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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結婚申請未被批準

今年是個特殊的年份,戰士們轉業,換了新單位,新地方,新工作,都想給家里報個到,報個喜。各油田調來的職工家屬,初來乍到,還有許多不習慣,不適應,有著濃濃的鄉愁,思鄉心切,回家看望老人小孩,親戚朋友,或者春節回家結婚。

劉光輝聽著趙紅霞唱《喀秋莎》的歌聲,說道:“王指導員,紅霞歌唱的不錯啊,可我聽出來了,她是為你唱的。”

王文漢撓撓頭說道:“她就喜歡唱歌,興趣來了就唱,咋能是為我唱的???”

劉光輝說道:“我們都看得出來,紅霞喜歡上你了,這歌聲字字句句都飽含深情,思念,渴望,浴火,如果不是唱給你,也不會有這樣效果。”

說到這兒,王文漢突然想到,隊部已收到11個人春節期間回家的結婚申請,除了蘆地質和蔣曉鈺的沒有被組織批準,其他人的都同意了,包括王文漢本人也向上級提了申請,也同意了。

蘆地質的結婚申請未被批準,而且組織上還要求王文漢進一步了解他的家庭歷史問題,并做好不準結婚的思想政治工作。

王文漢找蘆地質說事。他知道隊友們住的都是集體宿舍,在里面說話不方便,而且還影響其他人休息。

“蘆技術員,你跟我來一下?!?

蘆地質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王指導員一眼。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依他的出身,一慣夾著尾巴做人,不生事,不惹事,也不期望有好事會落到他頭上。他心里一揣摩就知道,王指導員找他,肯定不是和他閑聊,一定有事,而且不是好事情?!澳呛茫一厝ゼ蛹路?。”蘆地質轉身回宿舍了。倆人穿著軍大衣,戴著棉帽子,向外走去,在向南的生產隊飼養場南墻根下,有幾個老頭背靠飼料麥草正在曬太陽,諞閑傳,抽旱煙。

王文漢和蘆地質走了過去,王文漢從上衣兜里掏出了一盒“友誼”煙,煙盒是土黃色的,這與他們的衣著和生存環境土黃色是相配的,給曬太陽的五個老漢每人遞了一支,那幾個人接過煙來,受寵若驚,有的拿在手里仔細端詳,有的用鼻子嗅著,還有的人舍不得抽,夾在耳朵上。一支煙就拉近了人的距離,老漢們熱情地招呼著讓坐,一個人從屁股底下抽出自己坐的皮筒子給王文漢讓坐,王文漢說:“謝謝!不用了,我們倆坐旁邊聊聊天?!澳抢蠞h堅決地把皮筒子鋪到另一邊說:“你們城里人比不得我們鄉下人,我們這是受苦的命,在這瘩里習慣了,你們的身子骨嬌貴,沒受慣這苦,這風,這寒氣,鋪上好?。 巴跷臐h也不好拂了鄉親們的好意,只好坐了上去,蘆地質側身也坐了。王文漢自己又銜了一根煙,遞給蘆地質一根,蘆地質擺擺手說:“王指導員,我不會抽煙?!?

王文漢也沒有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嚴肅而又疑惑地問說:“你的結婚申請,按程序遞給組織部門,沒有批準,原因是你哥的歷史問題沒有查清楚,政審過不了。“

“噢,我結婚與我哥有啥關系呀!“蘆地質聲音小的像蚊子叫,這個問題在近幾年,如影隨形,始終困擾著他,上學,分配工作,上崗,等等,無休無止的調查,沒完沒了的填表,他已回答了無數次。今天,王指導員問他,又影響到他的結婚,他愕然而又無奈。

王文漢也聽別人傳聞,說蘆地質父親是西安一家紡織廠的資本家,早年抱著實業救國的理想,投資辦廠,給三個兒子起名蘆科學,蘆地質,蘆實業,老大到美國留學。公私合營后,工廠歸了國家,他爸也受到沖擊,被打倒,蘆科學出國后,沒有回來,杳無音訊。

王文漢同情蘆地質,因而關切地問“不要擔驚受怕,我只是關心你問問“

蘆地質心里如五味瓶打翻,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了上來。酸的是結婚申請沒有被批準,心里涼了半截,他與蔣曉鈺海誓山盟的約定,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盼又要落空了。甜的是總有些好人同情他、理解他、關照他,就像王指導員這樣,使他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氣。苦的是他這幾年來的經歷,不堪回首,一想起來,泛起一陣難言的苦楚,鼻腔內好像有許多鋼針在不停地刺著,眼眶里竟也陣陣發酸,辣的是生活和工作的悲愴。

