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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周玲玲迷路遇狼

沙漠地質普查進行到了一定階段,要向處里匯總地質資料,王指導員派王軍開車,任仲秋和周玲玲拿著資料同行,車隨牧羊道拐進了沙灘和戈壁灘交織的溝壑。路上有芨芨草、駱駝草散落著,迎風頑強地挺立著,稀疏的牛屎羊糞東一攤西一坨。天很熱,空氣中彌漫著溫熱的畜糞味。綠頭蒼蠅和蚊蟲沒頭沒腦地亂撞,蚊子一團團飛舞,稍不留意,叮得身上火辣辣地疼。起風了,風裹著沙子,鉆入車窗沒頭沒臉地打來。王軍搖上了車玻璃,沙石擋住了,可路看不到了,也不行。只好降低車速,時不時搖下窗戶把頭伸出去觀察一下。可是還沒有來得及看清路,沙子又把眼睛迷了。只好停車揉眼睛,車在昏昏蒙蒙的沙塵中行走。嘎斯車越往前行,路越來越窄,愈來愈難行,每次似乎已到了盡頭,但車子總是還能再往前開點。就這樣走走停停,開了大概有四個小時,也沒有進入正式的公路。心里只是想著,快到了,快到了……,回家的路,不常走,可再常走的路,在這空曠的沙漠里,到處是沙丘,一模一樣,也會迷失方向的。這不行!沒有向導,不知道路,就像迷途的羔羊。這樣漫無邊際地跑著,眼前茫然,心里沒低,膽子發虛,現在多么多么希望能看到人影,哪怕是一個也行,問問路。可是五個小時過去了,一點兒希望也看不到,他們真的擔起心來了。王軍心里發急,腳下不自覺的用勁,加大了油門,不一會,車子突然猛烈地晃動了一下,三個人同時忽然感到車頭忽地一沉,車停了下來,王軍趕緊加大了油門,但嘎斯車只是徒勞地咆哮著,車輪開始空轉,沉得更深。王軍不敢再踩油門了,這種情況,越掙扎車子只會陷得更深。

三個人下了車,發現汽車右輪胎陷入了流沙,大半個輪子被埋沒了,車前保險桿右側傾斜墜落挨在沙子上。流沙坑把車輪子牢牢的吸住了,直接把車子開出去看來是不可能了。看到車后七八米的地上凸起一塊大石頭,他心中有了主意,王軍來到車后,由下面的絞盤拉出了一條纜繩,一直把纜繩拖到了石頭邊上,把纜繩在石頭上繞了個圈,扣好,拉緊,回到了車上,心里祈禱著:“一定要成功。”

他開動了絞盤,纜繩開始繃緊,回收。王軍慢慢踩下油門,車子在咆哮中,晃動中,終于掙脫了流沙,車頭跳了起來,向后挪動出了坑。王軍忐忑的心,才安定了下來。

其實他們已經迷路了,繞著沙丘邊緣走到了另一條人跡罕至的荒野了。這條路不是回家的路,這條路越走離家越遠。王軍只是想著風太大,頂著風不好走。同樣的路,會比平常多走很長時間。其實這個時候,王軍的腳下已經沒有路了。任仲秋野外工作多年,經驗相對豐富,拿著野外勘探使用的軍用地圖和指南針,停下來分析地貌,他說:“路走錯了。“可問題是等你發現路走錯了,你就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幾個人吃了點干饃頭,權當晚餐充饑。王軍調頭,又走了倆個小時,一彎新月掛在了薄薄的云隙里,照得凹凸不平的砂石路朦朦朧朧。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路況不熟,停車露宿。

周玲玲要方便一下,走向一個背凹的地方,四周靜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雙腳踩在沙子上的“嚓嚓”聲。往回走的時候,一匹狼悄無聲息地躥了出來,尾隨在了她的身后。黑夜里,在無人的荒野里,人和狼就這么一前一后地走著。人,還不知道自己被狼惦記上了,生命已經受到了威脅;狼,一邊小心翼翼地走著,一邊琢磨著怎么向這個夜行人下口。突然,狼緊趕幾步,周玲玲的身子微微一顫,聞到了一股難聞的臊味。她猛地回頭,發現身后幾十米外是一匹狼,那狼看見她回頭,突然停住腳步,張揚著耳朵,呲牙咧嘴地向她低聲咆哮著,周玲玲瞬間全身通了電一樣,皮膚起了雞皮疙瘩,頭發立了起來,她是一個不怕吃苦的姑娘,卻從小怕蟲、蛇、青蛙這些小動物,何況這是一頭兇殘的大狼,而狼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周玲玲哇地一聲大叫,拼命地向王軍和車沖去,狼也跳起來,緊緊地追在后面。此時此刻,周玲玲已嚇壞了,一聲驚叫,什么也顧不上了,只是拼命往前跑。鞋子甩掉了一棵駱駝刺沒有看見,一腳踩上去,腳好疼。周玲玲那一聲驚叫,驚動了王軍和任仲秋,二人透過沙塵看到周玲玲披頭散發,狼狽不堪地拼命奔來,后面一頭狼緊跟其后,還差幾米就要撲上去了,連忙大喊,狼聽到聲音速度慢了下來,王軍和任仲秋迎面沖了過來,還有五十多米的距離,周玲玲感覺狼緊隨身后,她瘋了一樣朝他二人方向更加拼命地向他倆奔來,腳下有一塊石頭她也沒有不見,一只腳絆了上去,她就摔倒了。摔倒時,周玲玲的頭正好碰到了一塊石頭上,一下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狼已經撲上去了,多虧王軍和任仲秋及時趕到,張著血噴大口的狼看見來人,從周玲玲身上又彈跳起來,尖叫著跑開了。

