗聲說道:“嘿,幸好你們每人服用了兩片,所以我們才得救了……”
蒙面男子的身后傳來了答話聲,那是博士的三個助手,但是看不見人,看來神出鬼沒果然是有效果的。
故事15 蛛絲馬跡-上帝請閉眼
這天,松江拿出剛寫好的一部長篇小說給小高看。小高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就把它一口氣讀完了,心里又是羨慕又是妒忌,心想自己如有這樣一部小說就好了。就在這時,他的眼光落在一張報紙的標題上,上面寫著某雜志社將舉辦一次文學大賽,特向社會廣泛征稿。小高看了靈機一動,就拿著報紙慫恿松江應(yīng)征,松江一聽連連擺手,瞪著個近視眼說:“不行,不行,我只在《潮流》上胡亂寫寫,投到外面我一點也沒有興趣!”小高建議道:“那么就以我的名義去投稿,得了稿費再一人一半,怎么樣?”松江想了想答應(yīng)了。沒料到這部小說參選后被評委們一致看好,獲得了一等獎,小高還獲得本次大賽的“新人獎”。從此,各種約稿信紛至沓來。小高便三天兩頭跑到松江家求他寫稿,寫好后抄上一份,署上自己的姓名發(fā)表。
本來是太平無事的,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聰明的松江竟學會了賭博,什么賽馬、賽車、麻將、紙牌,樣樣都來,而且十賭九輸。這樣,稿費剛開始是對半分,發(fā)展到后來是三七開,再到后來是全都要,就這樣松江還是三天兩頭要錢,說不給錢的話就把真相說出來。
小高這下懊悔不已,心想,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不被逼死,也要被逼瘋啊,于是他心里動了殺機。經(jīng)過仔細勘察,他選定鮫浦作為下手的地點。這是個秀麗多姿的半島尖端,有高達幾十米的斷崖可以觀海,有“自殺勝地”的稱號。等萬事俱備,小高便主動給松江打電話,說自己住在鮫浦的旅館里,讓他帶稿子來這兒取錢。松江果真上鉤,兩人在斷崖上會面了。寂靜的深夜,海面上漂起點點漁火,波濤撞擊著腳下的巖石,夜里看去也泛起片片白光。松江接過小高的錢后,從口袋里掏出一篇小說稿,說:“真是對不起,我好久沒寫小說了,這兩天我趕寫了這一篇,你看看怎么樣?”“不急,等會兒再看吧,”小高接過小說稿動情地說,“這兒的風景真美啊!”說著話為松江點上一支煙,兩人悠然地眺望海景。過了一會兒,小高趁松江不備,用手使勁一推,松江“哎呀”一聲就從崖上墜落下去……小高很興奮,一回到旅館房間,便迫不及待地打開松江的小說稿。這篇小說題為《湮滅的溪谷》,寫的是追捕的警官和被追捕的逃犯跑進山中的溪谷,正遇上暴風雨,大水把入谷的木橋沖走了,兩人被困在谷中的傳奇經(jīng)歷。小說生動地刻畫了敵對雙方身陷絕境的心理狀態(tài),令人心弦震顫,此外對自然情景的描述也異常生動。回東京后,小高便將小說抄了一遍,投寄給一家著名的雜志社。小說發(fā)表后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被評論界認為是小高新的代表作。
卻說松江的尸體,是事發(fā)第二天早晨被發(fā)現(xiàn)的。由于不遠處找到了一些釣具,當?shù)鼐揭葬烎~失足而亡,草率地下了結(jié)論。小高心中暗喜,他已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了心腹之患。
三年過去了,小高刻意模仿死者的風格和筆調(diào)創(chuàng)作小說,雖不及松江寫得精彩,但總體水平還過得去,小高漸漸地成了一個有影響的名作家。
一次,一家著名雜志社特聘他擔任本屆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新人獎的評委。在應(yīng)征的幾百個短篇小說中,小高對一個叫家永的作品評價極高。他努力說服了其他評委,最后家永獲得了本次大賽的“新人獎”。過了幾天,當選人按照慣例前來拜會小高。一見面小高大吃一驚,沒料到家永居然還是個警官。家永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臨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老師,有件小事想請問您:您三年前的大作《湮滅的溪谷》,里面講到的‘仙醉溪谷’,老師是親自去過的吧?”
“是啊,我去過,那怎么樣呢?”小高聽了一愣。
“不,沒什么,我不過是偶然想起而已,”家永從容地含笑道,“聽說老師從前是《潮流》雜志社的,是嗎?”
“那又怎么樣呢?”小高皺皺眉,他不想別人提及《潮流》,那是他的一塊心病。
“唔,那兒的編輯中有我一個朋友,叫松江俊吉,極有才氣,寫作的風格有點像老師您的初期作品。可惜呀,三年前他在鮫浦墜崖死了!不知老師認不認識這個人?”
小高心里一顫,含糊地說:“噢,好像是有這個人,不過我不太熟。”他把剛點燃的煙掐在煙缸里,做出送客的姿勢。家永仿佛沒有看到,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說著索性坐下了。
“在表現(xiàn)手法上,老師您同松江的確很相似。比方說,松江形容隱身于暗處的女人,就愛說,‘好像夜空的遠星,明明在眼前閃亮,細看就無影無蹤了’。而老師您的初期作品,特別是得獎的那部長篇小說,也有類似的描寫……”
“你……你究竟要說什么?”聽他這么一講,小高差點兒失控了。
家永的面容還是那么坦然。“請別生氣,我在畫刊上瞻仰過老師的風采,似乎老師的眼力特別好,有些雜志的專欄文章還特意介紹過,”說到這,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這樣的話,老師對遠星的形容就有矛盾了。那種現(xiàn)象,只能出現(xiàn)在近視人的眼里,在視力正常的人看來,星星是不會消失的。”
小高暗吃了一驚,他想起松江的確是個嚴重的近視眼。他想以“這是文學描寫,豈能就事論事”的理由來反駁,可話還沒出口,家永又開口了:“松江是三年前的夏天死的。在他死之前,準確地說,就是7月9日到他身亡的12日這四天中,老師見過他嗎?”
“怎么會見過呢?”小高矢口否認,“我遷居東京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是嗎?那可就奇怪了!”家永的眼中閃出一道光芒,“告訴您吧,那年出事前,我同他一起到‘仙醉溪谷’去釣鱒魚,我打算通過他了解賭博集團的情況。可我倆剛支起帳篷,暴風雨就襲來了,沖垮了小木橋,我倆只好冒險涉水,那是7月9日的事。剛出谷,崩塌的泥石就堵塞了溪谷,再也進不去了,好險哇!就像老師作品的標題那樣,成了‘湮滅的溪谷’。可是,老師作品里那種細致的描寫,未親臨現(xiàn)場的人是絕對寫不出的,也不是用想象就能填補的。當時在現(xiàn)場的,只有我和松江,老師又斷言那階段沒見過松江,那么這只能證明:《湮滅的溪谷》不是您的作品,而是出自松江之手。”
小高感到眼前一陣發(fā)黑。家永憨厚的表情消失了,代之以警官特有的冷冰冰的面孔。“實際上,我是最近讀到《湮滅的溪谷》才產(chǎn)生疑問的。之后,我把老師的初期作品同松江發(fā)表在《潮流》上的作品作了對照分析,結(jié)果斷定完全是同一個人的作品。在松江知情的情況下,老師竊取了他的作品,這一劣行,就為松江的死埋下了伏筆。現(xiàn)在,請您不要認為我是前來拜會您的當選人,我是作為一名警官而來的。”
小高已經(jīng)聽不到家永最后的話了,絕望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