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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知己面前方坦蕩

蘆地質刻苦學習,人生有春天,也有花開的日子,他終于考上BJ一所知名的地質大學。

大二那年,他和蔣曉鈺等文藝宣傳隊員正在一起排練節目,突然有人指責他的家庭背景問題,舞蹈隊的隊員們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蘆地質身上,一邊憤怒地看著他,一邊退后遠離著他,仿佛他有瘟疫會傳染給他們似的,只有蔣曉鈺雙眼含著淚水,緊張地關心著他。

蘆地質那顆脆弱的心靈一下子崩潰了,他感到那些人的眼光似乎是無數根鋼針正在猛扎自己,令他感到渾身疼痛難以忍受,以至于無地自容,那些人惡毒的語言如一顆顆憤怒的子彈射向他,讓他渾身體無完膚,他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滾落,他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沉默無語。

他被從文藝宣傳隊中清理了出來,從其他同學驚愕和憤怒看他的眼光中,他覺得大家正看著他這個“怪物“。他壓抑地喘不過氣來,試圖用牙齒緊緊咬住下唇以制止自己的懦弱和失敗,直至嘴唇上滲出殷紅的鮮血也沒能成功。

蘆地質,像一個命運的棄兒,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多余的,他是一個過街的的老鼠,令人作嘔,人人喊打,同學們躲著他,遠離著他,惡心他。多少個不眠之夜,他淚濕枕頭,想不通,想不明白,命運為什么這樣?

第二年,父親病逝,他也提前半年畢業了,那時的他已沒有了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只想找個遠離人際的地方去孤獨地走完這一生。

過去的遺留問題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不想說,可又不得不說,多次運動,上學、畢業、工作、崗位安排、結婚申請,多次填表,他不想提,可由不得他自已,這是個難,是個關。他頭上懸著一把劍,隨時會砍下來,他周身裹著這陰影,壓迫著他,窒息著他,可是經歷了那次死亡,他突然成熟了?,F實的生活中不可能完全盡如人意,總有許多東西成為生活的巨大障礙而使人感到壓抑,感到痛苦而立志排除,有時會在沉沉的壓抑和痛苦中陷入思索,尋求新生活的路徑,探討解決矛盾的良方,關鍵不在于有沒有痛苦或遇沒遇到磨難,而是以怎樣的心情看待痛苦與磨難;以怎樣的心理承受痛苦與磨難;又以怎樣的信心和勇氣戰勝已經到來和即將到來的痛苦與磨難。有必須面對困難和坎坷,承受痛苦和磨難。他愿意為建設大西北多干些工作,畢業后,他選擇了最偏遠的大西北,最艱苦的行業,野外尋找石油。

來到牛嶺川道后,他感覺這里的人對工作的態度、對創業的熱情,都很高,仿佛這里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苦,什么叫累。人,是一種最能適應環境的動物。可以住皇宮,也可以睡牛棚,可以山珍海味,也可以樹皮野菜充饑。什么樣的奢侈與富貴,什么樣的艱苦環境與貧窮都能承受和順應。蘆地質在這黃土高原上,雖然面朝黃土背朝天,干著非常沉重的活計,但是在一個自由寬廣而又舒暢的環境下生活,沒有了歧視帶來的白眼和一些人挖苦咒罵,又有心愛的蔣曉鈺在一個單位,整天置身于這種蓬勃向上的環境里,也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其中。也許是由于蒼茫戈壁的渾厚和博大,也許是得益于這里的人們的善良和寬容,又或許是這里的確需要一些腳踏實地舍命干活的人,反正蘆地質自身的存在價值得到了承認和肯定。

在工作中,他先是努力地工作充實自己空虛的心靈,而后這就變成了一種自覺主動。他不但有了一種踏實感,另一件是蔣曉鈺。他覺得蔣曉鈺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有一種幸福感和責任感。

他常想,生而為人,此生何求?對他而言,如果說心里還殘存著一點希望的話,那就是用汗水盡快洗刷掉附著在自己身上的那塊無形的印記。他像一個受難的囚徒巴望著進入天堂的這一天能早日到來。

面隊王指導員,他像是個說了謊話又被大人識破真相的小孩子,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王指導員給他訓話和指示。