王軍和任仲秋連忙將周玲玲攙扶抱進汽車駕駛室。隨著那頭狼仰天嚎叫,不一會又有兩只狼也跟了過來。周玲玲頭上流著血,滴在地上,這血腥味刺激的餓狼兇相畢露。

狼離車十米停住了,不一會兒又來了兩只狼尾隨著。一雙雙綠瑩瑩的狼眼在黑暗中閃耀著,狼的嚎叫聲更尖厲了,月光下可以依稀看到兇惡的三只狼,正齜牙咧嘴、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王軍和任仲秋二人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了,車剛脫離了陷阱,又遭遇了狼的圍攻。王軍先給周玲玲簡單包扎了一下,坐在駕駛室里,狼一時無法下爪,王軍的心情慢慢地平靜下來了。他想起了牧民說過的話:在沙漠戈壁經常會遇到狼,狼肚子餓了,吃不上別的,就要吃人。狼若有吃的,一般不會攻擊人。他對任仲秋說:“車上有幾個豬蹄,扔出去,狼有吃的,就不會攻擊人。“

任仲秋怯怯地應道:“這辦法行嗎?“

“狼也怕人,它為了吃,才會這么兇惡。試一試吧!“王軍說。任仲秋將車玻璃搖下一窄小的空隙,戰戰兢兢地把豬蹄扔下去。一匹母狼跑上前來,叼了過去,前后左右嗅了一陣,抬起腦袋朝天長長地嘶叫了一聲,然后叼起香的轉身就跑了。總算有驚無險啊!

周玲玲額頭碰破,血流不止,好在車上有應急搶險急救包,任仲秋在她傷口上灑了消毒粉,纏了好幾層紗布,血才止住。任仲秋輕輕呼喚著:“周玲玲,你醒醒!堅持住!“周玲玲緊閉雙眼,什么反應都沒有,倆人急了,王軍也顧不得夜黑沙塵大,要繼續趕路,給車加油,他用塑料管從車馬槽上裝的油桶里為車加油,心急火燎,吸力過猛,一口汽油涌入嗓子,嗆得他劇烈咳嗽,嘔了好幾口,仍是刺鼻的油味。加好油,打開車燈,光柱刺極茫茫夜空,比白天風沙彌漫的天空能見度好多了,小心翼翼地往前開去,車子在沙丘邊緣搖晃著又上路了。任仲秋拿出軍用水壺,為周玲玲喂水,一大半灑在嘴外,也飲下了幾小口。這時,王軍的嘎斯車,咆哮著,正在往一段沙坡上艱難掙扎著,車輪子打滑,車身甩來晃去,隨著車的搖晃和喝水的噎嗆,周玲玲大夢初醒般應了一聲,任仲秋忙關心地問:“你醒了!“說話哽咽著,自己的眼淚卻流了下來。周玲玲微微睜開眼睛,本能地緊緊抓住任仲秋的胳膊,卻虛弱得沒有一點一兒力量。失聲痛哭著。她一邊哭,一邊害怕的說著:“我還活著嗎?你怎么才來啊?”任仲秋知道,在這荒涼的沙漠里遇見狼攆,不要說她一個女人,就算是他一個大男人,恐怕也會嚇的崩潰的。連忙安慰說:“周玲玲,狼跑了!現在沒事了!不要害怕。”

周玲玲依舊是虛弱的失聲痛哭著,死死的揪著他的袖子,好像她一松手,就會消失一樣,喃喃自語地說:“我怕!好怕!“任仲秋知道,周玲玲在極度恐懼中,如溺水的人在尋找著一個救命的稻草,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周玲玲感到有了依靠,又昏迷過去,沉沉的睡去了。

半夜時分,車子終于走出沙漠進入戈壁灘,王軍加快了速度,在一個轉彎處,路遇一個大坑,王軍猛打方向,車向一邊滑去,車身撞到了邊上的大樹,猛烈的撞擊讓王軍一陣頭暈,腳下油門一松,車子倒著向下滑去,直到車撞到了另外一棵大樹方才停了下來,在車子前面留下兩條狼狽不堪的剎車痕。車子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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