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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頂風冒雪戰(zhàn)嚴寒

嚴冬臘月,數(shù)九寒天,冰封雪原,凌冽的寒風呼嘯著,如同刀子一樣滲入人的脊髓,大地上雪與鹽堿地交相輝映,四處一片蕭瑟、凄涼,我穿著石油工人特有的道道服,腳穿方頭的硬工鞋,頭戴遮耳的棉帽子,外面還套著一件內(nèi)著毛的特質(zhì)軍大衣,所有裝備重近20斤,走路蹣跚,過了一段艱難困苦冰冷的野外生活,體驗了石油工人的酸甜苦辣。

一九八四年一月三日,即使在大白天,也差不多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了,不是因為黑,是因為白。天地之間,除了白色,再也找不到其她顏色了。到處都是白的晃眼,亂心。路上大霧彌漫,行車降低速度,到了測線施工,雨又下起來了,沙沙地攪著雪粒,打得人臉頰生疼。緊炸藥袋子,給設(shè)備系苫布,下著下著,成了鵝毛似的絮片,紛紛揚揚地飛舞。牧路白了,枯草白了,車輛白了,馬的鬃毛也白了。天地間風吼雪舞,混混沌沌的一片。衣服澆濕了,又凍得邦硬,刷拉刷拉地掉著冰碴子。這是進入十二月以來我們遇到的第二場暴風雪,一次比一次猛烈,風刮得人踉踉蹌蹌,雪一團團地往脖子里灌。大家佝僂著身體前行,都已成了雪人。劉娜沒戴棉帽子,臉凍得烏青,呵出的熱氣在眉毛上結(jié)成了冰碴子,一說話就撲簌簌地往下掉,樊隊長看見了,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遞給她,劉娜難得的說了聲:“謝謝!“

中午吃飯時,各班組都燃起了篝火,雪下大了,像一群群小精靈起舞,河谷朦朦朧朧的白狼又嗥起來了,嗚嗚的叫聲像哭。我裹著大衣坐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雪,又往火堆上加了抱柴,干枯的松枝發(fā)出很響的爆裂聲。暴風雪肆虐,天地混沌,篝火映紅了雪霧,才真實地感受到了那種蒼涼、悲壯和對人生的追求……

冬天,用它的寒冷擁抱著草原,擁抱著整個天地。天幕低垂,整個施工區(qū)域都顯得格外清冷。我打開嘎斯車門下車后,就感覺到了刺骨的寒風。裹緊了軍大衣,山那邊“轟隆、轟隆”的爆破聲不時地響起。這美妙的聲音在他聽來,是地震隊最動人的音樂。走到離一個新土地,我聽到了大錘敲擊鋼釬的聲音。緊接著,我看到了隊友們在敲打泥漿坑的忙碌的身影……這一切,都使我激動不已。又一股寒風吹過,我沒有感到冷,胸膛里涌起的卻是陣陣熱潮。我大步走進了鉆井車旁,樊大成矯健有力掄大錘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中,好雄健的身姿啊!這簡直是一幅畫,是一首詩。我贊嘆他掄起大錘來還這么在行!我解開大衣的扣子,脫去了大衣,融入到這火熱的勞動之中去。我接過他手中的錘,學著他的樣子,擺開弓步站好,往掌心上吐了口唾沫搓了幾下,全神貫注地掄著,掄起了大錘,八磅鐵錘一下一下準確地落在鋼釬的柄端。胸腔里發(fā)出了“嗨,嗨”的聲音,扶著鋼釬的人也附和著,口里也發(fā)出了“嗬,嗬”的聲音。鐵錘飛舞,鋼釬顫動“,嗨——嗬”聲陣陣……我的額上流下了汗水,大錘落在鋼釬上的力度漸漸輕了。樊大成忙說:“林干事,歇會兒吧!”我沒吭聲,繼續(xù)掄著甩錘。

收工回駐地,冬季的太陽偷懶,還沒有在西天發(fā)出燦霞,就猛地墜入黑暗了,大卡車的駕駛室留給班長和師傅,我們幾個年輕人坐在卡車馬槽里,眉毛、眼睫毛甚至額頭的汗毛上全掛著冰霜,變得白大的臉更加無法辨認。顛簸一路,腸胃都好像錯了位,蒙古平原的寒冷,剔骨剜肉,凝血為冰的冷,金屬配件閃爍著青冷的白霜,粘在手上,就會揭掉一層皮,篷布里的馬槽,似乎像個冰窖,坐一個小時,腿腳冰涼,麻木無知覺,竟然下不了車,需要活動一會,才能從馬槽上爬下來,后來,我的腳后跟留下永久的凍傷,每年春季凍瘡發(fā)癢,讓人抓耳撓腮,恨不得一刀剁了它。

晚上回來,爐子燒的紅紅的,圍著茶爐喝奶茶。火光映紅了一張張胡子拉碴的臉——那是被高山紫外線照得黑里透紅、又被寒風吹皴和嚴寒凍裂了的臉,掛著殷紅的血絲絲,還透著執(zhí)著的追求。

再說王軍領(lǐng)著測量組三人,我走后又補充了一個青年工人茍世進,他們遠離大部隊,頂風冒雪,日子更不好過。篝火燃了一夜,孫東準備好了4個人二天的干糧。饅頭、炒米、酥油炒面、煮雞蛋、油炸花生米,一人塞了一袋子。

