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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遨游在知識海洋

蘆地質(zhì)在這盆地中,已工作生活了很多年,他每天不知疲倦的工作著,跑地面露頭,丈量地質(zhì)剖面,素描地質(zhì)構造,晚上他還在篝火旁記日記。他的心靈時間,就是一座地質(zhì)迷宮,那里面裝的全是凹陷、隆起,構造、背斜,沉積,運移、成巖、蓋層、圈閉一系列的地質(zhì)謎語,在那里可以找到許多石油地質(zhì)謎底,他的心靈世界也是一個巨大的鄂爾多斯盆地,每一條河流,每一座高山都在那里能找到位置,可是那里的空間也很小,小的沒有他自己。

蘆地質(zhì)走上了新的領導崗位,獲取信息的層面提高了,范圍拓寬了。加上中美合作隊提供的新技術,他哥蘆科技提供的新資料,他又是單身,有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和科學研究中,遨游在知識的海洋。

回到科研部門,在這小小的辦公室,加班加點,日夜研究已成了他生命的常態(tài)。在這到處是地質(zhì)資料的窩里,他總能感到盆地的溫度,聽到地震作業(yè)的脈搏,感到隆隆炮聲的跳動,是地質(zhì)謳歌天籟,看那剖面資料的曲線是詩意的旋律。那戰(zhàn)天斗地的場面,網(wǎng)絡的大小線和解波器,是大美的畫作。身在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他觸摸著那土地的脈搏,抓到了盆地的網(wǎng)絡神經(jīng),感受一個盆地深處的心臟。他的眼睛發(fā)出了光,腦神經(jīng)在飛舞,理想在飛揚。

劉娜來到周祖先陵散步,山坡地上,除了稀稀拉拉的高粱和糜子外,就剩下裸露的黃土。這情景和她的愛情差不多,沒有愛情長青樹,更沒有開花結果。劉娜對蘆地質(zhì)的追求擱淺了,再也無力發(fā)出沖鋒,這個地方讓她傷心了,她要調(diào)走,臨走前,她洗了臉,開始化裝。她把平時散著的頭發(fā)束起來,照鏡子看自己的形象有了些改變。對著鏡子抹口紅,她忽然記起一句詩來:“為人消得伊憔悴。“怎么?干嘛去?涂脂抹粉的去見一個男人,他對自己又不感興趣,我這是干嘛?我為誰妝扮,突然心情就懶散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來見蘆地質(zhì),臉上故意裝出笑容說:“蘆總好!我要調(diào)BJ了,你為我高興和祝賀吧!“蘆地質(zhì)聽了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這丫頭有這么大的能量,大半年時間沒見面,會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他卻無法回答劉娜的問話,這是一個二難推理,他若說高興,劉娜會覺得他太無情,他若不祝賀,又顯得漠視他,不關心她。看蘆地質(zhì)沒有回話。劉娜心里有些溫暖,她得意的笑一下,調(diào)皮地說:“是不是有點舍不得我?快說,不準猶豫和考慮,說心里話。“

蘆地質(zhì)一語雙關地說:“火炬油田失去了一個人才,BJ多了個好姑娘。“

劉娜失望地搖搖頭,哀怨地說:“李總,我在你心里難道就沒有一點位置和影子嗎?“這個活此前問過多次,是個永遠沒完沒了的車轆轤話,喜歡我嗎?為什么不要我?不喜歡?你這人鐵石心腸,太無情!我怎么會在你心里沒有一點位置呢?太傷人心了!我在你心里有位置?那為什么不喜歡我,敞開心扉接納我。

“要走了,送你一件禮物,看著我,猜猜看?“劉娜又變得神秘調(diào)皮起來。

蘆地質(zhì)看著她提進來的一個包,猜不透,摸不著,這丫頭鬼精靈,稍不小心就上了她的道。只好說:“應當是我送你禮物才合適啊!“

劉娜又說道:“猜不到,那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告訴你。”蘆地質(zhì)苦笑!劉娜居然還要拿這謎語和他做交易,她倒是挺會利用機會的。但他想都沒想,立刻答應她說,“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絕對義不容辭!”

就算沒有這件事,劉娜求他的話,一個即將離別的人,他也肯定會幫她。

劉娜看著她,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好一會兒,她才壓低聲音,一臉微笑的對他小聲說,“我要調(diào)走了,我有個夢想,做我一個小時的男朋友!給我留個念想,讓我終身難忘!”