蘆地質陷入深深的回憶。

他的老家在上海,家世顯赫,爺爺在清朝未年,沾了洋務運動的光,在上海辦了紡織廠,到了民國時代,軍閥割據,流氓大享橫行于世,社會動蕩不安,他爺爺彌留之際,囑托兒子將廠子搬到西安,一定要秉承家族企業,傳承下去,榮宗耀祖,報效國家,厚澤子孫。四十年代,蘆地質的父母親舉家和廠子搬到西安東郊,成立了“西安光華紡織廠“,生產規模不斷擴大,效益良好,全家過著錦衣玉食的富貴人的生活。蘆地質的父親是一位愛國資本家,生了三個兒子,父別起名蘆科技、蘆地質、蘆實業,寓意通過科技和地礦及實業發展。蘆地質出生于1947年,他曾經有過一段富足而又讓人羨慕的童年,住著小洋樓,家里有幾個傭人,他作為二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人伺候著,寵著,在富貴中長大,他的孩提時代是在快樂度過的。

1949年解放那一年,他哥哥蘆科技隨著大伯去了香港。

公私合營時,他家的社會地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再是資本家,家里也沒有了管家和傭人,可富足的生活并沒有改變,他哥哥蘆科技已到香港親戚家,蘆地質上了小學。那段天真無邪的歲月也是值得留戀的。

初中時,他和蔣曉鈺是學校文藝隊宣傳員,倆人都被一家省級文藝團體相中去做兒童小演員,花開的日子總是美好的,充滿喜悅,使人向往。他從高高的山峰上,一棒子被打下谷底,讓他的人生進入了黑暗而寒冷的冬天。心情失落的他,經常偷著哭泣。

歲月在無聲地溜走,終于,采野花、數星星的日子紛紛飄散在發黃的日歷上,離他遠去,那份快樂也將永遠被鎖在記憶的門檻里。

隨后,父親被抓走,蘆地質的母親也被單位掃地出門了,家里因此斷絕了一切經濟來源。母親大病一場臥床不起,支撐家庭的這副重擔從此便落到了未及成年的蘆地質和弟弟蘆實業稚嫩瘦弱的肩頭上。

他初二時,和弟弟除了到學校上課外,每天放學回家和周未,都要到外邊撿破爛,賣到廢品收購站,或者到紡織廠鍋爐房旁邊,蹲在爐灰堆里用鐵鉤子刨煤渣,把這些還可以再燒的煤渣兒撿回家生火做飯。積攢一分一分的硬幣是他們生活的希望。夏秋是最有收獲的季節,紡織廠在東郊,比鄰鄉村,他們可以到農民剛收獲完的麥地里,撿遺漏的麥穗,回家用手搓出麥粒充饑,收完的菜地里,也有遺失的爛菜葉子,從那里翻撿一些新鮮嫩一點兒的帶回家做菜。一天周未,他領著弟弟蘆實業到紡織廠外的垃圾堆撿工業廢料,翻尋了一下午,撿了一包廢線頭爛手套,可以拿到農民那兒換糧食和菜,正當蘆地質背著自己一個下午的勞動所得,和弟弟進廠區回家時,李解放尾隨其后,突然從后邊跳出來,大喊一聲:“抓偷料賊?!疤J地質一回頭,看見是他的同班同學李解放,這個人的爸爸是紡織廠的工人,李解放總是擺出高人一等盛氣凌人的架勢,在學校經常欺侮他,蘆地質趕緊低下頭,不想與他糾纏,要急急走開。李解放一邊大聲喊著抓賊,一邊上前抓住了他的背包。他辯解著:“我在外邊垃圾堆撿的……“不一會,圍上來一些工人看熱鬧,此時的蘆地質臉上羞的發紅,嘴唇哆嗦,急的說不出話來,他用沾滿粉塵和油漬的臟手,把包里的東西掏出來,這時,蔣曉鈺的父親過來了,他很同情他們家的遭遇,問明了情況,看著一包廢料,氣得質問李解放:“你這孩子,年紀小小的,怎么能平白無故的冤枉人,欺侮人呢!“說著掏出手帕替他擦干眼淚,從地上撿起廢料塞進包里,送他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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