草原遇到大雪災(zāi),呼嘯的雪霧,幾米深的雪墻,積雪半埋的氈房,凍斃的羊只,餓得啃毛的牛群。攝氏零下14度時,每小時32公里的風速會使實際氣溫相當于零下34度;風速達到64公里,將相當于零下42度的嚴寒。帳篷太單薄,經(jīng)常被雪壓塌,晚上要不停的在篝火上加柴,帳篷里冷得像冰窖,他們把所有能蓋的東西都捂上了睡袋,仍然覺得冷,凍得蜷成了一團。天亮起床,一個個臉凍得青虛虛的,眼圈發(fā)黑。張亮說:“干脆到牧民家借宿,阿茹娜還邀請過我們呢?“

孫東牙齒冷的打戰(zhàn)咯咯響,仍不忘了開玩笑:“是邀請你?還是邀請我們?我看你小子不懷好意。“

王軍也同意借住蒙古包,他說蒙古人是“天下第一好客”,借宿沒問題,用手托著頭一歪,這個動作人家就明白了,啥話都不用說。還有諺語呢,“太陽落山走客人,跳進河里也洗不清!”

草地上雪厚,有些地方結(jié)了冰,加上地面不平,沒有路,車一個勁打滑,一點也不穩(wěn)定,時而歪過來,時而滑過去,張亮開著車小心翼翼行駛,還是不小心滑到坡溝里,王軍是老司機,他接過方向盤,加四驅(qū),換低速檔,轟油門,發(fā)動機暴怒似的轟鳴,車輪空轉(zhuǎn),怎么都上不來,幾個人怎么推也推不出來,折騰到晚上,沒法走出去,天氣越來越冷,他們在車上饑寒交迫。望著陰沉沉的黑暗和明晃晃的雪地,一個個面面相覷。張亮自告奮勇,說這里離阿茹娜家大概有10里路吧,他去找阿茹娜求救,請牧民找?guī)灼ヱR和牛,將車拉出去,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張亮戴好棉帽,將衣服往緊里整了整,拉開車門,頂著風雪出去了。天空低垂,烏云四合,沒有星星,能見度低,不辨方向,風很大,估計風速有10米,相當于每小時36公里。一步一個雪坑,艱難跋涉,凍得要死,餓得難受,累得要死,一個小時后,他已偏離了方向,二個多小時過去了,仍不見蒙古包和人的蹤跡,沒有牛羊,整個的一個死寂。他感覺不對勁,心里發(fā)慌,迷路了,他只能靠心里記憶的樹木和坡地做為路標來尋找方向,可是草和樹木幾乎都一樣的,他拿出望遠鏡看了半天,除了白色的大地和黑色的天空外,什么也沒有看見。厚厚的積雪雪是那么厚,沒了膝蓋,就算沒有大風,人在上面直接行走也是極其費力,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把腿從雪里拔出來。走個幾百米就能把人直接累趴下。透過棉褲像冰冷的水一樣,凍僵了兩腿,呼吸時,鼻腔生痛,眼睛都可以感到冷氣。繼續(x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半夜,終于累的癱瘓倒地。

按出發(fā)時的約定,張亮應(yīng)該領(lǐng)人早來了。可凌晨五點了,仍不見個人的蹤影,王軍隱隱約約地覺得不妥,腦子里不時閃過張亮出事的危險念頭,只好帶著另外兩個人,向阿茹娜家尋去。天亮時到了,敲門尋問,說張亮沒來。大家心里慌了,阿茹娜和大哥叫了幾個牧民,騎著馬,分頭搜尋。沒膝深的積雪,馬一匹匹地跑了起來,雪霧猛烈地漾進天空,發(fā)出凄厲的呼嘯聲。天地混沌,風吼雪舞,人腰佝僂,哀馬嘶鳴……

一個時辰后,阿茹娜發(fā)現(xiàn)了一個雪堆,找到張亮時,他已經(jīng)凍僵了,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刨開積雪,阿茹娜起先怎么喊都喊不醒張亮,急得直哭,又沒有力量把他弄上馬,只好將羊皮鋪在積滿厚厚一層雪的沙窩子里,然后脫掉張亮凍得硬棒棒的衣服,又解開自己的衣服,只穿層內(nèi)衣將張亮緊緊地抱在懷里,又把她脫下來的所有衣物全都蓋到他們倆身上。灰蒙蒙的太陽探出頭驚奇地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在大雪覆蓋的銀白色的大地上,阿茹娜靠自己的體溫,擁抱著他,溫暖著一個男人。直到眾人趕到,張亮才緩過一口氣來。回到阿茹娜家,又是在張亮身上搓雪,又是在心窩和腳上搓白酒,灌姜湯,張亮的命救回來了。晚上張亮還在氈房里酣睡,阿茹娜守著他,后半夜,阿茹娜困的躺在了床上。是張亮先醒的,被尿憋醒的,可當他發(fā)現(xiàn)阿茹娜竟然躺在他身邊一只手摟著他的胸口睡著了,嚇的他連氣都不敢喘了,就忍著。那是張亮第一次近距離地和女人貼在一起。阿茹娜的腦袋挨著他的臉,有幾根頭發(fā)在他的臉上,他特別的癢,他不敢動裝著繼續(xù)睡。早晨,阿茹娜的姐姐拎著奶桶進來了,看到阿茹娜的一條胳膊放在張亮胸上,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這事在很長一段時間成了逗樂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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