劉娜的話嚇了他一跳。一個沒忍住,口中的茶一下噴了出去。

他的動作逗的劉娜哈哈大笑。他連忙擦了下嘴,抬頭看著劉娜,驚魂未定的問她,“劉娜,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開什么玩笑?”劉娜咯咯笑了,她看著他,挑了下眉毛,似乎在向他示威著。

“我沒開玩笑!怎么,我們相處了幾年,濃縮到一小時,你難道不答應嗎?”劉娜這丫頭人長的漂亮,又有能力,就是鬼的很,誰知她有賣什么拐子。蘆地質(zhì)根本對她不敢有半點分份之想,更不敢有斜念。她怎么忽然要我做她一小時男朋友?看她的樣子,她應該是在故意逗我。

蘆地質(zhì)苦笑了下,看著劉娜,本想解釋兩句,誰知劉娜一下笑了。她看著他,繼續(xù)說道,“你不用為準!我還是想知道你對我難道一絲絲情意都沒有嗎?“劉娜一說完,就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又來了,又是這個話題。他奇怪的看著劉娜。很為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劉娜……”他后面的話還沒等出口。劉娜就打斷我說,“別說廢話,干脆點告訴我,幫還是不幫……”劉娜的性格就是這樣,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蘆地質(zhì)一臉苦相的看著她。猶豫了下,還是歉意的搖了搖頭,“劉娜,對不起,這可不是開玩笑,你一個大姑娘,這樣會害了你……”

劉娜楞了下。或許她沒想到他會拒絕她。她冷笑一聲,激動地說:“我沒想到你這么狠,口口聲聲拿我當朋友,而我只不過是讓你幫我個小忙而已!又沒真的讓你娶我,你至于這樣嗎?你考慮過我作為一個女人的心里感受嗎?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的自尊心已經(jīng)受到傷害,很受傷!”劉娜和蔣曉鈺不同。是外露和直率的性格,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去,從不隱藏什么。

他沒想到她這么失望,猶豫了下站起來,攔住她問:“你說的一個小時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什么內(nèi)容?“他想了想,說實話,如果換位思考,我剛才的話,的確有些傷人。畢竟對方是一個漂亮的女士。是女人,自尊心總是要比男人強很多。只要不是男女之事,不要害了她,也許他會考慮。

但她似乎有些委屈。她邊說,邊氣鼓鼓的看著他說:“讓你說一句話,你愛我!讓你擁抱我一下,讓你親我一下。就這三個一,能做到嗎?“

聽起來簡單,還很浪漫,但對蘆地質(zhì)來說,比上天還難。

蘆地質(zhì)猶豫了一下說:“我擁抱一下你,但這不能是男女情長的,是一種友情的擁抱。“劉娜眼含著淚水看著他。

蘆地質(zhì)只好身出雙臂,生硬地象征性地擁著劉娜,劉娜一下子撲進他懷里,那纖柔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接著緊緊抱著他的腰,不愿松開,淚眼迷離,哽咽著說:“地質(zhì),帶上我吧,走向沙漠,走上荒原,走向草原,讓我們一起工作,在那里安家,我要為你生兒育女,那里有一個干打壘,那里是我的家……”劉娜哽噎著,她要把蘊藏在心底許久的話都說出來。

蘆地質(zhì)感覺到了一種遙遠但又很親切的熱浪向他涌來,一時不知所措起來:“劉娜,別這……樣,別……盲從……”

“不,帶上我吧,讓我陪著你,讓我伺候你。”劉娜抬起頭,淚痕斑斑地望著蘆地質(zhì)。

他覺得自己有些話必須要對她說清楚了,盡管那是埋藏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痛楚,盡管他曾發(fā)誓永遠都不去碰它。他把劉娜扶到對面的椅子上,給她遞上了一條熱毛巾:“劉娜,你冷靜些,我告訴你實情,你知道后也許會理解。”蘆地質(zhì)用熱毛巾搽著眼睛,她漸漸地止住了哭泣。

“讓我吻一下你吧。”劉娜輕輕地說,那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天際飄來的。她閉上了眼睛,在他的嘴角輕輕地親一下,然后,她轉過身帶著滿面的淚水走了。

蘆地質(zhì)木呆呆地站了起來,欲哭無淚,他用手摸了摸劉娜留在額頭上的吻,這是一個多么凄涼的吻,它不意味著相守卻是為了永別。他閉上了眼睛躺倒在床上嘴里念叨著:“曉鈺,曉鈺……”漸漸地,一個身影在他腦海里出現(xiàn)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劉娜離開,蘆地質(zhì)的視線一直追著她的背影,這是一次永別。蘆地質(zhì)又一次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他和蔣曉鈺幾十年風風雨雨朝朝暮暮結下的深厚感和最后的絕唱,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他知道劉娜喜歡他,愛他,他一次又一次拒絕了她,他知道她的痛苦,明白她的失落和打擊帶來的傷心。

對于劉娜,他始終心存歉疚。其實他也曾暗暗想過,比較過,假設過,假如當初蔣曉鈺沒有和李開放分手,他遇到劉娜,或許他會接受這個好姑娘,生活和未來將會是又一番局面了。可這就是生活,有些人,有些事,只能存在于遺憾中。

命運無常,劉娜想過多種離開蘆地質(zhì)的方式。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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