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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到勘探隊(二)

進了餐館,王師傅拿出煙,遞給我一支,我連忙推開,說:“我不會抽煙。“

他笑著說:“到了野外,很苦焦,不會抽煙喝酒,日子可不好過呀!“他點著煙,猛抽幾口,煙在口腔胸肺里循環(huán)了一會兒,才慢慢的緩緩吐出,然后倒了杯水,吃了幾粒藥。

我關心地問:“那兒不舒服了,吃藥會好一點,你開了一天車,累了,多歇會兒“。

“在野外工作 13年了,生活不規(guī)律,吃飯沒有點,嚼冷饃頭,得了胃病。在部隊鍛煉了幾年,有個好身體的底子,這幾年又廢了。“

吃完面條,我掏錢結賬,他擋著說:“你才來,還沒有領到一分錢的工資,花什么錢呀?“

我心里感到挺過意不去的,又坐他的車,又吃他的飯,可是嘴上沒有說出來。

上了渡船過了黃河,路況差,卡車時速慢,過黃河沿著草原戈壁的荒原土路,走了不久,越來越荒涼,這輛四驅越野卡車在曲曲彎彎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朝荒原駛去,攪亂了這里的寧靜,它的輪下是荒蕪的草原留下的不規(guī)則車轍印,馬蹄印,沒有正式的道路,光禿的車轍印,和斑禿的牲畜蹄印,就是道路,路面上野草叢生,散落著牛糞和干羊糞蛋,荒原上一簇簇笈笈草抱擁著生長、駱駝刺顯得硬朗,扎眼,偶爾能看到一倆棵沙棗樹和砍頭柳,寂寞地矗立在那里,不高不大,更襯托著天高地闊,荒蕪寂靜。

卡車寬厚的雙后車輪,如當年成吉思汗大軍冷酷的鐵騎,殘暴肆虐地將那一叢叢頑強的生長在荒路上枯蒿野草壓得粉碎,還有不多幾叢干枯了

的笈芨草或駱駝刺,早被狂風暴雨拔了根,在飛轉的車輪催起的風中,在地上連滾帶爬,像長了腳似的,自已在走,在爬,在滾。

我們一行三人出發(fā)已經(jīng)已經(jīng)十個小時了。司機王軍的臉面上沒有一點兒表情,他緊握方向盤全神貫注地望

著前方,隨著溝溝坎坎高低不平的路面變化控制著車速。進入ETKQQ,蒼穹中最后一抹殘陽已隱退,車輛靠著昏暗的燈光又走了 40多里路,黑夜徹底覆蓋了原野,崎嶇不平的草原上車轍和牲畜蹄印縱橫交錯,沒有主道,也分不出叉道和十字路口,更沒有方向指示標志,不知伸向何方。

荒原夜行,他們倆人爭論方向和目標的聲音伴著馬達的嗡嗡聲,趙紅霞看著前邊的一個呢嘛石堆和彩色線條上掛著經(jīng)幡的地方,指著說:“走錯路了!”王師傅停車察看,果然是上

次停車的地方,車燈勾勒出了路邊呢嘛石堆的輪廓。我們下車查看,一致肯定在半小時前車在這里停過。怪事,咋又繞了回來,王師傅迷茫的向四周觀察著直撓頭。馬達又突突地

發(fā)動了,車子調頭向草原西邊駛去,兩道雪亮的光柱被黑暗淹沒得隱隱約約,四周的野草和小樹,沒有參照物,在黑夜里看著環(huán)境都一樣。這時,一只兔子突然從草叢里蹦出來,

順著車前的燈光柱跑起來。

“動物晚上趨光,都愛往光下跑,這只兔子照懵啦!碾死它吃肉“。王師傅來了興趣,有了精神,一踩油門追了上去。奇怪的是,車快它也快,車慢它也慢,還不時地扭頭張望,燈光下紅眼睛閃閃發(fā)亮。眼看著要撞上了,兔子卻往車輪右側一蹦,沒了蹤影。我們剛才注意力都在兔子身上,忽視了方向,不辨東南西北,正在觀察,我們三人同時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啊——”車燈前方又照亮了呢嘛石堆。王師傅徹底傻眼了,我和趙紅霞懵了,又轉了一圈,難道車也鬼打墻,繞來繞去,出不了這個圈了。趙紅霞埋怨王師傅不該碾兔子,說呢嘛石有神靈,也是一小塊圣地,不得殺生,兔子攆不得。

戈壁灘上土路縱橫交錯,車燈下根本分不清,難怪轉圈圈。車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倒退,不停地繞圈,找不到前進的方向,更令司機發(fā)怵的是,走了半夜連個盡頭都沒有,我們迷

路了。

我問王師傅,你開車,應當常走這路,再仔細想想。他不高興地說:“我哪有常走的命啊!這不是老婆病了,王指導員照顧我,安排我回單位拉生活補濟,公私兼顧,到家里看看。我這是半年了,才回了一次家,對這條路一點不熟悉。趙紅霞是回來探親,還是第一次走。“

我十分不解,探親一般是指回家看望親人,趙紅霞怎么反了個過,從基地跑到野外探親。后來才弄明白,在野外搞勘探的人,一出門就是幾個月,甚至是一年,幾年,回不了家,妻子從家里來野外地震隊尋夫探親。