王指導員卻抽著煙,對他沒有說什么,拍著他的肩膀說:“不容易??!“

王文漢通過近一段時期工作和生活的接觸,感到蘆地質一心撲在工作上,沒有知識分子的嬌氣,一樣勞動,一樣受苦,實實在在,勤勤懇懇,是個不錯的人。

王文漢也向他敞開心扉,吐露了自己的家事和心事。

王文漢回憶起五年前的事。五年前,他在農村十九歲時,家里給他說好了一門親事,是鄰村的劉丹鳳,訂婚時見過一面,訂在春節辦喜事,正在準備,爹愁沒錢,沒房,沒東西,東挪西湊,壓力太大,突然病了,身體一天天地垮了下來,沒黑沒明地喘,臉腫得像發酵的饅頭,身子卻瘦得只剩了一把骨頭。一輩子沒生過病的爹身體壯得像牛,一頓能吃五個饃饃,喝三碗米湯,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爹倒在了土炕上,一睡一個月,人像消雪似的塌陷下去,就剩一把骨頭了?;槭轮坏猛O聛恚鑱淼膸讉€錢都填進了爹的藥罐子,剛開始的時候爹是沒把這病當回事的,他認為自己躺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沒那么嬌氣的。然而快倆個月過去了,中藥吃了幾十服,病情卻越來越嚴重,爹心中的傲氣已去了一半,他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些事情了。一天中午,有人叫著他的小名:“虎子快來啊,你爹他不說話了啊!”王文漢一一爬了起來,顧不得穿好衣服,直奔屋里。娘抱著爹正在拼命地搖。爹耷拉著腦袋,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嘴角上全是血。王文漢長嘯一聲,撲了上去。父親病逝后,娘就倒在了炕上。娘的頭發一夜間全白了,像剛漂過的絲,白得很暄凈。還不到五十歲的娘臉頰上已失去了紅潤,嘴唇干枯皸裂。娘軟軟地龜縮在炕頭,孱弱得像個嬰孩,似乎一陣風都能吹走。

農村講究風俗,守孝百天后才能辦喜事。這期間,春節后招兵,他光榮的當上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這一去就是五年。

人家姑娘也癡癡的等了五年。

此刻的老家,劉丹鳳就坐在王文漢母親的炕上。老人已病了三年,不能下炕,劉丹鳳雖未過門,卻經常過來,縫縫補補,做飯熬藥,照顧著老人。在黑乎乎的房間里,老人斜躺在熱炕上,依偎著被褥,喘著氣,接過了劉丹鳳遞給他的一碗湯藥。嘴里嘮叨地說:“丹鳳,為難你了,你一直等著虎子,照顧我這個病老婆子,拾綴著這個家。”丹鳳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說:“嬸子,只要你的病好了,什么都好了,虎子是公家人,也由不得自己,我等著?!?

而在另一邊,王文漢他轉業到黃土塬后,給家里寫了一封信,問候老娘的身體,報告自己新的工作單位和通訊地址,說自己一月能掙40多元工資,有錢了,讓娘吃點好的,注意身體。娘接到信后,托人回了封信,說丹鳳也確實該結婚了,都二十四歲了,不能再等了。丹鳳的娘今年也多次捎話過來,那語氣里已經有了責問的意思,不能再拖了。娘也等著你早點回家結婚,早點抱孫子呢?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很微妙的,有些人朝夕相處卻陌如路人,有些人偶爾見面卻能心心相印。

這天他們談了許久。

他倆談了各自的家庭各自的童年和少年各自的生活經歷各自的痛苦和歡樂各自的理想和追求……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掩飾,都把自己的一切袒露無余地告訴了對方,他們好像不是在交談而是在交融。那幾個老漢守在他倆的身后一動不動,仿佛是在傾聽著兩個年輕人對生活的哭訴,對未來的向往,對人生的追求,啟明星出現在東方的天際一閃一閃的,它用驚奇的目光望著戈壁灘上這兩個席地而坐的年輕人。

旁邊抽煙的老漢,有一個耳朵靈,斷斷續續聽了他倆的話,也湊過來,也談起他當年離家的情景,那個恓惶勁像充軍,走的哭,送的嚎,還有躺在地上打滾的,現在呀,嘿嘿地笑了,露出一口豁豁牙,天底下哪里尋牛嶺川道這好地方!樹挪死,人挪活,哪里黃土不埋人,“鄉黨,你說?”

在黃土高原的暖暖陽光中,兩人坦誠地說著自己家庭背景和歷史,許多事埋在心底很久了,說出來痛快,吐出來輕松,促膝談心,從他們兩人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坦誠和信賴。

世界上男女有一見鐘情,男人之間也有一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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