夜深了,北極星亮亮的垂到了黑夜草原的深處。看了看表,已是凌晨 2點了。我們絕望的瞅著茫茫夜空,天黑的恐怖,夜靜的可怕,夜是這樣的寂靜,只有風偶爾伴著我們的呼吸吹動著初生的小草。天黑得像黏人的漆,讓人摸不清一點方向,卻又壓的人喘不過氣。我們就這樣被困在戈壁草

原上,在車馬槽上坐一會,臥一陣,躺著迷糊一時半刻。夏未的夜風是卷著霧水而來的,我們的鼻尖上都掛滿了晶瑩的水珠。這時,我回想起宣傳科李科長送我上車時意味深的話:“石油人的一生,絕繁華、入荒原、步泥濘、啃冷飯、與群山為伍,與戈壁同在,與明月為伴,晴天一身土,雨天

一身泥。”沒想到在踏上征途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今后還會有更多的困難,我將面臨許多挑戰(zhàn)。

第二天伴隨著旭日東升,草原的晨曦滲透大地,草地上灑滿了露水,身上又冷又餓,看四周,茫茫大地,前不見村莊,后不見人煙,觀方向,不辨東南西北,不知向哪里出發(fā)。富有野外生存經(jīng)驗的王師傅,用鋁鍋到近處的淖子里盛些水,抓一些車上的大米,撿了一些枯枝和干牛糞,點燃了一堆篝火,熬了一鍋稀不稀黏的

夾生飯,湊和著吃了。

十點多,蹄聲嘚嘚地響了起來,一匹馬在寬闊的草原飛馳而來。兩個牧民,一位老牧民跑到跟前勒馬,好奇地看著我們,老頭臉上布滿了皺紋,刀刻似的顯眼,紫外線照得黑里透紫。我們向他問路,他搖頭笑笑,顯然不懂漢話。王師傅比比畫畫地說了半天,又拿出地圖,那人才明白過來,笑笑,扳鞍上馬,領我們到遠處的蒙古包,上學的孩子懂普通話,給我們指明了方向,他告訴了我們一

條走上車道的小路,肯定地說車子可以開到察汗淖爾。

太陽升得高了,王軍著急地將車子駛上了小路。這是一條暴雨沖刷的溝壑,草比周圍稀少,印著雜亂的羊蹄趾和牛蹄窩。

小路伸向遠方,牛羊悠閑地甩著尾巴吃草,牛犢子呆頭呆腦地看著汽車,狗吠叫著追著我們。慢慢地,地勢低了下去,地勢漸漸平坦了,終于走上了有車轍印的路。路兩側出現(xiàn)了

鐵絲網(wǎng)封隔的草場,車輛壓過草的路多了起來,還能看到葵花仰臉,汪洋似的綠海中點綴著零星的蒙古包。

中午,終于趕到了 283地震隊駐地。

這個地方,叫察汗淖爾。說它有多荒涼,就有多荒涼,想它有多荒涼就有多荒涼。荒涼的地方,沒有樹木,也就沒有莊稼,沒有動物,沒有人,沒有村鎮(zhèn),更沒有城市。偶爾能碰見個牧人,也是路過,沒有牛羊成群的生氣。這里無人打擾,草才活著,樹才活著,鳥才活著,獸才活著。這片荒原才會有個名字。才會出現(xiàn)在地圖上。

初到 283隊一切都感到很新鮮。四周天高地闊,渺無人煙,排排帳棚搭建的營房整整齊齊,四個人一間。

當天晚上 7點多,隨著外面一陣嘈雜聲,施工人員乘著卡車和大轎車,回到駐地,不少男人從卡車大馬槽上跳了下來,年齡大的和女人們從轎車上下來,一個歪戴帽子的人,操著一口“蘭州“話的人,大老遠沖著趙大姐喊“我婆姨來信了沒有?“

趙大姐回答說:“沒有。“

那人氣哼哼地罵著:“狗日的,這個騷婆娘,是不是又跟那個野男人跑了,不管老子了,半年都不來信,看老子不把她休了。“他的話讓大家哄堂大笑,我感到不解和愕然,這人怎么這么粗暴,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口無遮攔,罵媳婦,爆粗口。正在我愣神之際,他已走近,看見了我,問趙大姐:“這是哪來的尊神?“

趙大姐趕忙向大家介紹:“這是小林,今年大學畢業(yè),分配到宣傳科,來我隊實習和采訪。“話音未落,那人照我胸擂了一拳,嘴里說著:“們,“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機關來的,沙子沒打磨過!”接著自我介紹:“我是蔣小虎,外號“蘭州尕娃子,多來采訪我,宣傳一下我的英雄事跡。“說著又握著我的手狠捏了一把,疼得我“哎呀“叫了一聲。

這時,上來兩個人,對著他喊了一聲:“狗日的,滾一邊兒去,丟人現(xiàn)眼。你的壞人壞事一蘿筐,幾天幾夜說不完。“說著與我握手,嘴里忙不迭迭地說著:“歡迎!歡迎來指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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